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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替身我來當 存寧 79492 字 3個月前

第 61 章

“人安頓好了?”

戚緣剛關上房門,就看見商榷坐在床邊,看樣子一直在等她。

她點了下頭,商榷這又問:“你還好嗎,小緣?”

他試探著朝她伸出雙手,似乎是想要她接受自己的懷抱,戚緣緩緩朝他走去,商榷沒敢真的伸手抱她,而是握住了她一隻手,不知怎地,總覺得她的手心泛著絲絲涼意,這讓商榷有種說不出的恐慌,“小緣,到底是怎麼了?今天你跟梁少渠說話的時候,我就感覺你在故意惹怒他。”

或者說從去年第一次見到梁少渠,她對梁少渠的印象就不是很好,這倒也無可厚非,可今天她當眾跟梁少渠搶奪穆影月的控製權,這讓商榷感覺有些事情可能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戚緣沒有回答他,反而問他:“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你很小的時候,媽媽就去世了?”

商榷握著戚緣的手微微僵硬,“……嗯。”

他很少提母親,那些過往已經非常遙遠,她死的時候商榷才五歲,如今已經是過去二十五年,他對她的印象早已淡薄,淡薄到了一種連她的音容笑貌都不再記得的程度,隻隱約還能想起她好像很溫柔,除此之外什麼都沒了。

商老先生上了年紀看著長相跟氣場都隨和許多,年輕時卻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他能力出眾,與他能力一樣出眾的還有他那數不清的情人,商榷的母親雖然是他的妻子,但在他心中卻沒有多少分量。

戚緣沒有說話,商榷慢慢告訴她:“我母親是自殺的,當時我還小,父親沒有讓我看到這一幕。但是在我記憶裡,父母的婚姻並不幸福。我父親是個利益至上的人,兩家門當戶對,他便娶了母親做妻子,後來母親娘家敗落,父親便不再收斂,他真的很喜歡錢,也很喜歡女人,但對於母親來說,這無疑是一場噩夢。”

用現在的話來說,商榷的母親是個戀愛腦,她好像就是為了丈夫而生,無論丈夫對她做了什麼,她總是希望他能夠回來,因此時常會忽略孩子,商榷從小在保姆跟管家的照顧下長大,對母親的印象並不深。

雖然每次和她見麵時,她也會很溫柔地摸摸他的頭,但更多的,她都在叫他去喊父親,認為隻要孩子在,丈夫就一定會回到自己身邊。

商榷確實也是跟同齡人不大一樣,雖然他稱不上多麼癡情,至少沒有像衛乘風那種真正的花花公子一般到處留情。

不過戚緣想聽的並不是這個,她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兒,她才扭頭問商榷:“你不想知道我父親是誰嗎?”

商榷愣了下:“你願意跟我說嗎?”

相識、戀愛加上結婚,兩個人大概認識了有三年,可商榷從沒聽過戚緣提起父親,而且她隨母姓,這是很少見的。

“你不想問問我,為什麼對影月那麼特殊嗎?又為什麼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跟梁少渠對上?”

商榷搖搖頭。“你不想說,我不會逼你。”

戚緣衝他笑了下,“我小的時候常常想,要是自己有爸爸就好了,那樣的話,他可以保護我跟媽媽,不會有人說我們的閒話,也不會有人敢欺負我,彆人都有爸爸,為什麼我沒有呢?”

她說這話時睫毛輕輕顫抖,像蝶翼般輕巧,商榷無端看出了她的落寞跟遺憾,頓時掩不住心疼。

“有時候我也會問媽媽,為什麼我沒有爸爸?媽媽聽到我這樣問就會哭泣,慢慢地我就不問了,可是我真的好想要一個爸爸,商榷,你也很想要媽媽的吧?在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對於父母和家庭的渴望是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替代的。”

戚緣一邊說一邊看向商榷尋找認同,商榷點頭,父親過於嚴厲,他當然也有渴望母親的時候。

“所以在媽媽去世後,我收拾並整理了她的遺物,並且決定來首都找爸爸。”

商榷呼吸窒了一下:“那,這個人是……”

“梁少渠。”

在戚緣提起父親時,商榷就想到了,小緣對梁少渠的態度確實不同尋常,但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不直接去找梁少渠?

“我現在也不能確定他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父親,所以商榷,我想拜托你幫我一個忙。”

聽到戚緣讓自己做事,商榷立刻點頭:“你隻管說。”

戚緣從口袋裡取出一個透明的小袋子,裡麵放著兩根毛囊完整的頭發,商榷疑問地看向她,戚緣道:“這是我跟梁少渠的頭發,麻煩你幫我去找人做一下鑒定,不過,我不想這件事有更多人知道,多餘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可以嗎?”

“你放心,我一定會辦好。”

不知是不是錯覺,商榷總覺得小緣好像在傷心,她低著頭,他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一時忍不住去抱住她:“沒事的小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如果他是,我帶你去找他,如果他不是,我就再幫你找爸爸,好不好?”

戚緣勉強對他笑了笑,眼睛微微泛紅,商榷心疼壞了,連忙把她抱得更緊,戚緣也把腦袋枕在了他肩膀上,嘴角微微彎起。

“對了小緣,你是怎麼拿到梁少渠頭發的?難道是……”

戚緣反手摟住他的肩膀,“難道是什麼,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跟穆影月做朋友?像他那樣的小孩,那麼麻煩,我哪有那麼多耐心?”

商榷心裡那塊大石頭放了下來,他一直覺得穆影月長得美又很乖,還聽話,所以很不喜歡對方,怕小緣對穆影月產生什麼異樣的感情,現在想想,那樣的性格,小緣果然是非常不喜歡的。

這樣他就放心了。

“你看到他對穆影月的態度了吧?那麼慈愛,我還不知道當年他跟媽媽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如果親子鑒定出了結果,你要第一時間通知我,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咱爸在內,可以嗎?”

“當然可以,這是你跟我之間的秘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戚緣這才從商榷懷裡抬起頭,目光盈盈如秋水,她什麼時候這樣看過他呀,商榷隻覺得自己像是吃醉了酒,整個人恍如墜入一葉小舟飄飄蕩蕩,恨不得溺斃在她星子般的眼眸中。

戚緣主動親了親他,“我就知道,這世上你對我最好了,你永遠都不會騙我,對不對?”

商榷如夢初醒:“小緣,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他將先前在大宅,老爺子跟他說的話轉述給了戚緣,緊張道:“你千萬不要誤會,我是絕對不會這麼利用你的,華瑞的確是很想在傳媒業分一杯羹,上光也的確是最大的攔路虎,但我還不至於下作到要用這種方法去擊敗競爭對手,我……”

“沒關係,我可以幫你。”

商榷聞言,內心更是又難過又感動,他搖頭道:“不,小緣,我從沒想過要利用你……”

“沒關係的。”戚緣抬手點在他的薄唇上,笑容無比溫柔,像海妖蠱惑著過往的水手,她的聲音略有些沙啞,但好聽的過分,“如果梁少渠做了什麼對不起媽媽的事情,我不會饒了他的,他所珍惜的,我都要從他手裡搶走。”

商榷知道她有多麼愛她的母親,他怕勾起她的傷心事,便問道:“小緣,你是怎麼確定梁少渠可能是你父親的?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聽你說過?”

戚緣順勢倚進他懷裡,抬手把玩他的衣扣,“媽媽有寫日記的習慣,她很少跟我說她年輕時的事。但是在她去世後,這些遺物我都看過一遍,媽媽並不是洛城人,她是後來才在洛城定居,並且在那裡把我生下的。全國叫梁少渠的人有很多,可唯一符合媽媽日記裡那個人的,隻有上光的梁少渠。”

她抬起頭看他:“你沒有發現嗎?梁少渠對我很有敵意,從一開始我跟穆影月說話,他就很怕我把穆影月帶壞。”

商榷點頭:“確實,我原以為他是對你做演員這一行有偏見,但仔細想想,興許並不是因為這個。”

“不過我現在也隻是猜測,究竟是不是,還得看親子鑒定結果。”

商榷:“我現在就去辦。”

“也不用這麼著急,就不能留下來多陪陪我嗎?”

商榷原本都想起身去給她做事了,卻根本無法推開她,戚緣環住他的脖子,咬著他的耳朵:“商榷,有關我父親的事情,連聖一都不知情,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不會辜負我,對嗎?”

“不會的,我跟你發誓,小緣,我絕對不會辜負你。”

商榷喘著氣,已經被她迷得神魂顛倒,還努力想要表忠心,“如果我做了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戚緣滿意極了,她笑得無比燦爛,洋溢著快樂與幸福:“我當然相信你呀,不然怎麼會嫁給你呢?”

商榷也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他從沒想過被她全身心信賴的感覺是這樣飄飄然,自己仿佛變成了個小孩,止不住咧到耳根的笑容。這一刻,恐怕戚緣讓他去死,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更何況隻是瞞著其他人,幫她做個親子鑒定?

第二天上午商榷便出了門,思來想去,他誰都不信任,因此打算親自前去,戚緣起床時他已經留好了早飯出門,在他輕手輕腳關上臥室門的一瞬間,原本熟睡的戚緣睜開了眼睛,她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又賴了會床,這才起身。

穆影月也醒了,他在商榷走後就一個人坐在客廳等戚緣,眼睛盯著她的房門,一眨不眨。

戚緣完全沒有任何奇怪表現,就好像昨天晚上跟商榷的推心置腹從未發生,她出了臥室後看見等著自己的穆影月,抬手揉揉他的頭,兩人一起吃了早飯,戚緣接了個電話,是韓雅打來的,告知她今天要跟先看平台過來的負責人簽合同。

接完電話,發現穆影月還是傻呆呆地看著自己,戚緣忍不住笑起來,她問:“你聽不聽我的話呀?”

藍眼睛小鹿溫順點頭。

他坐著,戚緣站著,走到他跟前後,戚緣彎腰:“那從現在開始,就不要回去了好不好?我去哪裡你就去哪裡,我們倆一直在一起。”

穆影月的藍眼睛瞬間變得無比明亮,他甚至朝戚緣露出了笑容。

很乾淨的笑容,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戚緣亦是笑得十分燦爛:“還沒有謝過你呢,薩莉說你給我工作室出品的網劇寫得幾首曲子,全都沒要錢啊?”

穆影月有點害羞,他抓了抓手指,“我……有錢。”

從他寫了《問俠》驚豔所有人之後,很多人都聯係戚緣工作室,想問問署名無故的作曲人怎麼聯係,想要從穆影月這裡買曲子,但他根本不管彆人的,隻有戚緣問他要他才會寫,而且除卻最開始的兩首分彆要了十塊錢,後麵戚緣出國拍戲,他寫完曲子發給薩莉,連十塊錢都沒要。

隻有麵對戚緣的時候穆影月才有數不清的靈感,她是他的繆斯,是他生命的源泉,是他呼吸的氣,沒有任何人能夠替代。

現在小緣說不讓他走了,可以留下來,一直跟他在一起,還有比這更讓人幸福的事情嗎?

他歡欣不已,戚緣告訴他:“不過這裡還有商榷,你願意去我的公寓住嗎?我也時常會回那裡,而且除了你跟我,沒有其他多餘的人,就算商榷也去了,他也是個外人。”

穆影月點頭點得更用力,“好。”

他也不喜歡這個房子,這裡屬於商榷的東西太多,他更喜歡小緣自己的房子,那裡全都是她的氣息,哪怕睡在門口,都讓穆影月感覺自己被她擁抱著、陪伴著。

戚緣對他說:“影月,你很乖,有很好的的完成我交代你做的事情,現在你告訴我,你的梁叔叔有沒有察覺到什麼?”

穆影月搖搖頭,“我……幫他,拔白頭發。”

他牢牢記得小緣交代自己的事,要拿到帶著毛囊的梁少渠的頭發,所以穆影月認認真真跟著家教學習,雖然沒有興趣又聽不懂,但還是聽話地被梁少渠安排學這學那,後來被他帶去公司旁聽,他也從未有過怨言。

梁少渠也是五十多的人了,不再年輕,雖然他會定期染黑,但偶爾還是會冒出幾根。

穆影月在他心裡是個單純的像張白紙一般的小孩,他根本不會防備,反倒是這個從不親近他的孩子主動幫他拔白頭發,讓梁少渠感動不已,覺得自己對他的關懷沒有白費。

第 62 章

“誰說你笨,我看你一點都不笨。”

戚緣說著,抬手親昵地刮了下穆影月的鼻梁,他顯然很喜歡這種親近的動作,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來,戚緣問他:“那從今天起你就不回去了,會不會想念你的梁叔叔?”

穆影月想都沒想就搖頭。

戚緣誇他:“真乖。”

穆影月眼睛明亮,戚緣走到哪裡他就看到哪裡,隨後戚緣拿起車鑰匙問他:“吃飽了沒?我今天還是打算去一趟工作室,順便有點事情交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當然是要的,他不想待在任何一個沒有小緣的地方。

去工作室的路上接到了商榷的電話,親子鑒定結果出來的非常快,他問戚緣在哪裡,想要把報告送給她,戚緣看了眼坐在副駕駛位子上毫無所覺的穆影月,“你直接告訴我吧,晚上的時候我再看,難道我還能不相信你嗎?”

商榷就吃她這一套,他低頭看著手頭的檢測報告:“小緣,鑒定結果顯示累計非父排除率在0.9999以上,基本可以判定具有親子關係。”

也就是說,梁少渠的確是小緣的親生父親。

戚緣的呼吸都急促了片刻,穆影月一直注視著她,不禁疑惑道:“小緣?”

“我沒事。”戚緣先是對他說了一句,然後才告訴商榷,“這件事可以暫時不跟彆人說嗎?”

“我怎麼會跟彆人說呢?小緣,你是怎麼打算的?是暫時沉默,還是去找他?”

戚緣按捺住內心的驚濤駭浪,雖然她早已猜測到這個結果,可真的聽到商榷這麼說,她還是感覺很不可思議,“我還沒有想好,商榷,當我回家,你幫我出出主意吧。”

她甚少用這樣柔弱甚至是帶著請求的意味跟他說話,商榷感覺自己心都快碎了,他發現自己更願意看到她神采飛揚的模樣,而不是因為這些瑣事變得煩惱,這讓商榷對造成她煩惱的人感到憤怒。

已經缺席了成長過程,成年後才出現的父親,也配做父親嗎?

“好,你現在是出門了是嗎?中午一起吃飯?我去接你?”

“不,你還是讓我一個人先靜一靜,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個事實。”

商榷聽她聲音悶悶的,更是心疼不已,他小心地將鑒定報告收好放進文件袋,恨不得現在就能肋生雙翼飛到妻子身邊,去安慰她、保護她、幫助她。

不過商榷又忍不住想,也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呢?小緣說過,她從小就隻有媽媽沒有爸爸,而這麼多年也不曾聽說過梁少渠結婚生子,要是能夠解開隔閡就好了,那樣的話,就能多一個人愛她。

戚緣到了工作室,先把穆影月安排在了專門給他準備的琴房,然後叫來韓雅,跟先看平台的合約已經簽完,《談情說案》定檔在十月國慶假日播出,韓雅目前的工作也已告一段落,這是她第一次做製片人,所以非常上心也非常緊張,戚緣見她坐立不安的,開玩笑道:“怎麼了這是,昨晚沒洗澡嗎?”

韓雅無奈地看她:“你就彆逗我了,雖然說咱們之前的預告片好評很多,但到底投入成本有限,又沒有甜甜的愛情故事,兩個主演本身粉絲也不夠多,這要是撲了,我以後再也不當製片人了。”

“那怎麼行,我這還有事兒拜托你去辦呢。”

韓雅聽信了前夫的話,結婚後做了個家庭主婦,前夫不喜歡她出去拋頭露麵工作,她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裡,結果最後對方出軌,反倒怪她天天在家無所事事所以跟她沒有共同話題。

進入工作室後她就特彆喜歡忙起來的感覺,讓她有事做,絕對比讓她休息更好,不知是出自己身的上進還是對戚緣的感激,她對戚緣是言聽計從。

“什麼事兒?你隻管說,製片人我都敢乾,還有我不敢的?”

戚緣笑了笑,“雅姐,你過來,我跟個說個事兒。”

韓雅見她笑容裡不是那麼快樂,下意識擔心:“小緣,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戚緣任由她貼了貼自己的額頭試溫,然後對她說:“我有件事需要你幫我去做,交代給彆人的話,我都不放心,隻有你了,我媽媽跟你一樣,也有過一段無比失敗的感情,現在我想知道,那個拋棄她的男人,究竟是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韓雅沒想到戚緣會連這麼隱私的事情都跟自己說,她頓時嚴肅起來:“你隻管說,現在你這麼紅,確實也是不好出麵去查,我幫你。”

戚緣勉強朝她笑了笑:“其實我拿到了那個人的頭發,想把他的跟我的做一次親子鑒定,可是我沒有信任的機構,也不想被太多人知道……”

“沒關係的,你記不記得我交了個還在讀大學的男朋友?他有個老鄉是首都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的,那裡的實驗室就可以做,我去找他想辦法,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也不會泄露跟你有關的一切信息。”

韓雅心疼壞了,從第一次見麵,戚緣就是自信且張揚的,曾幾何時見到她這種迷路小獸般的無助?當下母愛大發,彎腰抱住戚緣,“沒事沒事啊,有姐姐在呢,你彆擔心,不會讓人知道的,那些狗仔再無孔不入,還能鑽進來偷聽我們講話不成?”

戚緣反手抱住她,輕輕嗯了一聲:“薩莉那邊,暫時也彆讓她知道,我們還要跟華瑞打交道,免得讓她左右為難。”

韓雅沒想到都這種時候了,戚緣還在為薩莉考慮,頓時心軟成水:“知道啦,你放心,我保證比做製片人還認真。”

來工作室的時候戚緣開車,回去卻是讓葛娟送她跟穆影月,把穆影月安頓在公寓,葛娟要走時,戚緣遞給她一份已經包裝好的快遞:“娟姐,你回去的路上順便幫我寄個快遞吧,這是要寄給我老家朋友的,地址待會兒發給你,麻煩你啦。”

葛娟受寵若驚:“不麻煩不麻煩,這是我應該做的。”

戚緣再次向她表示了感謝,並且送給她兩條水晶手串:“之前在港城那邊買的,不貴,拿回去給你女兒戴著玩兒吧。”

她口中的不貴少說也得幾千塊,葛娟不好意思極了,戚緣衝她擺擺手說再見,轉身的一瞬間,臉上笑容便漸漸淡去。

抬起頭,看見窗戶處,影月正趴在那裡看她,她便又笑起來,朝他揮手,藍眼睛小鹿立馬回應她。

大概下午五點多,商榷過來,帶來了那份親子鑒定書,為保隱私,上麵的名字使用的是代號,戚緣看著鑒定書出神,商榷也不大敢打擾她,好一會兒,她才抬手,把鑒定書撕了個粉碎。

商榷愣住了,“小緣?”

“我不想認他。”戚緣閉了閉眼睛,又做了個深呼吸,看向商榷,“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媽媽已經不在了……我不能原諒他。”

“我懂的。”商榷握住她一隻手,“你不想認就不認,但彆折騰自己,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要是生氣沒地方撒,那你打我好了。”

戚緣原本正在抑鬱,聽到他這話頓時啼笑皆非:“你怎麼這麼雞賊?我現在能打得過你嗎?”

“反正你打我,我也不還手呀。”

見她笑了,商榷這才稍稍放心,握著她的手親了親。戚緣坐在椅子上,他單膝跪地蹲在她身邊,無聲又溫柔地安慰著,同時心裡也因梁少渠感到憤怒,無論這其中有怎樣的誤會怎樣的原因,身為父親卻缺席了小緣迄今為止全部的人生是事實,所以沒法原諒這樣的人。

“明天一起去馬場?你這兩天因為梁少渠的事兒感覺吃不好睡不好的,運動運動出身汗興許會好一點。”

戚緣低頭看著他:“好啊,帶影月一起去吧,他一個人待著很無聊,畢竟……多虧了他。”

商榷雖有些不願,但為了討好戚緣,還是點頭:“好。”

“把衛乘風也叫上吧。”

商榷:?

“好久沒看見他了,有點想念。”戚緣幽幽地說,“我不舍得揍你,也不能罵影月,隻好委屈他來犯犯賤,我給他治治病了。”

為了討老婆開心,商榷拿起手機聯係了衛乘風,對方還挺高興,“去馬場?行啊!老商,沒想到你出去玩還記著我,不錯不錯,不枉費咱倆兄弟一場。”

商榷默默地掛了電話,多餘的話一句不講,為了給衛乘風做個伴,他又叫上了段浦河,三人也是很久沒聚了,段浦河一口答應下來,商榷才來跟戚緣獻寶:“我約上了。”

穆影月長這麼大還沒有去過馬場,更沒有騎過馬,不過有戚緣在,就算不騎馬他也願意跟著。

倒是衛乘風跟段浦河見了穆影月,連說話聲音都降低了些,這位雖然跟他們同輩,年紀卻小了好幾歲,再加上穆影月性格孤僻,知道是知道有這麼個人,但話沒說過幾句。

見穆影月亦步亦趨跟著戚緣,衛乘風忍不住問商榷:“老商,這你能忍?”

商榷:“這有什麼忍不了的。”

他知道小緣並不是喜歡穆影月,且穆影月性格古怪,本身也不討喜,隻不過多虧了他小緣才能拿到梁少渠的頭發樣本,過河拆橋未免太不厚道,就當陪小孩玩兒了,何況小緣還有工作,沒必要這點信任都不給他。

所以不僅不覺得戚緣過分,甚至還教育了衛乘風兩句:“你也少出去鬼混,這樣的話心就沒那麼臟。”

說完他大步朝換了騎裝的戚緣走去,剩下衛乘風原地指著自己鼻子一臉不敢置信地問段浦河:“他什麼意思?他說我心臟?”

段浦河一言難儘地看著他:“你怎麼就管不住你這張嘴呢?商榷在這兒呢,戚緣能乾什麼?穆影月什麼人你還不清楚?”

衛乘風不服氣道:“我就是看不過去商榷那麼舔她!”

“人家兩口子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關你什麼事,我看戚緣就挺好的。”

衛乘風感覺心很累,他跟商榷不好說戚緣壞話,但跟段浦河就沒藏著掖著,他真的搞不懂,為什麼兩個發小一個都不信他?

他無比困惑地問出了這個問題,段浦河沉吟片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我才這麼說,你不會生我氣吧?”

衛乘風:“你說啊。”

“我是不太懂,戚緣勾引你的意義在哪裡呢?要說她是尋求刺激,那我也不比你差,怎麼她在我跟前就是正常的,到你麵前就不正常了?再說了,商榷哪裡比不上你?她嫁給商榷就已經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再來找你是有什麼利益可圖?論色論財都沒這個必要,戚緣看著也不像變態,你覺得呢?”

如果情緒可以化為文字,此時衛乘風頭頂應該是一串鮮紅的問號:“你就是想說我自作多情唄?”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是因為你這張嘴太缺德,人家不喜歡你是真的不喜歡你,不是欲擒故縱。”段浦河語重心長地說,“有時候女人跟你說不,沒有彆的意思,真的就是不。”

就算戚緣是撈女,她也已經成功嫁入商家,有必要為個芝麻丟了西瓜嗎?

“而且以她那種性格,說實話,比你可信度高。”

鑒於有個炫妻狂魔商榷在,每次戚緣電影上映,他都會搞群發,要求發小必須出錢包場請全公司員工看,不然就是不把他當兄弟,最讓人無語的是他自己寫影評就算了,還逼著段浦河跟衛乘風也寫。不僅如此,戚緣上的那個什麼綜藝節目,也要發到群裡讓他們去看,因此段浦河自認對戚緣有點了解。

老天爺追著喂飯的天才型演員,很有主見,男人掌控她的可能性為零。

有句話段浦河沒好意思說,他覺得戚緣應該瞧不上老衛。

自己兄弟,麵子還是得給留。

衛乘風聞言,如遭雷擊,段浦河歎了口氣:“我知道真話往往很難聽,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人家結婚都一年多了,感情穩定夫妻恩愛,你就彆不服氣了,錯過的就是錯過的,再怎麼耿耿於懷,那人也不會回來。”

衛乘風嘴硬:“我沒耿耿於懷。”

段浦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好好想想,自己則追了上去,那邊戚緣已經上馬,她根本不需要商榷幫忙,身姿矯健英氣勃勃,時不時伸手摸摸馬兒的頭。

她第一次跟商榷來馬場時,本來就倆人,衛乘風非要來湊熱鬨,笑話戚緣是個不會騎馬的鄉巴佬被當場打臉。

戚緣不僅會騎,騎術甚至比他們仨更好,她英姿勃發,像個強大的將軍,輕踢馬腹走到穆影月身邊,“想不想試試?”

穆影月緊張又期待,望著那隻向自己伸來的手,終於抬起了胳膊。

他太瘦了,衣袖便顯得很寬鬆,抬手時露出的手臂纖細且雪白,脆弱的像是一折就斷,衛乘風目瞪口呆,然後猛地用手肘捅段浦河:“你看見沒?你看見沒?他也沒毛!”

段浦河差點被他捅吐血:“沒有就沒有,沒有怎麼了!”

“這證明他們倆關係不一般啊!你忘了商榷之前連那裡的毛都脫了?!”

段浦河覺得頭很疼,“那你去跟商榷說。”

“我才不去,我去了他又覺得我是在詆毀他心愛的小緣呢。”

衛乘風可委屈了,他都沒把戚緣對他乾的那些事告訴商榷,像上回在奎東酒店碰見,他還幫戚緣解圍,這女人都不知道在商榷跟前說說他的好?搞得現在兄弟之間關係降至冰點,雖然還是會一起吃飯打球,中間卻像是隔了一層窗戶紙,讓人非常不舒服。

那種被好朋友疏遠,你問他為什麼,他卻隻會回答你沒什麼的感覺真是糟糕透頂。

第 63 章

穆影月笨拙地去抓戚緣的手,她戴著白色的手套,所以觸感有點粗糙,他費了好大功夫才抓住,然後戚緣讓他抬腿踩上馬鞍,再一個用力,直接把穆影月拉上了馬背。

第一次騎馬的穆影月渾身僵硬,他心跳的很快,也不知是嚇的,還是因為身後坐著的是他信賴的戚緣。

戚緣帶著他緩步走了一圈,問他:“感覺怎麼樣?”

穆影月正要回答,戚緣卻已經翻身下馬,並且在下馬之前把韁繩塞進了他手裡:“自己試試看?”

他頓時手腳都不知要往哪裡放,戚緣摸了摸馬兒的臉:“這匹馬叫青峰,性格很溫順,你就是拽它的鬃毛,它都不會跟你生氣。”

商榷牽著馬走到戚緣身邊,她順勢接過韁繩又翻身上馬,對穆影月說:“彆害怕它,它不會傷害你。”

穆影月搖頭:“不,小緣,我不。”

這匹馬即便再乖、再溫順,沒有戚緣在的話,穆影月仍然無法適應,他不由自主地朝戚緣伸出雙手,也不管自己會不會從馬上栽下來,總之他一定要跟在她身邊才可以,他不喜歡其他的活物,也對它們毫無興趣。

兩匹馬並肩而行,可憐的商董隻能站著,穆影月堅持要下馬,戚緣伸手扶了他一把,他下馬後,便主動自覺過來幫戚緣牽馬,還很自然地把青峰的韁繩交到了商榷手裡,戚緣低頭問他:“這會兒你又不怕了?”

穆影月抬頭衝她傻笑了下,戚緣也被他給逗樂了,“行了,邊上坐著玩兒去吧,我要跑一會。”

他依依不舍地鬆開,戚緣把騎裝外套脫下來丟給他拿著,因為有點熱了,她裡頭還有件馬甲,細腰長腿體態優美,宛如藝術品,哪怕是正在腹誹她的衛乘風都不得不承認,戚緣這女人要是說臉,那絕對是獨一份。

穆影月抱著她的外套目不轉睛,戚緣扭頭問商榷:“比不比?”

“比!”

戚緣便對穆影月說:“記得給我加油。”

兩人並肩打馬走到起點處,衛乘風跟段浦河也走過來,前者毫不掩飾:“老商加油!兄弟就在這看著你!彆輸給女人!”

段浦河道:“那我就給戚緣加油了,老衛,誰輸了誰晚上請客。”

這倆也較上勁了,戚緣朝商榷看一眼:“跟我比賽,如果放水的話,隻會輸得很慘。”

商榷可不敢放水,放水的前提是他比她強,然而第一次來馬場的時候,當時衛乘風作死非要小瞧她,結果被戚緣教做人,商榷的騎術比衛乘風沒好到哪裡去,所以真不是戚緣對手。

隻不過跟她比,就算是輸了他也高興。

男人那麼要強做什麼,不討人疼,要懂得察言觀色體貼入微,不然怎麼討老婆歡心?

穆影月緊張地都不敢坐下來,段浦河三二一倒數喊了開始,兩匹馬兒便如離弦的箭竄了出去,顯然戚緣在技巧上更為優秀,她天生運動細胞發達,輕輕鬆鬆把商榷甩在了身後。而且她不知道放水兩個字怎麼寫,一股腦兒衝到終點,才驅使馬兒慢慢停下,隨後跟來的商榷放下韁繩舉手投降:“我輸了。”

他雖然輸了卻很開心,衛乘風則抑鬱不已,他缺的是那點錢嗎?他缺的是屬於男人的榮耀!

從一開始知道有戚緣這麼個人在,衛乘風就很不爽,怎麼有女人在他麵前不誠惶誠恐、不戰戰兢兢?更有甚者,居然哪方麵都比男人強?要不是戚緣容貌著實出色,安靜時女人味十足,衛乘風感覺她就是個女漢子、男人婆。

戚緣越是堅不可摧,衛乘風越是想找她的弱點,他就是見不得女人這麼強悍。

對初戀的心動可能都是其次的,重要的是身為男人的“尊嚴”,怎麼能被女人爬到頭上來?

偏偏打又打不過,罵也罵不過,商榷還護著,連中立的老段都要說他兩句。

“不行,晚上我不想跟衛乘風一起吃飯。”戚緣誠實地說,“我都瘦成這樣了,再看著他的臉我食不下咽,把這賭約換了,等我工作室出品的網劇上映,讓他給我寫十篇劇評。”

衛乘風:“最毒婦人心!”

“寫點劇評就叫最毒婦人心啊,那你盼著我輸就不算惡毒?”

衛乘風:“這叫無毒不丈夫!”

戚緣看他真是把雙標給玩得明明白白,就朝他笑:“我看你還是回去多讀點書,少學那些小男人整天在背後嚼人舌根,這話原本是叫無度不丈夫,心胸不夠寬廣沒有度量就算不上男人,可能是男人都心知肚明自己算不上男人,所以才漸漸說成了無毒不丈夫,我看你就挺有自知之明的。”

衛乘風:……

“什麼男子漢大丈夫,能做到的都是聖人了,剩下某些又不行又愛酸的,可不是得耍些小手段給自己臉上貼金麼,哎,你說是不是?”

得了,倆人又掐起來了。

衛乘風咬牙切齒:“我耍什麼手段了,哪個女人像你一樣要求男人脫毛?沒毛那能叫男人嗎?”

“照你這話說,動物園的猩猩毛可比你多,你怎麼不去跟它學學什麼是男人味?”

看到衛乘風氣得跳腳都不能把自己怎麼樣的德性,從得知鑒定結果以後心頭一直憋著口氣的戚緣終於舒服了,再看商榷時眼神格外溫和,把衛乘風叫來果然是正確的選擇,看到他不開心的樣子,她開心多了。

商榷跟穆影月肯定站戚緣這邊,段浦河眼見戚緣的支持者更多,決定立馬反水,同意更改賭約,把請客吃飯改成十篇劇評,衛乘風直接當場暴走,上學時他最頭疼的就是作文,為什麼大學畢業這麼多年還要逼著他寫文章?!

可誰叫他支持錯了人,輸了呢?

時間飛快,《談情說案》如期上映,作為主演的薛妍跟陳琪,第次做製片人的韓雅,第一次成為出品方的工作室員工……所有人都緊張地等待著劇集上線,隻有戚緣連工作室都沒去,在家裡充了電視會員投屏,準備好了飲料跟零食等著看。

她雖然因為拍戲緣故沒有跟組,但網劇拍攝進度薩莉一直都有跟她反饋,投資有限,所以在很多地方都是能省則省,兩位主演的片酬也不算特彆高,但讓她們吃的苦可不少,薛妍戴的假發片都在拍攝一場火災戲份時被火燎了,幸虧當時在她旁邊的道具老師反應快,不然真頭發也要葬送進去。

先看平台說話算話,給足了《談情說案》麵子,這幾天各大手機APP開屏廣告都是《談情說案》,與此同時,平台還做了季度會員優惠活動,點進先看視頻APP,飄在首頁的推薦大劇便是《談情說案》,因為《談情說案》兩個女主都是小糊咖,唯一能蹭上熱度的便是出品方,所以為了噱頭,能吸引人點進來,還把戚緣的名字掛在了海報上。

導演是張麗文,劇本是農菱,光看這兩個名字就能知道這劇肯定不錯,唯一令人詬病的便是網劇沒有什麼檔次,再加上兩個主演,薛妍演過不少雷人網劇,陳琪則是根本沒演過戲,這倆人在一起演對手戲,那場麵得多災難啊!

最想讓這部劇撲街的,應該就是已經蹦躂不起來卻還在垂死掙紮的危永春了。

他現在是眾叛親離,聲名掃地,彆說是找他拍戲,他打電話給往日來往的朋友求個工作機會,人家一聽他聲音都哢嚓一聲掛電話,這真真是讓危永春體驗了一回何謂人走茶涼,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再想想二十多年前,他也正是這樣對待他的前妻張麗文的,對方如何痛苦他不聞不問,他隻想擺脫她,想讓她永遠不能翻身,現在風水輪流轉,這“好事兒”不也輪他頭上了麼?

先看平台采取的是周更製度,一般網劇時長大約是在二三十集,周五周六每日更新兩集,這樣能夠拉長播出時間,也能收獲更多會員,《談情說案》經過後期剪輯與製作,最終一共是有三十六集,第一周是趁著國慶假日七天連更十四集,之後便恢複為每周的周五周六更新。

今天是自己擔任製片人的網劇第一天上線,昨天晚上韓雅便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自己對劇集本身的質量有信心,卻不敢擔保會符合觀眾的愛好,畢竟現在熱播的要麼是大ip,要麼是有當紅明星,再不濟也得是甜甜的愛情,而《談情說案》裡這些通通沒有,甚至還有幾個案子非常重口恐怖,最終為了過審還刪減了一些鏡頭。

所以一大早韓雅就來了工作室,一起來的還有薩莉、農菱跟擔任雙女主的薛妍與陳琪。

張導跟她們老板則沒有來,到底人家是大腕兒,比較有底氣。

成片目前為止隻有韓雅看過,她見陳琪緊張的雙手顫抖,安慰道:“沒事的,彆擔心,咱們這劇雖然投資有限,但質量比起電影也不差。”

畢竟有個能化腐朽為神奇的張麗文啊!她最開始成名時拍的那些電影通通成本不高,但鏡頭出來的效果就是格外動人。

在家裡,戚緣舒舒服服地倚在床頭等著劇集上線。

序幕拉開,點開第一集,開頭的空鏡用投影儀放映出來就是在電影院看大片的既視感,張麗文鏡頭運用的能力堪稱一絕。

還有人物造型。

大多古裝劇裡,對於女扮男裝的主角造型都做得十分粗糙,明明是在扮男人,卻是眼線眼影美瞳口紅一個不落,連束胸都不穿,但男主角他就是眼瞎,就是認不出來,而《談情說案》劇組的造型則不然。

薛妍雖然演了不少雷劇,可是能當這麼多女主角,她本身的顏值便經得起考驗,她所飾演的章晁是個為了養家糊口的仵作,因為常年的清貧、艱苦,她的皮膚有些黝黑,整體形象也偏向冷硬,出乎意料的是,薛妍將這個角色的氣質演繹的很好。

一個優秀的導演能夠教導演員如何去演戲,在這一點,危永春就是回爐重造也不配給張麗文提鞋。

第一天的兩集主要講了發生在縣城的一樁命案,借由這樁命案引出主角,農菱很擅長寫懸疑推理小說,情節飽滿邏輯完整,且結局往往令人出乎意料,不會有那種剛開個開始就能猜到結局的套路。

工作室這邊實時收到了先看平台的消息,後台點擊率、觀看率都是同時間段的第一!

不僅如此,網上基本全是好評,尤其是主演之一的薛妍,已經有不少人在問她以前演過什麼劇了,這麼漂亮又有演技的小姐姐,他們怎麼從來沒見過?

想起自己演過的那些雷劇,薛妍吸了吸鼻子沒敢出聲,她演技其實一般,主要是導演教得好,希望觀眾朋友們因為好奇去搜她以前的作品,看完了不要太驚訝……

這個國慶假期,《談情說案》就是最爆的劇!

每年網劇數不勝數,過審輕鬆不用操心上星與否還能割一波韭菜,各大平台都卯足了勁兒的買版權來拍,甭管小說什麼題材,隻要你夠紅,他們就敢拍,這就導致了各種作品層出不窮,質量也是良莠不齊,同時也給觀眾帶來了審美疲勞。

《談情說案》從質量上來看,已經完全超越了一般網劇,不仔細看的話甚至都看不出這部劇本身比較拮據,導演很巧妙的避過了那些容易穿幫的鏡頭,而且張麗文很會拍人,在她的鏡頭裡,主角永遠都是焦點。

除卻劇本身的質量,雙女主也是很少見的主角類型,國產劇主角一般都是男女主或是雙男主,女性角色稍微多一些,那就是宮鬥宅鬥職場鬥,總之就是要鬥來鬥去,反倒是很少見兩人攜手破案的情節。

薛妍與陳琪的表現更是可圈可點,一個沉穩一個靈動,一個飽經滄桑一個不諳世事,卑賤與高貴,成熟與懵懂,互相扶持彼此信任共同成長——沒有俗套的針鋒相對與勾心鬥角,就是兩個女孩子從陌生到相識再到結為至交的過程,伴隨著案子頻發,兩人也越來越深入了解到真相。

從《辰元舊事》就能看出農菱不受限製後的編劇水平,《談情說案》這樣無需背負票房的劇本她寫起來更是駕輕就熟,總之,從導演到劇情再到演員,都十分出色。

觀眾們的要求並不高,有沒有認真在拍他們看得出來,《談情說案》這部劇誠意滿滿,那麼他們就會給予最熱烈的反響。

先看原本給出了很高的宣發,本身也是因為看過成片比較有信心,會員數量急劇增加,這令先看的老板笑得合不攏嘴,因為在這之前他們強推的那部自製網劇效果並不好,追劇的人不多,做吐槽視頻的影視博主倒不少。

《談情說案》也拉回了岌岌可危的先看平台的口碑。

於是先看在宣發上更加賣力氣,薛妍與陳琪兩個小糊咖,也終於體會了一把什麼叫一夜爆紅。

昨天無人問津,今天通告滿滿,兩人的公司都是小作坊,區彆隻在於薛妍的公司對她比較厚道,而陳琪的公司恨不得把她壓榨至死。

所以陳琪剛因為這部劇有了起色,公司立馬就要給她開握手會,還很雞賊地把合影票的價格調到了一千一張,見錢眼開的嘴臉令人看了心生不適。

陳琪不願意也沒有辦法,她的合約還有兩年,不聽從公司安排人家就能把她雪藏。

韓雅是最高興的那一個,她終於能睡個好覺,投進去的全部家當也不會打水漂了!

戚緣跟她打電話時問她說:“以後再找你投資,你還覺得我是哄你嗎?”

因為當初一個衝動把全部錢都投了進來,事後韓雅想半天,覺得是被戚緣蠱惑了,熟悉起來後便拿來開玩笑,說戚緣是連哄帶騙的把她拉入夥。

“不覺得不覺得,以後你就是我的小財神了!”

兩人開著玩笑,韓雅聽戚緣的語氣很自然,但終究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小緣,你還好吧?”

戚緣愣了下:“嗯?”

“你這幾天都沒來工作室,不是因為那個的結果嗎?”

第 64 章

隔著電話線,韓雅看不到戚緣的表情,隻能從她短暫的沉默中窺探她的情緒,“如果有哪裡不開心,姐姐隨時都在這裡。”

戚緣莞爾:“好的。”

跟韓雅打完電話,戚緣的心情的確是好轉不少,她看見不遠處正眼巴巴望著自己的穆影月,對他招招手,他便快步走過來,蹲在了她麵前,戚緣坐在椅子上,他蹲著,乾淨的麵容上,深海藍的眼睛明亮如星。

“在這裡一直待著不出去,會不會覺得很無聊啊?”

穆影月搖頭,一點都不無聊,就算什麼不做,隻要待在小緣的房子裡,他都感覺很有安全感、很幸福,比在家裡的時候快樂多了。而且也不是真的沒有事情做,小緣家裡有鋼琴、有電視還有很多書,如果那個男人可以不出現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會覺得這個房子很小嗎?跟你家比起來,我這裡得算是貧民窟了。”

穆影月又搖頭,他不喜歡大房子,小時候他常常感到恐懼,偌大的房子裡除了他沒有彆人,管家也好,梁叔叔也罷,他們都不是父親,而父親井不喜歡他,他知道自己不討喜,因此很少朝父親跟前湊,但這井不代表穆影月不渴望有人陪伴。

他的孤獨的童年與可怕的遭遇造就了現如今的他,這樣令人討厭,小緣卻願意跟他說話,再沒有比這更讓他感到快樂的事了。

戚緣問:“管家給你打電話了沒有?”

穆影月本來不想承認,怕戚緣知道了趕自己走,但他更不願對戚緣說謊,所以百般猶豫之下,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沒有撒謊騙她,主動將手機拿了出來,一副歡迎戚緣檢查的模樣。

戚緣還真就接過來看了,全是未接來電,除了管家的還有梁少渠的,穆影月的手機裡隻存了她一個人的號碼,但未接來電就那麼兩個,還有發來問他打算什麼時候回家的信息,不是這兩人也沒旁人。

“你想回去嗎?”

穆影月用力搖頭,不想。

“可是你在我這裡住,很多東西都沒有,這樣吧,我開車帶你回去一趟收拾行李,然後再回來好不好?”

穆影月眨了眨眼睛,想都沒想便點頭,在他看來小緣是不會騙自己的,就算騙了也沒關係。

他把她當成了陽光、水和空氣,什麼都聽戚緣的。

這一回去,梁少渠問詢自然趕了過來,他先是看了戚緣一眼,對戚緣雖很冷淡,對穆影月卻是苦口婆心,然而穆影月根本不在乎梁少渠跟自己說什麼,以前沒有小緣,他最在乎的人是父親,覺得隻要能夠得到父親的關愛和認可,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但漸漸地他明白了,對於不愛自己的人而言,無論付出什麼都沒有用,就像當初他蜷縮在滿是汙穢的小黑屋裡,渴望能有人打開那扇門拯救自己——父親沒有來,梁叔叔也沒有來,他被整個世界拋棄了,沒有人在意他。

所以他也不在意他們。

梁少渠根本就攔不住穆影月,他知道想從這孩子身上著手是不可能了,隻好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著禮貌詢問戚緣:“戚小姐,請問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影月有多特殊,你這麼教他,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見戚緣不說話,他又再接再厲,希望能夠說服戚緣不要再這樣折騰穆影月,“影月雖然已經二十歲,可他本質上跟小孩子沒什麼區彆,如果你是真心為他好,那麼就應該勸他好好看醫生好好吃藥,而不是帶他去陌生危險的地方,這很容易讓他產生應激反應。”

如果戚緣是好心跟穆影月做朋友也就罷了,可她分明不是,她像朵得意的交際花,貪婪地掠奪著穆影月的注意力與愛意,不過是把他當作自己魅力的體現。

戚緣靠在牆壁上,似笑非笑地瞥向梁少渠:“所以呢,我為什麼要聽梁先生的?梁先生這麼關心影月,怎麼不讓他去看醫生,讓他按時吃藥?”

“如果我能做得到,我當然會這麼做。”梁少渠回答。

“看梁先生對影月這麼關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他的親生父親呢。”

梁少渠眼神一冷,沉聲道:“戚小姐,請注意你的言辭,影月是穆董的獨生子,是上光未來的繼承者,你如今是商家的兒媳婦,這樣的話不應該隨便說出口。”

戚緣聽到他這副冠冕堂皇的話,忍不住要感慨他可真是一位儘心儘力的長輩,提起上光集團的執行長梁少渠先生,誰不得豎起根大拇指表示讚賞啊!

因為年輕時受過穆先生的恩惠,進入上光後多年來任勞任怨,無論能力與忠誠都是一等一,穆行川生病休養,他不僅不覬覦上光的權勢,還儘心儘力輔佐穆行川的獨子,毫無保留傾囊相授,這樣一個人,怎麼看怎麼完美。

“瞧梁先生這話說的,好像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一樣,說起來我還不是很了解梁先生,梁先生今年多大了,結婚了嗎?妻子還好嗎?有孩子了嗎?”

梁少渠原本以為戚緣要生氣了,畢竟像這種小門小戶的女孩,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架子向來不小,沒想到她卻問起自己的感情生活,不由得愣住:“……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好奇呀,我問影月,影月對你也不了解,我問商榷,又怕商榷誤會我對你有什麼意思,所以隻好問梁先生本人了,怎麼,這幾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梁少渠拒絕回答:“這與你無關。”

“怎麼就跟我沒關係了?”戚緣示意他朝樓上看,藍眼睛小鹿正哼哧哼哧往外拽行李箱,“你要是不回答我,恐怕我就把他拐走,以後你彆想再讓他回來。”

梁少渠簡直不敢相信她會這樣威脅自己,匪夷所思道:“商榷知道你私底下和其他人說話是這樣的態度嗎?”

戚緣笑起來:“是我問梁先生,不是梁先生問我,所以梁先生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問題?”

管家在邊上左顧右盼,一時間也不大敢插嘴,總覺得這兩位之間氣氛怪怪的,有點劍拔弩張,但又好像在拉扯,他不覺得戚小姐是個壞女孩,但梁先生也是個好人,這怎麼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聊,非要弄得這麼緊張呢?

梁少渠終究是屈服了,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我沒有結婚,也沒有妻子,更沒有孩子,穆董對我恩重如山,影月就是我的孩子,所以任何試圖利用他、或是傷害他的人,不被我知道最好,若是被我知道,我絕饒不了她!”

邊說邊淡淡看著戚緣,說得是誰大家都清楚。

戚緣歪了歪頭:“這樣啊,那以前呢?梁先生總不可能年過半百還是個處男吧?以前有未婚妻嗎?跟異性拉過手嗎?交過女朋友嗎?”

梁少渠聽她越說越不像話,眉頭頓時緊蹙:“你一個女孩子,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從去年壽宴第一次見麵我就感覺梁先生好像不是很喜歡我,為什麼呀?因為我家沒有商家有錢,但我卻能嫁給商榷,所以梁先生覺得我心機深沉?還是說,因為彆的原因?”

梁少渠聞言,望著她的臉,微微怔了一下,好像透過她在看某個人,隻是很快他便克製住了,眼神逐漸變得冰冷:“你想多了,我沒有不喜歡你,你也輪不到我來不喜歡。”

戚緣嘴角的笑容也漸漸散去,她譏諷道:“怪不得梁先生這麼關心愛護影月,想來是自己沒有孩子,才又或者是有了孩子卻根本不在乎吧?要我說,那些個不合格的父母,都應該被抓起來蹲監獄,梁先生覺得呢?”

梁少渠顯然不願跟戚緣繼續這個話題,穆影月拉著行李箱從樓上下來,他對戚緣說:“你要問的我已經回答你了,那麼你是不是應該見好就收?”

“見好就收?”

當著梁少渠的麵,戚緣衝穆影月勾了勾手指,他立刻朝她跑過來,旁若無人,看都沒看梁少渠跟管家,哪怕他們倆從他很小的時候就陪伴著他照顧著他,在他心裡的地位也比不上一個剛認識不到兩年的戚緣。

梁少渠是真心關懷疼愛穆影月,他沒有兒女,便將穆影月當作了自己的孩子,能為穆影月做的全都做了,可最後仍然得不到回報,戚緣覺得很暢快,這難道不是活該嗎?

她喊穆影月過來連聲音都不用,勾勾手指頭就成,喚小狗還得出聲呢,梁少渠看著這一幕,真是氣到說不出話,他用儘畢生修養才沒有罵臟話:“影月,你已經在外麵住了好些天了,是不是也該回來了?你父親前段時間還問過我你的近況,我告訴他你最近的表現很好,你難道不想成為他的驕傲了嗎?”

穆影月愣了一下,朝梁少渠看來,梁少渠以為他被說動了,誰知穆影月下一秒便對他搖頭:“不想。”

他永遠都無法成為父親的驕傲,為什麼還要繼續執著呢?

至少小緣朝他伸出了手,至少小緣不煩他不討厭他,願意和他說話,願意陪他玩,跟他一起彈琴,還會唱歌給他聽,當他寫出一首新的曲子時,她總是不吝讚美,而不是像父親與梁叔叔這樣認為他玩物喪誌。

他們希望他能夠成為優秀的繼承者,但穆影月心裡知道自己不是這塊料,就算再努力也不會成功。

所以他不要再繼續了,握過了溫暖的手,他不想要再回到漆黑的房間裡當一個不被愛的小可憐。

“影月!”

管家忍不住歎氣,他能理解梁先生的恨鐵不成鋼,可影月少爺也很可憐,為什麼一定要鬨成這樣呢?

穆影月等著戚緣朝自己伸手,他想跟她走,去哪裡都行,不要再留在這個冰冷的沒有一絲活氣的家裡了,他不想變成這個家裡的幽靈。

戚緣轉身往外走,穆影月自己拉著行李箱跟上,走到門口時,戚緣突然回頭,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梁少渠:“梁先生剛才那樣矢口否認自己有孩子,那麼想必也不會承認自己認識戚行雲吧?”

這個名字一出來,穆影月與管家是一頭霧水,原本麵色冷凝的梁少渠卻如遭雷擊,他在原地愣了幾秒鐘,見戚緣已經帶著穆影月走遠,一時間,身體先大腦一步做出行動追了上去:“等等!等等!戚小姐!戚小姐!”

戚緣原本就沒打算走太快,梁少渠會追出來也在她意料之中,隻是這一回,兩人的位置顯然調了個,現在是梁少渠得求她回答問題了。

“你剛才提到了戚行雲,你認識她?她是你什麼人?你為什麼會認識她?”

戚緣抬手摸摸自己的臉,很奇怪地問:“我長得不像她嗎?”

見過她跟媽媽的人都說她們母女倆長得很像,怎麼梁少渠認不出來?他是真的認不出來,還是認出來了假裝沒認出來,又或者是,他逼迫自己不認出來?

梁少渠呆呆地看著她的臉,目光在戚緣的臉上來回打量,內心一片驚濤駭浪,戚行雲這個名字,已經二十多年再沒人對他提起過,一時間,鬼使神差,他竟沒有再問戚緣跟戚行雲的關係,而是問:“……她在哪?”

一想起媽媽,戚緣眼睛裡頓時浮現出一片水霧,隻是她不願意這樣的脆弱被人發覺,尤其是在這個叫梁少渠的男人麵前,“死了。”

梁少渠嘴唇動了動,“彆跟我開玩笑,我是在認真問你,她在哪兒?”

“她死了!”

戚緣忍不住大聲回答,眼尾漸漸泛紅,她按捺不住內心的怨恨與憤怒:“你為什麼還有臉問這種問題?我跟她長得那麼像,從第一次見麵你就應該認出來,你為什麼沒有?為什麼非要我說你才肯認?”

梁少渠倉皇後退了幾步,眼神儘是不安,他搖著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戚行雲死了?你說她死了?”

他像是受到了重大的打擊,一時間竟沒有再繼續詢問戚緣,渾身像是失了力氣癱軟在地,幸好管家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而戚緣根本不願意再跟他廢話,快速往前走。

穆影月不解地看著奇怪的梁叔叔,但沒有心情關心,他跟上戚緣,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梁少渠被管家攙扶了半天才茫然抬頭:“戚緣人呢?”

管家小心翼翼地回答:“梁先生,戚小姐剛才已經帶著少爺走了……”

梁少渠推開他就往大門跑,在穆家工作這麼多年,這還是管家第一次瞧見素來優雅從容的梁先生有這樣失控的一麵。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戚緣生起氣來,油門踩得飛快,恐怕要連接好幾張罰單,她看起來很焦躁,能感覺到她心情很不好,穆影月乖巧地坐在客廳的椅子上,看著戚緣在麵前走來走去,眼珠子也跟著左轉右轉,最後戚緣煩得一腳踹在櫃子上,他才怯怯地喊了她一聲。“小緣?”

戚緣瞬間回頭看他,那目光格外冰冷,令穆影月下意識感到不安,他不由得伸出手拽住戚緣的衣袖:“小緣。”

“有時候我真生氣。”

戚緣對他說,“梁少渠憑什麼對你這麼好,這麼多年卻對我跟媽媽不管不問?是你搶走了屬於我的東西。”

穆影月一臉茫然,半晌,討好地衝戚緣笑:“都給你,小緣……都給你。”

本來戚緣真是窩了一肚子火,看到穆影月空靈的眼神,又失笑:“得了,我跟你置氣乾什麼。”

說著像是泄憤般,抬手把穆影月一頭黑發揉得亂七八糟,穆影月也不懂為什麼,但他能感覺到小緣不那麼生氣了,於是傻傻地笑,戚緣在他身邊坐下,此時此刻,好像隻有這隻單純的小鹿能聽一聽她內心的煩惱。

“影月,你討厭梁少渠嗎?”

穆影月想了想,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他感覺得出來,小緣就是因為梁叔叔才生氣,那他是應該說討厭還是不討厭呢?怎麼說才能讓小緣高興?

“算了,我問你這個問題,那不是為難你麼,他雖然不是個東西,對你卻還算好。”

穆影月乖乖看她,戚緣又問:“那要是我告訴你,梁少渠是我爸爸,你會不會感到驚訝?”

第 65 章

穆影月花了足足有一分鐘,才明白戚緣在說什麼,他對此茫然不已,梁叔叔、小緣?

梁叔叔是小緣的爸爸?

戚緣還在等他回答,穆影月呆呆地搖頭,也不知是說他不不驚訝,還是說他反應不過來。

戚緣往後倚在了桌子上,長長的歎了口氣,“真煩。”

穆影月不知道怎麼討她開心,隻好去扯扯戚緣的衣袖,笨拙地做了個鬼臉給她看,之前他有看到過戚緣做,就悄悄學會了。

戚緣還真被他逗笑了,又跟擼小狗一般揉了揉他的頭發,無論是讓韓雅還是聖一去做的鑒定,最終結果都跟商榷的相同,戚緣不能夠百分百信任商榷,但韓雅跟聖一同時做手腳的可能性為零,這下她就是不想承認也得承認。

而另一邊追出來的梁少渠早就看不見了戚緣的車,他想開車去找,又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戚緣住在哪兒,要是直接去商家大宅,又避免不了驚動商老先生,最後他隻能選擇開車去往華瑞大廈找商榷。

華瑞跟上光除卻共同投資了《青麓》之外,並無過多交集,而且即便有共同投資,也用不著商榷跟梁少渠兩人親自出馬,所以他倆為了工作見麵的次數五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為了私事那就更是從沒有過。

但商榷早已知道戚緣跟梁少渠之間存在血緣關係,雖然他認為梁少渠是個失職的父親,不配做小緣的爸爸,可怎麼說梁少渠也算是他的嶽父,且這其中要是有什麼誤會,以後父女倆和解,他在中間興風作浪故意刁難,很可能會被小緣秋後算賬。

由己度人,商榷幼時也曾渴望過母愛,哪個孩子不想要父母的愛呢?小緣也是,她的成長過程中完全沒有爸爸的存在,這個人如果是死了倒也罷了,偏偏他還活得好好的,甚至事業有成,是出了名的體麵人。

怎麼能沒有怨氣呢?

所以商榷不能直接去見梁少渠,但也不能晾著太久,就這樣,梁少渠在休息室等了足足半個多小時,商榷才回來。

他一進來便麵露歉意:“抱歉,梁先生,剛才有點事,所以來晚了些。”

梁少渠現在哪裡有功夫在意這個,他急忙問道:“商董,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想見一見戚小姐,我從穆家管家裡要到了她的電話,可是她無論如何都不肯接,請你幫幫我,讓我見見她!”

商榷笑了笑:“梁先生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直接就要見小緣,可我都不知道是為什麼。”

梁少渠麵色複雜:“商董,我沒有彆的意思,請你不要誤會,隻是戚小姐跟我從前認識的一個人長得很像,她又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所以我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商董不放心的話,可以在旁邊看著,我保證我沒有一丁點的惡意。”

他似乎是怕商榷不知道,自己一旦說漏嘴會給戚緣帶來麻煩,顯然在梁少渠心中,戚緣在商家的生活必然是如履薄冰,畢竟前車之鑒數不勝數,女明星嫁入豪門的不少,但真要說幸福,那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戚緣沒有優越的家世,一旦跟商榷起了爭執,她拿什麼跟商榷鬥?還不是任人捏扁搓圓,毫無招架之力?

“梁先生不用這麼緊張,小緣已經都跟我說過了。”

梁少渠一愣:“說過了?”

“對。”

商榷本來想說他已經為他們兩人做過親子鑒定,可轉念一想,現在父女倆尚未和好,還處於對彼此的誤解之中,且小緣拿到梁少渠頭發的行為……不是很光明磊落,梁少渠知恩圖報,對穆家看得比自己性命都重要,若是被他得知小緣哄著穆影月就為了他的頭發……

“梁先生還有什麼疑問嗎?其實我早就覺得奇怪了,去年在我父親的壽宴上,梁先生明明是第一次看見小緣,卻對小緣很排斥,這是為什麼呢?”

梁少渠嘴唇微顫,卻是說不出話來。

他對商榷道:“這是很多年前的舊事,你興許不曉得……”

“既然已經是舊事,那就沒什麼不能說的了吧?”

梁少渠正要說點什麼,卻還是搖頭:“不,我不跟你說,我要見到戚小姐才行。”

商榷問:“不可能你想見小緣我就帶你去見她,至少你要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見她,如果你見到她是為了質問她、指責她、傷害她,那麼你還是死了這條心的好,我絕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我是有問題要問她。”

“問什麼?問她是不是你的女兒?”

梁少渠聞言,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地看向商榷,眼神滿是懇求,見狀,商榷輕輕點了下頭:“如果你叫梁少渠,如果你曾經有過一個名叫戚行雲的女朋友,那麼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小緣就是你跟戚行雲的女兒。”

梁少渠嘴唇哆嗦的更厲害了,不僅是嘴唇,當他想要穩定情緒時,發現自己居然連雙手、全身都跟著一起哆嗦,他舔了下嘴唇,急切地想問點什麼,可嘴唇哆嗦半天愣是一個字沒能蹦出來,他又想乞求什麼,但話到了嘴邊仍然沒有絲毫聲音。

商榷看到他這樣也不免動了惻隱之心,他伸手來攙扶梁少渠,怎麼說梁少渠這年紀也差不多夠做他父親了,更何況他真是小緣的爸爸,也就是自己的長輩,商榷可不敢真的不管不顧。

“梁先生,你先冷靜一點,喝點熱水,坐下來慢慢說。”

此時此刻的梁少渠哪有平日裡的意氣風發與成熟穩定,商榷把倒了熱水的一次性紙杯放到梁少渠手裡時,他雙手瘋狂顫抖,裡頭的水灑在了他的褲子上,他慌亂洗找紙巾想擦拭,結果手忙腳亂,把剩下的水也給弄灑了,場麵頓時一片狼藉。

商榷不是鐵石心腸,他忍不住歎了口氣:“梁先生,你還好嗎?”

梁少渠抬起一隻手衝他擺了擺,一副想哭又想笑的模樣,他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早該想到的……真的,我、我早該想到的……她跟她長得那麼像……”

商榷感覺梁少渠好像都不會說話了,這會兒叫誰來看能把他跟上光的執行長放在一起相談並論啊!

看樣子,事情應該並不是小緣想象中那樣,而是另有隱情,這些年梁少渠一直沒有結婚,身邊也不曾有過女伴,更不曾聽聞他有孩子,他仿佛把一生都獻給了上光,從人品上來說,梁少渠的風評非常好,哪怕是商榷的父親都曾經感慨過要是能把梁少渠挖來華瑞就好了,隻可惜此人知恩圖報,開再高的薪水也沒能把人挖走。

商榷就這樣在休息室陪著梁少渠說了很久的話,梁少渠也知道,自己要是不實話實說,商榷不會讓他去見戚緣,這讓他意識到,也許戚緣在商家的生活並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樣難熬。

他苦笑對商榷說:“之前我一直對她很反感,可得知了她是我的孩子,我就沒法再這樣看著不管了,如果她真的過得不好,我可不會饒了你。”

商榷幽幽道:“您還是先想辦法怎麼跟小緣解釋,讓她原諒您吧,否則您可彆想收拾我。”

梁少渠立馬用求助的目光朝他看過來,商榷也很頭疼:“您這看我也沒用啊,我沒養過孩子,您不是還養過嗎?”

梁少渠尷尬道:“……影月他情緒比較敏感,其實我也沒有怎麼養他,就是時不時代替穆董去看他一眼,再跟穆董彙報一下他的近況。”

所以說,他也沒有很好的育兒經驗。

“那要不這樣,我先回去給您探探口風,小緣要是樂意,我就通知您,她要是不樂意……您就再等等?”

梁少渠也是近鄉情怯,他從戚緣口中聽到那個名字時,隻想追上去問個究竟,可知道了戚緣是自己的女兒——他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還能有個孩子,商榷能感覺到他內心的震驚與激動,梁少渠他慫了。

他不敢去了。

商榷說戚緣一直很想要爸爸,卻又因為爸爸從未出現在她的人生裡而感到生氣與怨恨,就算他現在出現在她麵前,她也不會原諒,所以梁少渠沒有辦法,他隻能拜托商榷幫忙。

因為跟梁少渠商議對策,下午商榷回家的時間比平時晚了一個小時左右,他進了客廳沒看到戚緣,隻看見穆影月,便小聲問:“小緣呢?”

穆影月不理他。

商榷也習慣了,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臥室門口,結果戚緣並不在,戚緣的公寓是跟穆家豪宅比起來小,其實還是挺大的,商榷轉到另外一個客廳的玻璃陽台前,才看見戚緣一個人坐著發呆。

外麵天黑了大半,她單手托腮往外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他不敢打擾她此刻的寧靜,等了很久,直到戚緣換了個姿勢,他才敢出聲:“小緣?”

戚緣瞥他:“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

“嗯……公司有點事,不過已經解決了!你呢,今天在家做了什麼?”

戚緣撇了撇嘴:“沒乾什麼,就是出去了一趟,開車帶影月去他家拿了點行李,他以後要在我這裡常住,你不會生氣吧?”

商榷哪裡不知道她是因為梁少渠把關懷都給了穆影月,所以才要從穆影月身上氣梁少渠,怎麼會生氣?“沒事的,他想住就讓他住,那你呢?你還好嗎?”

戚緣奇怪地看他一眼:“我能有什麼不好?你到底想說什麼?這麼晚回家就算了,還神神叨叨的。”

商榷原本想幫梁少渠跟她解釋,但話到嘴邊也慫了,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貿然開口,畢竟這樣不好,萬一小緣不僅沒有原諒梁少渠,還遷怒到他身上怎麼辦?

電光火石間,商董已經變了卦,“我是想問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特彆想吃的菜?你隻管說,我保證給你做出來!”

戚緣無語極了:“隨便吧。”

她看起來心情真的不是很好,商榷更不敢幫梁少渠說話了,他鬥膽親了戚緣一口,然後快步走進廚房給梁少渠發消息,原本說好電話聯係,不過家裡太安靜,他怕小緣聽到自己給人打電話。

梁少渠那邊也正等得焦灼——他就在戚緣家樓下,隻要商榷說一聲,他立馬就會去到戚緣麵前。

如果他的膽量能支撐的話。

結果商榷根本沒敢說,還讓他回家等。

梁少渠猶豫不已,在小區門口反複徘徊,最終還是決定聽從商榷的建議先回去,隻是這個晚上他注定徹夜難眠,接下來的幾天,更是讓梁少渠等得心焦難耐。

這商榷到底怎麼回事,嘴上說幫他,好幾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商榷也不是故意的,隻是每次他把話題轉到梁少渠身上,戚緣都是一副興致缺缺的表情,儼然有種他敢再提她就敢翻臉的意思在裡頭,老婆跟未正名的嶽父,傻子都知道選哪個。

最後還是梁少渠自己忍不住了,他做足了心理準備,還提前寫了好幾張草稿,捏得手心直冒汗,從商榷那裡得知了戚緣的行蹤,知道她今天要去工作室,特意起了個大早,換了身嶄新的西裝,又穿上風衣外套,頭發精心吹了一個多小時,才開車朝戚緣工作室去。

戚緣休息的時候也並不是什麼都不做,她隻是不進組,但會看劇本跟邀約,薩莉會幫她過掉一部分不靠譜的,但剩下一些得她自己看,自己做決定。

彆人不認識梁少渠,薩莉還能不認識?但她想不明白梁少渠來她們這兒乾什麼?她們工作室嚴格說起來掛靠華瑞,上光跟華瑞雖然不算競爭對手,但也絕不是雙贏好友,梁先生這是乾嘛來了?

來就來了,還帶花?

薩莉看梁少渠那副緊張冒汗的模樣,心裡一咯噔,心想這位該不會是看上她們家戚緣了吧?!

可千萬不要啊!梁少渠雖然身材保持的很好,也算得上是個中年美男子,但他有戚緣兩倍的歲數!這是要乾嘛?!

就在薩莉絞儘腦汁想要套梁少渠的話時,梁少渠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這樣容易讓人誤會,他想說自己是戚緣的父親,可轉念一想,戚緣也許並不想讓人知道,於是他又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來,隻說:“我算是戚緣的……親戚,你去問問她,要不要見我吧。”

薩莉很有禮貌地請他稍等,表示自己會先去問過老板再做決定,一轉身便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梁少渠?戚緣的親戚?!

他倆是哪門子的親戚?以前怎麼沒聽說過?要是有這樣的親戚,乾嘛還進華瑞啊,上光在娛樂圈的地位那是數一數二的,至於來華瑞嗎?

不管如何,薩莉還是很敬業的。

第 66 章

先去問過了戚緣,薩莉覺得戚緣的反應也很奇怪,她關心道:“要不然小緣,你就彆見了?”

“不,麻煩你了薩莉,讓他進來吧。”

薩莉擔憂地看著她,沒說話,很快就帶著梁少渠進來,她以眼神詢問戚緣是否需要幫助,戚緣卻對她說:“薩莉,幫我把門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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