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芸高誌直接閉氣了,而安芸瑞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訓斥他:“高誌,不可以隨便懷疑彆人。”
她先是嘗了下酒菜,又再看看這條“骨魚”,心裡也有點服氣了,感覺這家店料理貴是貴,但貴的有道理——這種切完了生魚片後,魚還能遊的事兒,她聽過但沒見過,感覺一般都是那些專業刺身名家才會進行的表演,真沒想到在這種小店中見到了。
北原秀次衝安芸瑞子笑了笑,表示不在意,又輕輕拍了拍春菜的肩,示意她趕緊把魚撈出來給它個痛快,雖然這和活雞現殺沒什麼區彆,但他覺得割完再強迫這魚遊泳也太過份了。
春菜再看了安芸高誌一眼,這才把水槽又搖了下去,然後把魚撈出來進行最後的加工。
安芸英助沒顧上管兒子,已經在細細品嘗刺身了。
淺底白碟兒很精美,白蘿卜雕的蓮花也活靈活現,但都比不上裡麵的生魚片——深紅色的魚肉上麵有著像是大理石紋一樣的白色脂肪條紋,微微發卷,一片一片疊在一起猛然看上去像是薔薇簇一樣漂亮。
刺身也有很多做法,比如有一些流派會先給活魚魚頭魚尾各來一刀,然後讓魚繼續遊動,直到魚血流光為止,這樣片出來的生魚片潔白如玉,隱隱透明;另一種就是眼前這種了,用冰過的刀切割活魚,讓魚的肌肉在受冷的一瞬間極速收縮,最終讓生魚片平滑如鏡,緊致且富有彈性。
他習慣是先直接吃五片,等略微感到發膩後再蘸山葵或是醬油,但夾了一片眼前的鮪魚刺身放入口中,口感甘甜鮮美,一嚼略有彈性,但毫不費力又有了入口即化的感覺。
很複雜的口感,柔韌和絲滑聚為了一體,食材的鮮味不但完全沒有被破壞,反而還有了升華——他表述無能了,隻感覺有種極度純粹之美,難怪要用冰做的刀來切割,若是用了普通剖魚刀,怕是這純粹的感覺要略微打一點折扣——那是犯罪,絕對不可原諒!
而且好厲害的刀功,完全逆著魚的肌肉紋理來切割的,像是對魚本身的結構了如指掌一般,搞不好已經剖過幾萬條魚了——彈性來自魚肉的本能收縮,但魚的肌肉纖維已經被切成了一小截一小截,這樣才能有略一嚼就會融化在舌尖的感覺。
總來的說,好吃!極品!
他也不管妻子兒女了,自己先乾掉了一盤,而說好的配酒喝一時之間完全忘了,酒扔在一邊一動沒動,甚至醬油和山葵都沒動過。
他很怕破壞了這種來自大自然的純粹之美,而等吃完了一盤才回過神來,心中一股愉悅感悄然升起,差點有了流淚的衝動——這樣的廚師窩在這種小店裡,真的是太替他委屈了。
這樣的料理手藝,要是用來佐用劣酒,那就是天道不公!
他輕輕拿餐巾拭了拭嘴角,有些感歎地問道:“這是鮪魚吧?”
鮪魚是常見的海魚,屬於大量捕撈的經濟魚種,他是吃過多次了,但從沒有吃過這麼乾淨這麼純粹的,這時有點不敢信了——北原秀次現在說這是北冰洋產的超稀有魚類他也敢信。
北原秀次正給他擺上了熱氣騰騰的魚骨湯、魚肝煮,以為他在問產地,笑道:“這是寒鮪,正合冬季食用。”
這條魚他賣出了三萬多円的高價(成本五千多円),黑心的令人發指,所以他真的很儘心,餘下的魚骨頭讓春菜煮了湯,魚肝、魚鰾做了魚肝煮,這些算是送的,就不另外收錢了——隻憑這條魚,今天福澤家就算是安芸家養活的。
而產自太平洋的鮪魚是種回溯魚類,定期回老家產卵,這時候正是捕撈的好時節。其中一批會去東京灣附近,這些秋季正是肥的時候,俗稱紅鮪、白鮪;另一批會去九州,冬季脂肪最多,適合冬季捕撈,俗稱寒鮪。
北原秀次順便給安芸英助科普了一下,好讓他過會兒掏腰包時不要太心痛——我們店裡的食材可是經過嚴格挑選的,寒鮪冬季吃最好,不信你看看魚肉上的大理石花紋,脂肪多肥多濃密,口感多順滑,不輸肥牛,而且寒鮪基本沒有對人體有害的寄生蟲,特彆適合刺身,所以這魚賣你30000多円真的不貴。
其實進食材根本不是他的功勞,他就是列個單子,然後是冬美一大早爬起來四處打探尋覓,不過這些就不用和客人說了。
安芸英助聽的連連點頭,但終於摸起酒杯喝了一口清酒,感歎道:“這是我吃過的最好的刺身,但這樣讓酒更難以下咽了。”
他連連歎氣,意思是很為北原秀次不值,而北原秀次沒明白他的意思,反而挑了挑眉,心升不快。
好吃這沒問題,生魚片就是魚膾,當年聖人吃了都走不動路的,你吃出好來真是再正常不過了,但怎麼又提起酒的事兒了?
愛知縣是個以紡織業為主的工業縣,既不產好米,汙染也嚴重,水質賊差,根本不是釀酒的好地方。
這本地沒有好酒,外地來的酒你又覺得是次等貨,這能怪我們嗎?
不過這好歹是他同學的老爹,不是一般客人,麵子也要給兩分。
他看安芸英助花了差不多三萬円的酒就抿了一口便不太想動了,想了想對春菜說道:“春菜,去後院把那個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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