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僵持(2 / 2)

……

秦皓率先回過神來吐了口氣,緩緩鼓掌。

被浪到的郝帥吃驚地長著下巴,感慨道:“牛逼啊。”

這回球的操作非常囂張,簡直騷爆了。

段京淮扛著球拍轉過身來,倨傲地抬起下頜,唇角勾了下,眉眼間滿是恣意張狂,挑釁意味極強。

局間休息。

段京淮懶懶散散地走到場邊,把毛巾罩在頭上胡亂擦了幾下,半濕的發梢淩亂的張揚著。

彎腰從地上拎了瓶水擰開,脖頸拉長,汗水劃過修長的頸線,喉嚨滾動。

天邊有鳥鳴回蕩。

他側目,視線裝作不經意地落在時嶼身上。

時嶼微微喘著氣,纖長的睫顫了顫,一雙濡濕的眼睛剔透的像含了水。

他皮膚本身就又薄又白,運動過後整個人濕漉漉的,全身都浮著一層淺粉。鼻端,眼尾,耳廓,暈開迷離誘人的緋色,美的冷豔又妖冶。

段京淮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放空兩秒,又微微蹙起眉,又迅速看向時嶼。

他直立的姿勢有些奇怪,兩個腿用的力道不一,仔細回想,剛才從場內走到場外時腳步動作也有些顛簸。

休息時間結束,第九局。

雙方交換場地,時嶼發球。

第一球,側切發球,時嶼進攻,直到段京淮被逼退到底線外打高球,時嶼截擊,15:0。

第二球,時嶼發到對麵發球區小角度,段京淮滑步撈了一球,時嶼放慢拉拍速度,網球越網,段京淮上網起跳,扣球。15:15

第三球,兩人形成多拍對拉,不少球都落到了極其刁鑽的大對角線。雙方的防守都像是一堵牆,即便給再多斜角,都能回擊過去。

對拉十五拍,比賽形成了極其焦灼的局麵。

汗水順著時嶼的側臉線條滑進頸窩裡,他奮力起跳,揮拍時,棒球帽隨風揚起,掉落在草坪上。

短球,過網後,網球擦著段京淮的耳畔越過。

30:15。

兩個人喘著粗氣隔網相視。

時嶼被汗水浸濕的發梢貼在額角,前額的發擋住了眼底的神色。

他有些疑惑。

最後一拍明明就在段京淮的回擊範圍內,而且這球無論是速度還是力度都算不上“質量球”,可是他並沒有接。

喘息之間,球場緩緩陷入沉寂。

段京淮微微抿唇,攥著球拍的指尖微微收緊,眼底藏著壓抑的低沉。

時嶼愣了一瞬,他躊躇著動了下唇,還沒開口,就看到段京淮忽的扔掉手裡的網球拍,徑直大步的朝他走來。

場邊圍觀的人坐不住了——

程晟驚呼:“怎麼了?”

郝帥瞪圓了眼:“老段不會是要打人吧?”

“這,不至於吧,玩場網球而已……”

沈知年一頓心驚,他迅速站起身來朝網球場邁步,誰知沒等他腳步剛踏進草坪,人就愣住了。

段京淮在時嶼麵前站定,他垂著眼睫,下顎線緊緊繃著,扯掉時嶼手裡的球拍,在他錯愕的神色中,不由分說地半彎下腰,單手攬著時嶼的腿窩將人扛到肩膀上,往彆亭這邊走。

“………………”

“啊?”

剛準備上前攔架的眾人都紛紛愣住。

就連時嶼整個人也是懵的,他趴在段京淮肩頭,茫然地眨了下眼睫,看到高椅上的裁判驚愕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

“……”

彆亭內還有空閒的皮質沙發,段京淮徑直繞過沈知年,躬下腰,把時嶼放在沙發上,又半蹲在旁側,手掌一把握住時嶼的腳踝,拽著襪子的邊緣往下拉——

時嶼的腳踝雪白瘦削,跟腱細長,看上去精致又脆弱,而內側踝骨處卻腫高了一塊,皮下透出片片青紫。

蔣旖旎湊過來“啊”了一聲:“受傷了?”

段京淮眉心緊緊蹙起,沉著臉抬眸睨時嶼一眼,把冰飲杯壁貼在他踝骨處。

一側是段京淮掌心熾熱的滾燙感,另一側是襲人入骨的寒意。時嶼下意識地抬腳往回掙脫,剛一顫動,便被男人更用力的握在手心裡。

謝景廷吩咐一旁的侍者去叫家庭醫生。

秦皓盯著他的腳踝判斷說:“接回球的時候扭了吧,看上去還挺嚴重的,你不疼?”

段京淮輕嗤著啞笑一聲:“能不疼?就知道逞能。”

時嶼不知道段京淮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雖然在平複呼吸的時候有輕微的刺痛感,但並不妨礙正常擊球和跑動,而且在對抗時,緊張神經也全然掠奪了痛感。

這種程度的腳傷根本沒必要放在心上。

對上段京淮的眼睛,纖長的睫翼輕輕掃過眼瞼,時嶼不以為然道:“不影響打球,完全沒有到醫療暫停的地步。”

段京淮稍愣一瞬,記憶穿梭回某個黃昏濃稠的下午。

他剛打完一場艱難的校園籃球賽,膝蓋受傷,發梢處還染著濕漉漉的汗,步態蹣跚地往觀眾席走。

時嶼筆挺地抱著胸坐在觀眾席內,冷著臉瞪他,眼尾勾了幾分紅。

盯著他氤氳著水汽的眼睛,段京淮好笑又心軟地蹲在他麵前,眉梢微揚:“你緊張什麼?又不影響打球,完全沒有到醫療暫停的地步。”

念及至此,段京淮瞬間被氣笑了,咬牙道:“時嶼,你故意氣我是吧?”

站在旁側的沈知年擰起眉,溫聲道:“受傷了還是要重視的,友誼賽而已,彆落下病根。”

說完便半蹲下身,示意段京淮說:“我來吧。”

段京淮沒動,也沒理人。

兩相僵持,沈知年的手尷尬的停在空中。

他覺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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