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已經是六月第二周了,名古屋的梅雨季已經來了三四天。在日本梅雨像是“櫻花前線”一樣由西南向東北逐日推進,名古屋大概要比東京早下四五天,想來東京濕漉漉的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了——最北頭的北海道沒這毛病。
這梅雨季大概要持續一個多月的時間,基本都是多雨天氣,濕度極大,連空氣都顯得濃厚而凝重,甚至馬路上汽車跑過尾氣也難以升騰,隻能化作霧霾匍匐流轉。
北原秀次觀望了片刻天氣,想到這樣的罪還要遭一個多月,肚子裡抱怨著掏出了雨傘——雨淋不到衣服上,但身上仍然會潮得難受,這種奇葩天氣誰受得了?
但他剛要走就看到教學樓前立柱一側站著冬美小小的身影,而冬美正抿著小嘴看著細雨生悶氣。最近這段時間兩個人沒衝突,關係還湊合,北原秀次猶豫了一下問道:“忘記帶傘了?”
基本上天天下雨的日子,你不帶傘是想鬨哪樣?
“帶了!”冬美憋了一會兒,“但不知道被哪個混蛋偷走了。”接著她又有些恨恨道:“最好彆讓我找到他!”
北原秀次微微覺得不對,這學校還是很重校風的,極少聽說偷東西這回事——這小蘿卜頭不是被人變相霸淩了吧?極有可能,這家夥基本上把同班同學得罪完了。
他想了想有點同情地說道:“要是雪裡聯係不上的話,那我送你去公交車站吧!”雪裡那歡樂兒童手機基本就是個擺設,經常忘記充電不說,還喜歡塞在書包裡。
說著他撐開了傘示意冬美一起走。
冬美遲疑了一下,拎著書包站到了北原秀次的傘下,歪著頭也不看他,隻是小聲說道:“那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順路而已。”北原秀次笑著說了一聲,這種沒成本與人方便的事在他看來屬於乾乾也無妨,換了彆的認識的人他一樣也會送——冬美她們平時是坐巴士回家,到了公交車站丟下她就行了,連時間都不耽誤。
於是兩個人在濛濛細雨中共撐著一把傘一起往學校外走去。北原秀次控製著自己的行進速度,免得冬美那兩根小短腿得拚命搗騰——他這種人平時走路極快的,不如被狗追也輸不了多少,像是上樓梯什麼的一腳能邁三階絕對不邁兩階,為了這事還在學校被風紀教師訓斥過。
而冬美其實平時走路也快,她腿短頻率高,但現在北原秀次拿著傘走得慢,也隻能跟著他慢慢走。兩個人也沒什麼共同語言,互相之間都沒說話,一時隻有細雨打在傘上的沙沙聲。
冬美走了一小段路後,忍不住偷偷抬頭望了北原秀次一眼——她頭頂和北原秀次胸口齊平——又再看了看左右,覺得有點像是少女漫畫裡的場景。
這家夥是個小白臉,長得像是漫畫裡的男主角,還給自己撐著傘,動作也像,周圍是細雨煙氣蠻漂亮的,氛圍也像——要是自己再高十公分就好了,能有一米六那這畫麵就沒什麼可挑剔的地方了。(她穿著五公分的內增高鞋)
她挺喜歡這種感覺的,心裡很舒服,連日來的壓力和鬱悶之情都好像消散了許多。
她走了一陣子,心裡盤算著北原秀次幫她撐了傘,那回頭自己給他乾點什麼好——他那條毛巾用得挺舊的了,給他換一條新的好了,原來那條改拖布。
“那個……福澤同學,我覺得傘的事就彆計較了。”北原秀次看冬美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以為她還在盤算著要報複偷拿她傘的人,忍不住輕聲規勸了一句。
不報複肯定會憋屈,但報複隻會讓情況越來越糟,他覺得依小蘿卜頭這情況,當務之急是緩和同學之間的關係,不然冷暴力和惡作劇會越來越多的——欺負人可不隻是打罵,有些方法比那還惡劣,冬美沒數他有數。
在他眼裡冬美也是屬於年紀小的那類型,而做為“長者”其實他也挺喜歡給人講大道理的——可能這種行為可以促進多巴胺分泌,聽的人不知道,反正說的人是挺愉快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被福澤直隆傳染了,有了這種不良習慣。
“嗯?為什麼?”冬美抬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這是抽了哪根筋突然要說這個。
“福澤同學聽過一句話嗎?人要適應環境,千萬彆等環境來適應你。人際關係也是構成我們生活環境的主要因素之一,我覺得和同學和睦相處還是有必要的。”
北原秀次隻是單純一片好心,而且說的也是點到為止相當委婉,依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他也就隻能提醒一下小蘿卜頭地球不是圍著她轉的,做人還是要能控製得住自己的壞脾氣比較好。
好歹他和福澤家的香火情也挺濃了,總不能眼睜睜看冬美這小蘿卜頭真在學校成了個備受冷暴力欺淩的底層分子。
但冬美一雙月牙眼眯了起來——這家夥什麼意思?是在說自己人緣不好?是在對自己說教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