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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死對頭玩感情 顏溫 49546 字 3個月前

第25章 無賴[倒V開始]

客廳內燈火通明, 半開放的廚房裡亮著爐灶,有水壺架在上麵。

段京淮站在玄關口,從鞋架上找了一雙拖鞋換上,又脫了外套去洗手間洗了手。

時嶼換了一身深墨色的絲質睡衣, 露出的脖頸線條優美修長, 肌膚襯的瑩白。

烏黑柔順的簡單放下來, 隨意又乖巧的耷攏在額前,眼睫微掀,眸色在燈光下宛如清透的琉璃。

段京淮愣了愣,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時嶼沒理他, 趿拉著拖鞋坐到沙發上, 打開電視,漫不經心地翻著。

段京淮:“你怎麼不穿那件?”

停頓了片刻,時嶼視線沒動,淡道:“哪件?”

“恐龍的, 有尾巴和耳朵。”

很可愛,他上次幫他找換洗衣物的時候看到過。

時嶼:“……”

他呼吸了一番,忍了忍, 抬眸:“誰讓你進來的?”

段京淮勾著唇輕笑了下:“我擅闖民宅, 你報警吧。”

“……不要臉。”

換了好幾個頻道,時嶼也沒找到想看的節目, 隻好把電視停留在動物世界上。

身側的沙發陷下去一塊, 有溫暖的熱源靠近,男人身上帶著一股清淡的木質香, 還夾雜著似有似無的煙草味。

兩條長腿微微交疊著, 襯衫翻折上去,露出線條流暢好看的小臂, 手掌搭在腿麵上,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叩。

時嶼充耳不聞,視線平視前方,認真地看著節目——

認真地“裝作”在看節目。

節目起初科普的知識還不錯,誰知播出幾分鐘後,突然切換另一組動物畫麵,旁白富有感情的解讀聲從喇叭傳出來:“春天到了,萬物複蘇,又到了動物交/配的季節——”

聲筒自帶立體環繞聲,刺耳的名詞在彆墅內環繞著。

時嶼:“……”

他翳了翳唇,有些慌亂的去摸索旁側的遙控器,沒曾想,手掌摸到了段京淮肌理勁實的大腿。

時嶼麵色一訕,剛想挪開,段京淮順勢攥住他的掌心。

他皺著眉來嘗試抽了幾下,沒抽動,熱意沿著手心傳遞到心口。

時嶼轉過頭睨著他,冷淡道:“鬆開。”

兩道呼吸聲此起彼伏的交織著,兩秒後,段京淮有些不舍地放開他。

時嶼抓過遙控器來,將電視頻道切換至新聞節目。

低沉清澈的播音腔徘徊在客廳內,廚房裡熱氣氤氳,水燒開,水壺電源自動切斷。

段京淮起身邁進廚房,掀開壺蓋,熱意蒸騰而起。

他找了隻碗,先是將水倒進碗裡冷卻了將近一分鐘,又倒進杯子裡,踱步回來。

他抿了口杯沿,確定水溫正常,剝了兩顆消炎藥遞給時嶼。

時嶼接過藥,一把吞下,捧著杯子喝了幾口,仰起頭:“可以了吧?”

他的唇被溫水沾濕,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色澤,本就柔軟的唇看上去更加飽滿誘人,段京淮眸色沉了沉,伸出手去,指腹蹭過他的嘴角,將那滴殘留的水珠擦乾。

“……”

時嶼不動聲色地避開他灼熱的視線。

段京淮坐到他的身側,將抱枕遞到時嶼的腰下:“讓我看看。”

“……”

時嶼沉默了一會兒,片刻後,用遙控將四周的窗簾都關緊,翻了個身背對著段京淮趴到沙發上。

確實腫了。

段京淮又後悔又心疼。

藥膏的氣味充斥在客廳裡,冰涼和溫柔的觸感刺激的時嶼頭皮發麻,他將臉埋在抱枕裡,或許是太過於羞恥,薄而透明的耳廓透出一片酡紅。

客廳裡還環繞著晚間新聞,水池裡蜿蜒著清脆的滴答聲。

察覺到他身體的顫抖和熱意,段京淮俯身吻了吻他的耳廓,沙啞著嗓音低聲問:“疼嗎?”

時嶼頭深深地埋著,倔強的留給他一個發旋,不理人。

過了一會兒,他感覺滾燙的氣息噴薄尾巴骨處。

時嶼漂亮的小鹿眼瞪大了點,腰都軟了,咬著牙又羞又急地罵道:“段京淮你混蛋。”

“我混蛋,”他垂著眼睛,又湊上前來親時嶼耳後的皮膚,冰涼柔軟的唇廝磨著,聲線低沉,“對不起。”

時嶼:“……”

段京淮:“彆生氣了。”

時嶼:“……”

段京淮啄著他的耳廓,氣息壓得很低很低,溫柔的像是一潭湖水:“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時嶼翻了個小小的白眼,從牙縫裡慢吞吞擠出兩個字:“……無賴。”

“嗯。”段京淮輕笑了下。

過了一會兒,時嶼眼尾難耐地勾著紅,埋著頭呢喃道:“我昨晚沒跟郝帥在一起。”

他聲音小如蚊蠅,但還是被段京淮捕捉到了。

他坐到沙發上,抱著時嶼的腰將他從沙發撈到自己懷裡,從身後摟緊他,啃咬著他的耳朵:“嗯。”

“就‘嗯’……?”時嶼睜開朦朧的眼睛,側過頭,隔著層霧氣看他。

段京淮將人翻了個身,四目相對,時嶼蜷縮著膝蓋坐在他的腿麵上。他衣領被弄亂了,肩膀一側的布料滑落下來,露出淺粉色的肩頭,在白熾燈下泛著瑩瑩的光。

段京淮幽暗的眸光動了動,心跳恍然加速,他稍側過腦袋,埋頭親吻了下膚質細膩又光滑的肩側。

“我本來就沒信。”

他隻是有那麼一瞬間被怒氣衝昏了頭腦,再加上被時嶼的話撩火,才口不擇言。

理智回歸之後,後悔的情緒不斷在腦海衝湧發酵。

肩膀處一陣燙意,時嶼慢吞吞地點點頭,嗡裡嗡氣地“噢”了一聲。

裹挾著涼意的晚風從窗簾下的縫隙裡鑽進來,時嶼下半身寸縷未著,冷風拂過,不自覺的生了顫。

“褲子。”時嶼用膝蓋一下一下抵著段京淮的胯骨,掀著眼尾看他。

段京淮喉結不由自主地滾了滾,胯骨那塊皮膚隔著西裝褲都被他蹭的發燙,眼中泛起幾分深意。

但他不敢有任何過火的舉動,隻能濕漉著手指,將他攔腰抱起,放在沙發上。

長而卷翹的眼睫如羽扇般掃過眼瞼,時嶼躺在沙發上與他直視,眸色剔透,眼底透著懵懂的欲/望。

兩條白皙纖細的腿輕抬著,眼神瞟了眼他手裡的睡褲,示意他幫忙。

胸膛起伏了幾下,段京淮的呼吸都開始沉重,他不知道時嶼究竟是無意之舉還是故意勾.引,他隻能壓抑著心頭被他撩起的火,耐心的,幫他把睡褲穿好。

晚間新聞結束了。

時嶼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拿過遙控器來又換了一個電影頻道。

他側眸,看見段京淮還坐在沙發上,輕哼了一聲:“你怎麼還不走啊。”

“……”

按照剛才在門口的約定,他確實該走了。

“啊…”段京淮怔了怔,濕漉的手指扶著沙發軸站起來,從喉嚨裡艱難的發出一聲,“嗯。”

說完之後,他站在原地沒動,目光在客廳裡四處亂轉。

時嶼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找什麼?”

“外套,”段京淮虛握著拳放在唇邊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道,“外套找不到了。”

時嶼:“……”

他又開始調頻道,聲線冷淡著:“t?找不到就算了,你缺這件外套?”

段京淮“嗯”了一聲,似是很認真的擰起眉:“這件很貴。”

“還有段大少嫌貴的東西?”時嶼眨著眼睛,嘀咕道,“光庫裡南你不就買了兩個顏色。”

段京淮頓了頓,手放下來,挑了挑眉梢笑了下:“這你都知道?”

“……”時嶼被噎了一下,調頻道的動作變快了些,“等我找到明天找助理給你送去。”

“……”

段京淮微微垂著頭,又咳了兩聲,露出一副脆弱的神情:“但是現在外麵太冷了,不穿外套我明天會感冒,明早八點我要開會。”

時嶼簡直就要被氣笑了,他出門就開車,這個體格會感冒,騙誰呢?

他裝作聽不懂段京淮的言外之意,貼心的提著意見:“你去衣櫃裡隨便找件我的。”

段京淮又道:“你的尺碼我穿不下。”

“……”

時嶼忍無可忍地剜了他一眼,側目時,他的視線剛好瞥到沙發軸後側,眼睛隨後一亮,蔥白的手指指過去,挑眉,“你外套在那兒。”

“……”

“哦。”

段京淮深吸了一口氣,情緒晦澀不明地磨了下牙。

他慢吞吞地從沙發上繞過去,動作慢到腳底像是沾了膠一樣,撿起外套之後,又不緊不慢地拎在手裡抖擻灰塵,整個人像是被調到了0.25倍速。

時嶼:“……”

時嶼:“段京淮你是不是有病。”

抖著衣服的人頓了頓,腦袋側了下,忽然舔著唇說:“我確實覺得頭有些熱。”

說著他又重新繞到沙發前,拽著時嶼的手腕覆在自己額頭上:“你試試。”

“……”時嶼哼了一聲,冷著表情拆穿他,“一點也不燙。”

下一秒,段京淮忽然撩起他額前的短發,人湊過來,額頭抵住他的:“現在呢?”

猝不及防的靠近讓時嶼的心跳在瞬間漏了一拍,他眨了眨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眸子……幽深的瞳仁像一個不斷下旋的漩渦,中央倒影著一豆燈火,吸附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他臉有些發燙,一時半會都分不清究竟是段京淮額頭的溫度,還是他皮膚的溫度。

段京淮緩慢勾唇,壓低了嗓子意味深長道:“是吧?”

第26章 過夜

“……”

鐘表滴答滴答的響著。

時嶼覺得耳畔的血管都在奮力衝湧。

他緩慢地吞咽了幾下, 克製著,推著他的肩膀撤離了些許。

勾了水的眸子蘊著瀲灩,他唇動了動,不緊不慢地說:“那你快去醫院吧, 我這兒隻管埋, 不管救。”

“……”

段京淮徹底沒轍了。

他歎了口氣, 像隻被人遺棄的小狗一樣,抓著外套無奈地站起身來,垂著黑沉沉的眼睛往外走。

剛走兩步,他的胃咕嚕嚕的響了起來, 電影這時恰好靜音, 他這點動靜在寂靜的客廳裡尤為清晰。

時嶼側目看他。

段京淮漆黑狹長的眸亮了起來,他又扔掉外套,玉立長身躺倒在沙發靠背上,虛虛地搭著眸子:“我餓了, 低血糖,有點走不動。”

“……”

“段京淮你到底想怎麼樣?”

段京淮沉默了一下,黑發耷攏著, 仰著腦袋有些虛弱地說:“我真的餓, 中午和晚上都沒吃飯,恐怕是沒有力氣開車了。”

“……為什麼不吃飯?”

“我擔心你, 吃不下。”

“……”時嶼的睫垂下來, 薄唇微抿。

油嘴滑舌。

段京淮看著他,又說道:“你說我要是在高架上暈了, 晚上車流那麼多, 萬一有那麼個不小心——”

時嶼突然反應極快地撲上來捂他的嘴——

掌心有些冰涼的溫度從下半張臉傳遞過來,段京淮掀起眼簾, 黑漆漆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他。

時嶼耳廓都有些紅了,生氣地瞪著他,斥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呀。”

段京淮稍側著腦袋笑了笑,眉梢微挑著,看向時嶼的也眸愈發深邃幽沉。

他抬起手,慢吞吞地將時嶼的掌心拉下來,攥在手裡揉捏了幾下,忽然啞笑道:“你手怎麼這麼軟?”???

什麼跟什麼啊。

時嶼嘴唇張了張,又閉上,臉漲的有些紅,想罵他都不知道怎麼罵。

他虛虛將手扯了幾下,沒扯動。

段京淮側過身,人逼近了點,聲音低磁喑啞,像個蠱惑人心的惡魔般:“今晚我想埋在這兒,想怎麼殺,你給個痛快吧。”

“……”

怎麼會有這麼死皮賴臉厚顏無恥的人啊。

可偏偏,這個壞勁兒,又讓時嶼招架不住。

時嶼眼角染著薄紅,他吐了口氣,把手抽出來,彆過臉去不看他,硬邦邦地說:“……廚房裡有方便麵,隨便你。”

段京淮眉梢微挑,他拖長氣息笑了聲,撐著手臂湊上前去吻了下時嶼的鼻尖。

時嶼又瞪他,那眼神像貓撓一樣,毫無殺傷力。

夜深人靜,風疲倦的歇了腳,廚房溫柔的燈光靜靜的灑在男人高挺筆直的肩頭。

等段京淮煮了泡麵回來,時嶼已經抱著靠枕窩在沙發裡睡著了。

他蹲下身,趴在沙發邊上看他。

軟趴趴的黑發自然柔順的垂著,睫翼微微翹起,唇微翕,淺淺的呼吸聲均勻漫開,平日裡那股清冷的模樣在燈光下安靜又柔和。

段京淮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伸出手來碰了一下他柔軟的唇。

睡夢中的人嚶嚀兩聲,眉皺了皺又鬆開,翻了個身一側屁股朝上,可愛的很。

他無聲地笑。

段京淮放輕動作,把遙控器從時嶼胳膊下抽出來,關上電視。又輕手輕腳地托著人的後頸和腿彎將他從沙發抱進了臥室裡。

床頭櫃旁的手機叮咚一聲,亮了亮。

段京淮屏住呼吸,有些緊張的垂下眸。

懷裡的人沒醒,頭安穩的靠著他的胸膛。

他將人放在床上,拉過被子來蓋過,又仔細塞好。

旁邊的手機暗下去一個度,段京淮薄唇抿了抿,拿起手機來想調個靜音。

時嶼的手機沒密碼鎖,他視線一對上,屏幕就自動亮了,彈出來一條微信消息。

【溫宜:晚飯很開心,睡了嗎?】

……

冰藍色的光打在段京淮的臉上,下頜的線條被光線模糊,看上去比平日更冷硬了些。

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幽邃的眸底似有暗流湧動。

唇動了動,修長濕漉的手指按在屏幕上,回複道——

【時嶼:我是段京淮。】

【時嶼:時嶼今晚太累,在我旁邊睡著了。】

——

燎烈的日光將蒼穹掀的很高,窗外陽光綿延,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到時嶼的眼皮上,他眉心微皺了皺,鼻音呢喃地嗯哼了幾聲,掙紮著翻了個身。

腰腹上橫著一隻手臂,他略微一動,那手臂環的更緊了些,灼熱滾燙的鼻息蒸拂在他的耳側,有些癢,但舒服的很。

時嶼意識還朦朧著,他伸出手抱住身旁的熱源,臉埋在男人的頸窩裡,撒嬌似的哼唧著蹭了蹭,小腿也不由自主地抬高,搭在男人腿側。

段京淮一醒過來,就發現美人抱了滿懷。

他的手握在時嶼的腰上,腰身藏匿在黑色綢緞之中,掌心間的觸感纖細柔軟。

眼前的視野逐漸清晰,他慵懶地掀起眼皮,時嶼正乖巧地枕著他的手臂,人一個勁兒的往他懷裡拱,還跟小豬似的亂哼著。

下頜被柔軟的發絲刺的有些癢,他垂著黑沉的眼睫,低下頭,難以自抑地在時嶼發頂吻了一下。

被吻的人似有察覺般,慢條斯理地抬起頭來。

時嶼眼睛仍舊閉著,溫熱的唇貼到了段京淮的下巴上,濃密的睫乖巧的鋪在眼瞼處,掃著段京淮英挺的鼻子。

“……”

段京淮嗓子啞了啞。

喉間莫名生出幾分不適的灼燒感,指尖變得濕漉。

時嶼睡覺不安分的很,段京淮那把火還沒近距離的親密中抽離出來,時嶼的膝蓋又開始有一下沒一下的蹭他。

清晨真是難熬的很。

段京淮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抓住他作亂的腳腕,想要把他的腿放下去。

他用的力道不大,但時嶼卻醒了。

他茫然的睜開眼,眸底一片水汽氤氳過後,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段京淮極富攻擊性的五官。

兩人視線對上,時嶼漆黑的鹿眼懵裡懵懂地眨了幾下,眼尾t?勾著幾分媚。

“醒了?”

段京淮抵著他的額頭,低沉沙啞的嗓音像是拉緊弦的大提琴,慵懶悅耳。

時嶼全身的細胞在此刻蘇醒,他微怔著,率先感覺到熱,緊接著,發覺腿側有一處難以忽視正抵著他。

時嶼瞪了瞪眼睛,心跳猛地飆高八百速,想也沒想就抬起腳來,將段京淮直接從床上踹了下去。

幾乎是“咚”的一聲巨響。

將近一米九的身高摔在地板上的聲音格外沉重。

“……”

軟香擁入懷,軟香醒了,段京淮還沒琢磨出什麼味來,就是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頭昏腦漲。

腰腹處還有被男人摟抱過的餘溫,時嶼瑩白的臉上透出緋紅,他挺直著脖頸,模樣像隻冷傲的白天鵝:“誰、誰讓你睡到這屋來的?”

段京淮輕輕嗬出一聲笑來,骨節分明的手扶著床沿緩慢站起身,雙手懶懶的舉著:“我什麼都沒乾。”

“鬼才信。”

“是你硬要抱著我,”段京淮撐著手臂坐到床邊,腦袋稍側著,眉梢微挑,“還親了我。”

“……”

“滾。”

時嶼隨手把一旁的枕頭抓起來,直接捂在了他的臉上。

茉莉的洗發水香撲麵而來,跟他早上親吻過的發香一樣。

段京淮接過枕頭,又無奈的扒拉開他的手,攥著纖細柔軟的手腕,笑道:“好了,不鬨了,是我流氓。”

時嶼有些不滿:“這是事實。”

段京淮唇角無聲地勾起:“嗯,事實。”

時嶼停下動作,瞪著他。

段京淮從床頭拿過藥膏來:“我幫你抹藥,一天要抹兩次。”

不等他拆開藥膏,時嶼就從他手裡一把奪過,氣呼呼道:“我自己抹。”

說完就從床上跳下來,光著腳,咚咚咚地跑進了洗手間。

段京淮支在空中的手垂下,輕“嘶”了一聲,盯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

這麼冷的天還光著腳地板上跑,能不能讓人省點心。

他下床,從客廳裡找到時嶼的拖鞋,拎著走進洗手間,腳剛進去,就被迎麵扔出來的睡衣砸了臉。

“你出去。”

段京淮把罩在頭上的睡衣扒下來,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倚在背後的門上,意味深長地笑道:“你渾身上下有那兒是我沒看過的?”

“……”

時嶼正跪在浴池裡,身子下塌,隻在邊緣處露出一張眼睛,有些凶地盯著他,怒道:“就是不許。”

“好,”他把牆上的浴霸打開,把他的拖鞋放到門口,囑咐說,“我做早飯,你弄好了出來吃。”

過了二十分鐘,時嶼穿戴整齊出現在餐廳,筆直的西裝束起一線窄腰,額發打理利落,冰冷的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段京淮隨便套著條長褲,上身襯衫扣子都沒係,露出平滑緊實的腹肌,隨性散漫的好似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桌上擺著兩盤經典三明治,麵包火腿青菜夾雞蛋,雞蛋還是心形的,裹滿了沙拉醬。

時嶼剛坐下,段京淮就將熱騰騰的牛奶推了過來。他翳了翳唇,盯著眼前的餐盤,眸光微微閃爍,心也莫名有點軟。

“段京淮,你沒下藥吧。”他咬了一口三明治,聲音有些悶悶的。

段京淮坐在對麵,狹長的桃花眼微挑,一副極其欠扁的腔調:“嗯,春//藥,你敢吃嗎?”

時嶼深深吐了口氣,翻了個白眼過去,把青菜咬的“咯咯”直響聲。

就知道他沒好話。

正腹誹著,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他瞥了眼屏幕,又瞪了眼段京淮。

是沈知年的電話。

第27章 欲拒還迎

段京淮輕嗤了一聲, 眉梢微挑起,示意他接。

“知年哥。”

“時嶼,”沈知年的嗓音柔和到像是窗外的日光,“吃早飯了嗎?”

“嗯, 正在吃呢。”

一旁聽到兩人談話的段京淮不禁冷笑一聲。

有事說事, 用不著這麼關心人吧。

他跟謝景廷打電話的時候可從來沒問過早飯這種問題。

“嗯, 我在準備老爺子壽宴的事,”沈知年慢道,“對了,他老人家剛才還提起你呢, 我這次回來, 總聽他誇你,還讓我跟你學,今晚,你恐怕是得多陪他和幾杯了。”

今晚就是沈老爺子的壽宴。

時嶼溫聲道:“謝謝叔叔, 怪我,我剛回國的時候就應該去拜訪一下的。”

段京淮皺了皺眉,隔著桌子抓了一下他的手。

拜訪?拜訪什麼?哪有特地去拜訪朋友父母的, 客氣一下也不行。

沈知年低笑:“沒有, 你今晚能來他就很開心了。”

時嶼麵上瞪著段京淮,對著聽筒的嗓音很平靜:“嗯, 我會準時到的。”

沈知年那邊停頓兩秒, 他舔了舔唇,嘗試著開口:“我今天剛好會提前忙完, 要不然我去接你吧?”

嗯?

舉辦壽宴的山莊跟他公司離得並不近, 沈知年乾嘛特地費心往返接他。

時嶼懵懂地眨了眨眼,還沒等他開口, 手機被視線裡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拿了去。

段京淮不知何時站到了他的身側,懶散倚著他那側的桌角,舉著他的電話跟那側的沈知年說:“不用了,我會跟時嶼一起去的。”????

時嶼瞪了瞪眼睛。

他什麼時候說要跟段京淮一起去了?

不對,段京淮憑什麼代表他發言啊。

聽筒那側安靜了好幾秒,稍後,有些疑惑的聲音傳了出來:“京淮?你跟時嶼在一起嗎?”

“嗯,我們從昨晚就一直在一起,”段京淮眉眼挑了下,唇角帶著輕佻的笑意,“一起看了電影,一起睡覺,還一起吃了,‘早餐’。”

他還特地將“早餐”兩個字重讀了。

“……”

那邊又是一段沉默。

片刻,沈知年正色道:“京淮,你把電話給時嶼。”

“有什麼事你直接——”沒等他說完,時嶼踢了他一腳,直接將手機奪了過去。

“知年哥。”

上次在遊艇上打斷,時嶼本來想找個機會再跟沈知年說,誰知眼下被段京淮搶了先。

沈知年欲言又止地開口問道:“時嶼,你跟京淮?”

時嶼如實回答說:“他昨晚在這裡借宿。”

沈知年心生迫切,語速快了些:“你不是不喜歡彆人在你家嗎?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熟?

時嶼怔愣片刻。

他都不知道究竟該怎麼界定他跟段京淮的關係。

他們之間能用“熟”來判斷嗎?

抬眼對上段京淮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時嶼定了定神,指尖攥緊了些:“抱歉知年哥,這件事我晚上跟你說,好嗎?”

沈知年嗓子啞了啞。

他其實很想追問下去,上次在彆墅他就總有些心神不寧。

但他也不想惹時嶼生氣。

時嶼這個人,相處時會覺得他溫柔體貼,但骨子裡還是遺世獨立的清冷,認識多年,沈知年從來沒見過他在意什麼,爭取什麼。

因此,他也不敢過分逾距:“……好。”

掛上電話,時嶼抬眸睨著段京淮,眸裡有幾分不滿:“誰說要跟你一起去?”

段京淮微俯下身子,眼睫低垂著,漆黑的瞳仁專注地緊鎖住他:“那我想跟你一起去,行嗎?”

“……”

兩人離得近,時嶼掀著眼睫,一眼便望進他的眼底。那幽深的眼珠透出點光來,裡麵倒映著他的影子,占據著他整個瞳仁。

他轉過臉去咬了下三明治,悶悶的說:“隨便你。”

吃完飯,時嶼的司機就已經等在樓下,段京淮還在刷碗,等他刷完,人就不見了。

他長歎一聲,想到早上還有會要開,收拾完廚房之後還極其貼心的把垃圾帶了出來。

看著豪奢乾淨的庫裡南座椅下的那袋垃圾,段京淮覺得自己簡直燒昏了頭。

——

壽宴設立在明水山莊最頂端的高級公館,整棟建築臨崖而建,岸邊被海水環繞,極其恢弘氣派。

沈家在京港也是名門望族,老爺子的產業在商圈也占據舉足輕重的地位,不少政商名流趕來赴宴。

日落西山,天幕像是被整塊浸泡在染缸裡,暈染出模糊的層次,或深或淺的水紅色潑了一地,落在時嶼筆挺的肩側。

他剛從車上下來,段京淮的車輪聲就在身後響起,時嶼側目,段京淮將墨鏡掀過頭頂,眉梢微揚,銳利寡冷的眉眼間多了幾分風流多情。

花枝招展,簡直像隻開屏的花孔雀。

原本段京淮是想蹭時嶼的車一起來,但時嶼怎麼哄也不肯,臉還是冷冰冰的,他沒辦法,隻能讓開車在後麵跟。

兩人一前一後,時嶼停,段京淮也停,時嶼故意將車速放慢,段京淮也跟著放慢。

段京淮這輛紅t?色跑車太過著眼,從山腳下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甚至有人看出他倆玩你儂我儂的追逐戰,故意在超車的時候衝著車窗吹曖昧的口哨。

剛下車進門,就看到沈知年跟他二哥在門口迎接貴賓,這會兒公館裡已經來了不少人,衣香鬢影在一片奢華中穿梭。

時嶼思索片刻,稍停了下腳步,側目:“你見到沈知年不要亂說。”

段京淮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偏開頭笑:“你擔心我說什麼?”

時嶼眯了眯眼睛:“你彆裝傻。”

他早上說的那些就足以令人浮想聯翩了。

段京淮唇角笑意更甚,他湊近了些,低聲道:“你這就算是威脅,也應該給個理由吧,或者是說,我能得到什麼獎勵?”

“你想怎麼樣?”

段京淮略一琢磨,唇惡劣地勾了勾,人湊到時嶼耳畔,壓低著嗓音說了幾句葷話。

說完,人稍退了一些。

氣氛靜默了兩秒。

段京淮原本隻是想看到時嶼臉通紅又羞又氣麵若桃花的模樣,誰曾想,時嶼的臉確實紅了,但沒氣急敗壞的喊他名字,也沒瞪他。

隻是有些羞憤地盯著他,淺淺呼吸了幾下,舔了舔乾澀的唇,小聲問:“你很喜歡嗎?”

段京淮的大腦忽然有那麼一瞬間的宕機:“啊?”

時嶼太純了。

他掀著眼睫,唇微微翕著,一張清冷的臉蛋純的段京淮心口發慌。

那鼻端和臉側臉頰還染著緋紅,眸光微微閃爍,睫掃過眼瞼,低喃如蚊蠅:“那我答應了。”

段京淮怔愣。

他人有些受不住,他剛隨口侃了句葷話,本來隻是想逗時嶼,甚至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過火。

最重要的是,這人平時還他媽又高冷又純,跟朵不染淤泥的茉莉花似的。

竟然一臉害羞地跟他說“答應了”?

操。

簡直要死。

段京淮被釣的魂都沒了。

要不是時嶼還有傷,他簡直想把人直接從現場打橫帶走。

沈知年站在廳堂門,隔著很遠就捕捉到了時嶼的身影,漆黑溫潤的眸子點了蹙燭光,還沒等他開口叫人,就看到緊跟在他身後的段京淮,唇角笑容一僵。

緊接著,兩人在一旁站定,不知道說了什麼,時嶼臉透著紅潤,跟夕陽昏黃的顏料混雜在一起,灼灼其華。

沈知年麵色微沉,微蜷的手指緩緩收緊。

段京淮早上意味深長的語氣,令他很難不多想。

時嶼在國外就有趨之若鶩的同性追求者,他高傲,清冷,漂亮,像罌粟一樣對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段京淮在外的花邊新聞他有所耳聞,不過從來沒詳細問過,他們雖然是朋友,但這個圈子不愛玩的人少之又少。

他不明白段京淮三番兩次的接近時嶼,究竟是出於哪種目的。

可更令他心生不安的,是時嶼看似退避三舍,卻欲拒還迎的態度。

沈知年的二哥沈鬆不認識時嶼,但看見段京淮就像是看見了財神爺似的,隔著老遠就迎上去,一頓殷勤熱情的恭維。

段京淮這會兒還在處在被時嶼勾的魂都沒了的階段,沈鬆說什麼他都跟沒聽見似的,眼神一直落在時嶼身上。

時嶼歎氣,抬眸剜了他一眼。

段京淮清了清嗓子:“沈總你說什麼?”

“害,我說,還是你小段爺眼光獨到啊,上次那個瑞麟酒店,還多虧你讓了我二分利,前幾天我接了個大案子,資金周轉不來,靠的全是那筆錢啊。”

沈家勢力再大,在京港還是段家占據半壁江山,沈家二哥做事圓滑,也沒少跟在屁股後麵吃紅利。

段京淮客套了一句,但說辭還是傲慢:“沒事,你家老爺子跟我家老頭關係不錯,應該的。”

“知年哥。”時嶼跟沈知年打了聲招呼。

“二哥,這是時嶼,我跟你提起過。”

沈鬆揚聲道:“噢我知道,歸國小少爺嘛。”他嘴張了張,本來還想說點什麼,但又怕拂了段京淮的麵,隻能又把話題繞回來,接著吹段京淮的彩虹屁。

沈知年皺了皺眉,小聲跟時嶼說:“你彆介意。”

時嶼搖搖頭。

第28章 較量

公館大廳裝潢雅致考究, 內部呈環形設計,半中半歐式的風格,四麵羅馬柱佇立,大理石石階修葺的鋥光瓦亮, 隨處光影可見。

謝景廷他們早就到了, 正坐在花紋繁複的軟皮沙發上喝酒, 見幾個人走近,郝帥皺著眉控訴:“老沈,你不覺得這些沙發跟現場的布置非常不搭嗎?”

壽宴畢竟與娛樂性宴會不同,所有人穿的都格外正式, 就連平日裡騷包天的郝帥, 都難得一身墨黑西裝,正襟危坐,手也不敢亂擺,紳士到極致。

沈知年無奈笑笑:“老爺子選的, 有些固執。”

郝帥聽罷,連忙訕笑道:“噢那實在不好意思。”

段京淮覷了他一眼,整理著袖口冷颼颼道:“你難得‘狗模人樣’, 我都沒認出來。”

說著, 他從桌上端起一杯紅酒,先細品了口, 又端了一杯遞給時嶼。

郝帥一臉不甘地為自己申辯:“怎麼了, 我一直都這麼正經的好吧?”

段京淮沒理他,低聲跟時嶼說:“你酒量不好就少喝點。”

時嶼有點小小的不服氣, 掀著眸子睨他:“我酒量還行的。”

男人勾著唇笑:“你確定?”

“……”

纖長的睫顫了顫, 時嶼有些躲閃地挪開視線,欲蓋彌彰地抿了口紅酒。

兩人這旁若無人互動令其餘幾人突然噤聲, 靜謐幾秒後,又紛紛端著酒杯饒有興趣地打量起來。

上次時嶼還是被沈知年帶去參加生日宴會,才短短幾天,親疏的形勢竟然都發生了變化。

段京淮到底是恐同還是不恐?

這其中的故事,實在是令人忍不住八卦深究。

沈知年眸中情緒微沉,看晚宴還沒開始,他扣住時嶼的手腕:“時嶼,你早上說——”

這時大廳口傳來一陣騷動,所有人的視線都紛紛朝著廳堂投去。

沈老爺子在秘書的擁護下從裡麵走出來,他雖然年歲已高,但身子骨還極其硬朗,眉目跟沈知年有七分相似,溫潤明朗。

“那就是沈叔吧?”時嶼手腕從沈知年掌心裡掙出來,抬手整理了一下領口,看向沈知年,“我去打聲招呼。”

沈知年垂眸掃了眼被時嶼不經意推開的掌心,皮膚上還殘留著一絲溫度,他薄唇微抿,跟在時嶼身後。

望著兩人朝正廳邁步的背影,段京淮黢黑的眼眸眯了一度,淺酌杯中的紅酒。

謝景廷不禁低笑一聲,壓低聲音揶揄道:“彆看了,眼裡都扒不出來了。”

段京淮摩挲著高腳杯,冷覷了他一眼。

謝景廷繼續說:“我剛才問了,前天晚上跟郝帥在一起的是個辣妹,三圍也很勁爆。”

段京淮:“……”

謝景廷笑道:“他還跟我說,時嶼那天在漫展買的紀念章落在了他車上,他一早順路去給他送了。”

段京淮狹長的眼一沉,嘴角向下耷攏著,眼底透著涼薄:“你打那種有暗示性的電話,很有意思?”

謝景廷挑眉:“我可什麼都沒說,全是你自己瞎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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