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隊人應那算命的要求老的老小的小,老人孩子陽氣都不旺,正好需要幾個年輕氣壯的人來壓壓人氣。據說這地方風水不太好,稀奇古怪的東西特彆多,更彆提據說山裡還有狼、熊瞎子之類的猛獸,他這一路也是一邊走一邊心裡打著鼓。
幾個新人一加入,送葬隊伍頓時就壯大了起來。
原本被嚇哭的幾個孩子早就被哄好了,一雙眼睛滴溜溜地注視著幾個哥哥姐姐,因為好奇不斷地去扯官橋橋身上不知道是不是作為裝飾用的繩結。官橋橋被它弄得煩了,又去後麵纏梁博,接過梁博正在跟轎夫商量讓他也試試抬抬轎子,還露出自己的胳膊狂秀自己的肱二頭肌。
嶼之看緊了蘇憶不讓她隨便用毒,生怕她一言不合就毒死了哪個關鍵npc,蘇憶就不勝其煩地繞到了緒桃旁邊,看她拖著一個大男人就沒把瓜子分給她,反而跟她嘮起了嗑來:“我看你夫君手腳無力昏迷不醒,說不好是中毒了,若你信我不妨交給我試上一試?”
她蘇憶醫毒雙絕,這世上還沒有什麼她治不好的病。
係統掛機除外。
緒桃也沒跟這種小朋友打過交道,隻好尷尬地敷衍了一下:“朋友而已。”
見她似乎也不想多說的樣子,蘇憶便無趣地吐了口瓜子皮,盯著花轎看了起來:“這算命的不是說要嚴格按照禮節來嘛?這良辰吉時早就過了吧。”那豈不是更不吉利了。
這年頭已經很少看到花轎了,雖然是他們自己虛構出來的世界也並不影響她對這些物件的陌生。通體刷成紅色的轎子,轎門和布簾都用厚厚的紅布遮擋著,想也知道裡麵的新娘子雖然是坐著的,但是肯定又顛又悶,也舒服不到哪去。
一麵想著,一麵忍不住便盯著那紅布簾看了兩眼。
“那個……”蘇憶嗑瓜子的聲音停了下來。
“嗯?”畢竟這是她們的思維世界,緒桃也沒有完全不理她。
蘇憶卻搖了搖頭:“沒事。”
可能是剛剛她看錯了吧,剛剛夜風似乎吹拂起了轎簾的一角,她剛剛似乎看到了裡麵的新娘子搭在膝蓋上蔥白玲瓏的雙手……手毛似乎有點長。
她雖然是吊炸炫酷一代神醫,但也不能嘲笑人家體毛多。
蘇憶又搖了搖頭,將目光從一片通紅中移開。
原本就已經看見王家村的燈光了,沒走二十分鐘,他們就經過了村口的界碑。真正的迎親隊伍頓時便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引著花轎,朝著新郎家走去。
“新娘子來咯——”
村裡的孩子也都沒睡,一邊沿路分著喜糖,一邊擠在花轎旁邊等著看新娘子。
也有人注意到村子裡來了幾個陌生麵孔,但是隻以為是跟著新娘來送親的,便一路嘻嘻哈哈跟著隊伍朝著新郎家走去。
“好好好,到了,停轎!”村子裡的喜慶熱鬨一下子便衝淡了送嫁頭頭心裡的不安,喜轎四平八穩地落了地。
從荒山野嶺裡經過,幾個婆婆先拿著泡了柚子皮的水在花轎旁邊撒了一圈,清清上麵的臟東西,才把新郎喚了出來:“來,新郎轎簾背新娘出來咯。”
之後跨火盆,去去晦氣,才能進正屋。
新郎是個接近三十歲的男人,方臉黑皮,說不上好看不好看,就是那種很精壯的農家漢子。依言挑起了轎簾子,便將嬌小的新娘子背了出來。
一雙玲瓏玉手搭在漢子的脖子上,顯得更加白皙可憐。
蘇憶一時更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誒,緒桃是吧。你看過聊齋嗎?”
她緊盯著新娘的秀禾服下麵,雖然寬鬆,但是絕對藏不了一條尾巴:“就是那種狐仙為了報恩,嫁給書生或者農夫之類的故事。”
她分明看到的是一隻毛絨絨的手。
狐狸麼?
“那這事你得問陰陽師,她不是專業負責這個的麼?”緒桃皺了皺眉頭,大概能理解了這個幻境的內容。這幾個孩子似乎是幻想了一個困境,假裝自己是超級英雄可以拯救世界。
但是如果這個困境難度遠超過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呢?
緒桃看向官橋橋,而陰陽師官橋橋卻在滿臉機敏地盯著旁邊的老太太。她有些懷疑之前詐屍的老人就混在人群中間,但是又實在確定不了哪個有問題,隻能遊走於人群中,每個人身上都放上一小撮辟邪用的白鹽。
“小丫頭冒冒失失擠來擠去作什麼!”正墊著腳想看裡麵跨火盆的老太太被她擠的有些不耐煩,忍不住便回頭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官橋橋推到一邊。
隻是她一推倒是愣了下來。
村口又出現了一叢火把和一抹紅色。
“……丫頭我是不是看錯了。”老太太猛地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卻發現那片紅離她們更近了一些。
“你們村今天兩戶人家結婚?”官橋橋不由皺了皺眉頭。
她們麵前的屋子裡頭新人已經跨過了火盆準備拜天地。村頭卻又出現了一個送親隊伍,幾乎一樣的花轎,送親的人簡略了一些。抬轎子的奏樂的表情都不太好,跟她們加入的這支隊伍比,仿佛整隊上空都氤氳著一股陰氣一樣。
新送嫁隊的頭頭也確實有些不耐煩了。辛辛苦苦走了一天才把新娘子送到這裡,結果也不見新郎家的人來接親。看起來村子裡似乎還有什麼其他喜事,看起來熱鬨的很,但是再熱鬨也不能連新娘子也不要了吧。
一路上又累又餓,鐵打的漢子也沒有好脾氣。新送嫁隊的頭頭把擦汗的毛巾朝著肩膀上一搭,扯著嗓子便喊了起來:“王秋生,你老婆還要不要了,不要的話我就原地抬走了啊!”
他身後的媒婆立即捅了他一下。說的什麼胡話,新娘子送都送來了還能抬到哪去?
屋子裡的哄鬨著準備拜堂的人卻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王家村今天隻有一戶人家有喜事,唯一的新郎名字就叫做王秋生。
嬌小秀美的新娘子已經和他並排跪下開始一拜天地,那外麵花轎裡的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