史珍香：“那哪兒好說啊！當家的，你跟我一起吧，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徐高明：“你彆來煩我，我今天殺過了一天工，正是累的慌，你自己去。”
史珍香眼看徐高明是紋絲不動，磨磨蹭蹭的起身，憂愁的說：“那我得那個手電筒。”
徐高明沒管這個，史珍香捂著肚子，如果不是肚子還有點不適應，她就用尿盆了。這肚子今天還有點受不住，她也沒舍得去醫院打針，揉著肚子，一個人往外走。
陳青妤這會兒也領著孩子出來上廁所。
雖說他們這大雜院家家戶戶都用尿盆，但是陳青妤還是會在孩子睡前領他們出去上廁所的，天氣已經暖起來了，還是儘量不要在家。那味道可不好。
陳青妤領著兩個小孩子一起走，就見史珍香走在前頭，她是一個人，但是看起來鬼鬼祟祟的，縮著肩膀嘀嘀咕咕：“林俊文啊，你鬨鬼彆來找我們啊，彆來找我，我可沒怎麼著你啊。天靈靈地靈靈……”
陳青妤：“
……”
她聽了個一清一楚。
史珍香：“我們可沒欺負你媳婦兒孩子啊，你彆來找我。你去找車永峰他們啊，他們以前總是欺負你，你找他們去，彆找我……”
陳青妤記得，車永峰是林俊文他們車間的車間主任。
史珍香：“你去找李大山，他是你師父，不好好教你壓著你不讓你考級，你找他們去啊，跟我們家可沒關係……”
陳青妤挑眉。
史珍香聲音不大，但是大晚上的，她嘀嘀咕咕的，足夠人聽清楚了。
看樣子史珍香知道的還挺多。
不過也對了，徐高明是八級工，八級工在工人裡就算是大拿了，還是很受尊敬的，他又是會來事兒的，人緣不錯，自然知道的多。他知道的多，作為家屬的額史珍香不可能不知道。
陳青妤眼神閃了閃，其實最近她一直都在想林俊文的事兒。
雖說人已經不在了，但是沒道理以前受過的欺負就煙消雲散吧？她現在是陳青妤，自然要為林俊文出一口氣。她整天張口林俊文閉口林俊文的，拿他做擋箭牌，為他出一口氣總是應該的。
她本來也沒太想好該怎麼辦。
但是史珍香倒是給她提了個醒兒，她可以裝神弄鬼啊！
嚇唬人，看看能不能唬出什麼。
就算不能，嚇唬人折騰一下人也是可以的。
陳青妤想好了，聽到史珍香還在嘀咕：“林俊文啊，你要是想找事兒你就去找張興發啊，他整天盯著你媳婦兒看，不安好心眼。你找他去啊。你可彆來找我，我一個婦道人家，啥事兒都跟我沒關係啊。要不你找袁皓風，我都看見了，他也總是看著你媳婦兒。他們都是不懷好意的，你不想戴綠帽子你就找他們，可彆來找我啊。”
陳青妤驚訝的看著史珍香，沒想到史珍香竟然留意到袁皓風總是看她了。
果然是小腳偵緝隊啊！
這些大媽有多敏銳，還真是讓人料想不到。所以不管乾啥都得小心啊。
陳青妤：“史大媽。”
史珍香：“啊啊啊啊！”
她一聲慘叫。
陳青妤：“您這是咋了啊？這麼大反應，沒事兒吧？”
史珍香：“你你你，你咋在這兒？”
陳青妤疑惑的看她，說：“我領孩子上廁所啊，看到你在前邊就叫了一句，您乾啥啊？咋這麼膽戰心驚的。”
她故意調侃：“你這是怕什麼啊？咋的？你怕有人報複你啊？嗐，你想多了，雖說大家因為你家的鹵肉吃壞了肚子，但是大家都知道你們家不是故意的，不會為了這個事兒故意報複你的。”
史珍香：“胡說，我咋可能……呃、呃，是，我是有點害怕這個！不過沒事兒了，沒事兒了嗬嗬。”
嗯，順著陳青妤的話，總歸好過說自己怕鬼吧？
陳青妤：“史大媽你就是想太多了。”
史珍香：“嗬嗬，嗬嗬嗬。”
她還
不太想說鬼的事兒。
史大媽倒是不知道自己這麼順著陳青妤的話一說，就被林三杏聽見了。史珍香慘叫一聲，距離大門最近的林三杏家自然聽得最清楚，她趕緊出來看看是咋回事兒，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陳青妤的話了。
然後就是史珍香的承認。
林三杏撇嘴，嘀咕：“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雖然吃壞肚子，哪至於就這樣憎恨你了，還懷疑我們要在背地裡偷襲你，真是可笑。”
林三杏覺得史大媽真是看低了他們的人品。
她板著臉回家。
陳青妤他們倒是一起去了廁所，大概是昨天大家拉肚子的關係，現在廁所還彌漫著一股子味道，讓人十分受不住。陳青妤火速的進去又火速的領著孩子出來，感歎：“哎媽呀這個味道，真是扛不住，史大媽我們先走了哈，扛不住了。”
史大媽：“等等我！”
她不怕臭，她怕有鬼啊。
史大媽緊緊跟上陳青妤，陳青妤故作不知，說：“史大媽你今天怪怪的。”
史珍香：“……”
鬨鬼的事兒，你不懂！
她嗬嗬一聲，緊趕著回到一院兒了，嗖嗖回家。
陳青妤他們倒是不著急，在水槽邊洗了手才進門。趙老太：“你們就事兒多，在家上多省事兒，非要去一趟外麵。”
陳青妤：“小佳小圓上炕吧。”
小朋友嗯了一聲，小佳抬頭，好奇的問：“媽媽，史奶奶嘀咕什麼呀，我聽到爸爸的名字了。”
小圓點頭，湊到哥哥身邊並排坐下，同款大眼睛看著媽媽。
陳青妤：“她沒說什麼。”
陳青妤笑著說：“你們自己玩兒，媽媽跟奶奶一起把蝦殼兒磨一磨。”
“哦。”
陳青妤不想讓小孩子聽見，所以找了個理由，給趙老太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一起來到外屋，這住的地方小就是這樣，說話想要背著孩子都得藏著掖著。
陳青妤：“來，乾活兒。”
趙老太：“啊？真乾啊。你明天自己在家弄得了，就這點東西。”
陳青妤：“你少廢話，是不是家裡的一份子？”
趙老太：“行吧。”
誰讓咱惹不起呢。
趙老太翻白眼，不過倒是低頭乾活兒，她小聲說：“你有啥要跟我說的？”
陳青妤把剛才的事情低聲說了一遍，隨即說：“我打算裝神弄鬼，嚇唬嚇唬他們。”
趙老太：“！！！”
不過很快的，她咬牙切齒：“是該這麼乾！我說我俊文怎麼每次考級都報不上，他們每次都壓著，哪裡能報的上？這些喪良心的混蛋啊。”
她以前是不知道這些事兒的，兒子從來不跟她說，她之所以知道還是上一次陳青妤告訴她的。這次再想起來。還是恨得咬牙切齒。雖然她很自私，但是如果讓她對一個人無條件的好，那也隻有親兒子林俊文了。
可是現在兒子也
沒了。
兒媳婦兒說得對，俊文雖然沒了，但是事情可不能算了。
咋的、還以為欺負人就沒人管了？
她說：“兒媳婦兒，你想咋辦，你就說吧，都聽你的。”
陳青妤：“你明天上班幫我打聽一下他們住在哪兒，車間主任車永峰還有俊文哥的師傅李大山，這兩個人，你幫我打聽清楚。包括他們家裡有幾個人。不過你不能做的很明顯，你彆讓人發現你有心打聽這個，不然到時候他們見鬼，咱們就會被人懷疑的。”
趙老太：“成，這個你瞧好兒，這家長裡短的事兒難不倒我。”
陳青妤：“咱大院兒誰最會改衣服？”
趙老太：“都會，就改一改衣服，那個老娘們不會做？你要改衣服？”
她也不知道陳青妤咋就突然轉變話題了。
陳青妤：“我打算把俊文的衣服都改給小佳和小圓。”
趙老太一愣，說：“那多虧啊，有些衣服，我都能穿呢。改小了改給孩子，可就再也不能變大了。這不合適啊。”
她又說：“你要是非要改，可以改幾件，你自己改唄。也不難的。”
陳青妤：“不，一定要找外人改，得讓外人知道，俊文哥所有外衣都不在了。他的棉襖和毛衣襯衫不用改，外衣都要改掉。你找外人該，才能有人給咱證明都改了，我這是以往萬一。”
趙老太沒太懂，但是多少又有點懂。
這不就跟陳青妤出去搞事兒，她在家罵人一樣嗎？
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我其實不是很懂，但是你說啥就是啥。”
陳青妤點頭：“你把你從火堆裡搶出來的衣服給我，那一件不改。”
趙老太：“行。”
這人走了，都是要燒一些衣服的，這是給人陪送過去。一般這個時候都會選擇死者生前最喜歡的衣服，林俊文生前最寶貝的就是工作服。不過趙大媽不舍得，她這人死摳死摳的，隻挑了一件林俊文遇害的時候穿在身上的。剩下的那件怎麼都不肯拿出來。他們工作服一共是發了兩套的，給大家換洗。
一般來說都燒了給死者是正常的，但是趙老太不舍得，她被大家逼著拿出來，用另外一件破成抹布一樣的衣服扔進去，糊弄了人。
就這，趁著大家不注意，她還給其中一件偷偷藏自己衣服裡了，最終沒燒。
不過大院兒的人並不知道趙大媽偷偷給一件工作服拿出來了，反倒是都認為兩套都燒了。
“我都聽你的，你是打算穿著這個裝神弄鬼？”
陳青妤點頭。
趙老太：“那也不用改俊文的衣服啊。”
陳青妤：“我不改舊衣服，他們怎麼會往林俊文身上聯想呢。”
陳青妤覺得，趙老太這人，腦子真的都是不用的。
她說：“我穿著一身工作服去他們哪兒裝神弄鬼，他們未必就會聯想到俊文哥啊。反正大家都穿工作服。但是咱家改俊文哥的衣服
，你可以回廠子說啊，你可以在廠子裡說我這兒媳婦兒做點小活兒都不行，改衣服都不會，還得出去找人乾。這不就是個話題了？你是林俊文的媽，他們保不齊也關注你呢。就算是不關注你，你現在也是廠子有名的八卦婆，你叨叨的事兒，肯定也有人說，他們對林俊文衣服這個點有印象，到時候我在穿著衣服出現，他們是很容易把鬨鬼和林俊文聯係到一起的。當然，我也不是說百分之百就敢肯定，但是試試唄，一次兩次三次的，反正他們搞霸淩，咱們搞反擊，一報還一報唄。”
趙老太：“行，聽你的！我還以為你改衣服是要製造證據呢。”
陳青妤疑惑：“這有啥可做證據的？”
趙老太：“也是哈。”
她想錯了。
不過吧，她再次看了陳青妤一眼，心說這個癲婆算計人可真是一想一個鬼主意。
但是，但是但是，趙老太是樂意陳青妤這樣乾的！
天底下她最愛的人是自己，但是第一就是林俊文。
這些人這麼欺負她兒子，她絕對不會算了。
“你改衣服找梅嬸子，她手藝行。”
陳青妤：“好。”
兩個人商量好了，趙老太有點擔心的說：“你小心點啊，到時候裝神弄鬼可不要被人發現。你要是有啥事兒，小佳小圓可怎麼辦。你可彆指望老太太我能夠照顧他們哈。”
陳青妤白了趙老太一眼，說：“你能不烏鴉嘴嗎？”
趙老太不可置信，你一個烏鴉嘴還說彆人烏鴉嘴？
陳青妤：“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我一定沒問題的。我現在可是給俊文哥出氣，你給我好好保佑我可以成功。”
趙老太：“那我肯定保佑你。”
陳青妤跟其他人比起來，她肯定是希望陳青妤更好的。
這個親疏遠近，趙老太會算。
兒子沒了，陳青妤就是她唯三的親人了。小佳小圓還小，他們這個家想要過得好得她跟陳青妤一同好好的扶持。
彆人？
那可是靠不住的。
趙老太這人雖然嘴欠兒好惹事兒，但是要說做事情也還是可以的，特彆是八卦的那些事兒。很快的，饒了幾個圈，她就打聽到了這兩家子的情況。
嗬，這兩家子還是親戚呢。
怪不得狼狽為奸。
李大山的閨女是嫁給車永峰的弟弟的，兩家算是有些姻親關係。
趙大媽：“蛇鼠一窩。”
趙大媽他們做著準備工作，還沒開始行動呢，這會兒倒是出了一件大事兒。
機械廠，招工了。
是的，招工。
讓人十分沒有想到。
要知道啊，這幾年機械廠都沒有對外招工過了。上一次正式招工還是林俊文他們那一次呢。中間連臨時工都沒有對外招過，都是通過內部介紹或者是街道辦推薦。但是這一次倒是例外。
這一次，機械廠一共要招聘八十個臨時工
。
這八十個臨時工，七十個都是要分配在各個車間的，還有十個是分配在廠辦這些地方。雖說是臨時工，據說隻能乾一年。可是，乾一年是一年啊，如果乾得好，保不齊就能繼續留下來乾臨時工了。
而且他們進了廠子就比彆人機會多，到時候一旦有轉正的名額，他們肯定也比彆人知道的早。保不齊就能拿到一個正式工的名額。這都是有可能的。
現在就連臨時工都是很稀缺的，特彆是機械廠這樣的大廠子。
人還沒下班，廠裡就貼上通知了，貼在廠門口的玻璃宣傳欄裡麵。趙老太雖然也上過幾天掃盲班，但是學的不好不識字。她唯一認識會寫的就是的名字。
彆的，啥也不是。
不過趙老太倒是薅住了門崗保衛科的小夥子，小夥子：“這是招工……”
趙大媽：“我的天老爺啊！”
她拍著大腿，嗷嗷的往家跑，這可是第一手的消息啊，她可是帶回去第一手的消息了啊。趙大媽一路飛奔回來，路上的人都詫異的看她，趙大媽倒是不管，一腳踏進院子，就叫：“大消息大消息，有好消息了！”
這會兒大家都聚集在前院兒，陳青妤也在，她不會做衣服，但是在縫口袋。她把做衣服裁下來的小布條拚著縫在一起，打算給自己縫製一個手提袋。
這個時候雖然也有塑料袋，但是用的特彆少，很少見。一個布包是很多人出門必備的，裝東西什麼的也方便。
“婆婆，你怎麼了？沒事兒吧？”
趙大媽：“沒事兒，我沒事兒！我有個大消息！”
“趙大媽，什麼消息啊，你就急成這樣。”
“是啊，有啥你說啊。”
“你這喘成這樣……”
趙大媽：“我還不是為了你們？你們趕緊去機械廠看看吧，機械廠招工了。”
“什麼！”
“招工？怎麼回事兒？趙大媽您快坐。”
“趙大媽你說說，招工是怎麼回事兒？”
這會兒大家都激動了，就連石山都趕緊讓了讓自己的位置，讓趙大媽靠著黃金座位，背靠樹！
趙大媽：“機械廠招臨時工了，這一次一下子就招聘八十人。其中還有十個不是下車間，是去辦公室呢。不過去辦公室也都是要臨時工，一樣不是正式的。”
“八十？這麼多？”
“可不！”
石山趕緊問：“那有什麼要求嗎？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報名的吧？”
趙大媽：“具體的我也不認字兒啊，不過我聽著保安小哥說，都要四九城本地城市戶口。家裡必須有一個機械廠的正式工，這是機械廠的特殊福利。還有就是什麼高中初中的，你們去看看吧。”
石山：“我去看看！”
他呼啦一下站起來就跑。
“我也去。”
“你等等我啊！”
大家都跑的飛快，趙大媽帶回來的消息實在是震驚了，也太讓人驚
喜了。大家一個個急切的不行。恨不能立刻確定自家有沒有這個機會，石山跑在最前頭，也是最高興的。
他家是小子，可比彆人家姑娘有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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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三杏抓著李玲玲，還有白大媽他們一樣都衝過來了，白大媽家裡可沒有需要找工作的，但是人都有好奇心，誰不想過來看看第一手的消息啊。
一個個都跑開了。
趙老太：“我消息靈通吧？我可是第一個回來通知的，不行，我還得去隔壁大院兒。”
她嗖嗖嗖的也出去了，百事通這個外號，她要定了！
陳青妤：“？？？”
趙大媽呼哧呼哧的跑走，小佳小圓顛顛兒的過來，問：“媽媽，怎麼啦？”
陳青妤：“機械廠招工了，他們都想去看看。”
小佳小圓立刻秒懂：“爸爸也是招工考進去，爸爸最厲害，是正式工。”
陳青妤挑眉，呦！呦呦，她總拿來氣人的話，他們倒是記得很清楚呢，還學了去。陳青妤笑著說：“對啊，你爸爸但是可厲害了，他就是憑借自己的本事考進去的。你爸爸可比很多人強呢。”
“媽媽也很棒。”小佳小圓突然開口。
陳青妤：“我當然也很好的啊，我也很厲害的，我讀書很好的。不過當時機械廠報名不要女生啊，他們隻要男生，所以我才沒有機會，不然啊，我肯定也能考進去。”
小佳小圓恍然大悟，他們就說呀，媽媽這麼好，為什麼沒有考！
原來是這樣！
“我媽媽是最棒的。”
陳青妤：“那必須的，你爸爸很聰明，我也很聰明，你們一點點長大一定也很聰明。知道這叫什麼嗎？”
小佳小圓搖頭，不太懂。
陳青妤：“遺傳，咱家是祖傳的聰明。”
小佳小圓恍然大悟：“那我們家祖傳的東西，還挺好的咧！”
陳青妤：“……對呀！”
沒跟著衝出去看熱鬨的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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