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玫瑰盛開,你與愛同來。”
蔡文格和女朋友表白時說的話從沈見清耳邊一閃而過那秒,她腦子裡突然空了一瞬,心卻莫名的,感覺有些脹。
心跳也有加快的趨勢,很陌生。
思緒輕飄飄的,她伸手去撈一把,像撈在流水裡,手指間的每一寸觸感都格外清晰,可其實什麼都沒有撈到。
落差加重了她胸腔裡觸不到底的飄忽感,像踩在雲端,有朝陽暮月時刻作陪,更有青絲白頭一路相伴,她……
她在想什麼呢?
沈見清忽然間皺了眉。
她毫不猶豫地將視線從火紅玫瑰上剝離開,對上秦越的眼睛。
純粹坦蕩,平靜無波。
果然是電話裡說的那樣,因為送不出去才轉增給了她。
她卻……
嗬。
沈見清無聲地笑了笑,身體裡所有的異樣一霎之間全部複原。
她攏攏眼簾,暗嘲自己不中用,明明都34歲了,竟然還會在親眼看見玫瑰的那一秒對它心生向往。
什麼青絲白頭。
誰都知道玫瑰約等於愛情,可她的愛情啊,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被徹底畫上句號。
沈見清短促地笑出一聲,伸手接過玫瑰,湊在鼻端嗅了嗅,說:“謝了啊秦師傅,果然開得剛剛好。”
秦越盯著沈見清看了幾秒,眼睛很黑,“你喜歡嗎?”
沈見清:“當然喜歡啊。”
懷抱玫瑰女人抬頭一笑,活色生香。
“哪個女人會不愛玫瑰?”
沈見清夾在笑裡的話幾乎和路邊呼嘯而過的渣土車同時出現。
那一瞬,即使秦越就在她旁邊站著,也還是隻能勉強捕捉到一束尾音,很短,輕得不可思議。
秦越呼吸也跟著輕了一下,她動一動唇,還沒發出聲音,就看到沈見清突然冷臉,“‘暑假結束之前,儘量不要一個人走夜路’,秦越,這話你答應過我吧?”
秦越看著沈見清,說:“答應過。”
“扭頭就食言,信不信我抽你?”
“不信。”
沈見清氣笑,抬手就用玫瑰在秦越身前拍了一下。
不見半點痛感,隻有馥鬱香氣撲麵而來,帶著防塵口罩完全無法阻擋的強烈之勢。
秦越聞著那味道,看著沈見清臉上已經不見一絲飄忽的表情,突然很想吻她。
情YU之外,吻和擁抱在安撫人心上有著同等功效。
但她又怕突如其來的示好會向沈見清暴露些什麼,也怕……
自己突兀的行為會觸碰到她哪一處敏感的心事。
仔細權衡片刻,秦越還是選擇往前走一小步。
她的吻有床友這層身份掩飾,隻要話說得坦蕩,沈見清就隻會沉迷,不會多想。
秦越握住沈見清的手腕,輕輕往自己麵前一拉,語氣平常,“沈老師,我想吻你。”
沈見清一愣,倏地笑了,“吻之前還要先問、先提醒,秦師傅,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秦越說:“在林記飯莊那天說好的,想吻你的時候先告訴你,我們去沒人的地方。”
沈見清“啊”一聲,記起來了,她沒有一絲扭捏地順著腕上的力道靠近秦越,笑容風情嫵媚。
“我們現在不就在沒有人的地方?”
說話的沈見清,用被秦越握住的那隻手推著她的肩膀一步步後退,一直到靠上下一棵樹。
沉睡樹影被她們撞得猛然驚醒,搖晃著灑下光斑無數。
沈見清掙開手,細潤指尖從秦越修長的脖頸一路滑到領口,往肩側勾一勾,摩挲著她漂亮
的鎖骨說:“來啊,吻我。”
吻到我無法站立,難以思考。
吻到我**迭起,要生要死。
吻到我……
“沈老師。”
秦越冷冰冰的手指忽然觸上沈見清的下頜,在她細膩光滑的皮膚上來回摩挲幾秒後,將她緩緩托起到可以迎接樹影和月色的高度。
而她自己背著光,指尖經水仔細洗滌潤色過了,才一寸寸撥開沈見清的唇,觸碰她柔軟的舌,被她含吮輕咬,然後退出來,傾身過去吻她。
隔著還殘留有她香氣的口罩。
不深入,不攪弄,不帶一絲一毫的淫YU。
沈見清心頭輕顫。
這個感覺和以往接吻時幾乎要激烈到翻江倒海的心跳有著天壤之彆,可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個刹那竟然覺得這才叫驚心動魄。
她保持著仰起頭姿勢,難以理解。
她此刻明明手扶著情人的肩,也被情人緊摟著腰,她們之間僅僅隻是呼吸帶動的起伏就應該能讓身體不受控製地緊貼、摩擦,讓**蠢蠢欲動,頃刻便按捺不住。
但都沒有。
她們的呼吸全都輕悄悄的,糾纏視線比偃月流光還要清透乾淨,經由晚風一吹,悠悠地,在玫瑰張揚的色調裡靜靜搖曳。
“沈老師,你忘記呼吸了。”口罩那端的人說。
沈見清一怔,陡然回神。
她快速退離開,抬手撥了一下卷發,語氣揶揄,“乾嘛?那天晚上被我嚇到,吻都不敢吻了?”
秦越靠回去,搓了搓還濕潤著的手指,說:“沒有。”
“沒有你戴著個口罩?”
“嗆。”
“嘶。”沈見清唏噓,“坐這兒一晚上不見你嫌嗆,現在想起來了?果然還是要打,一打立馬就靈醒了。”
秦越不語。
她一直靈醒著。
就是因為靈醒才不摘口罩。
沈見清太容易對她吻產生Y望了。
但有時候,她並不想回應。
比如她想看沈見清為她GC,沈見清卻隻想和我做AI的時候。
像她出差回來,要和她去酒店那次。
比如沈見清正常行事,她卻對此耿耿於懷的時候。
像教師節她喝醉酒,靠在彆的女人身上回家那次。
或者,僅僅隻是她不那麼高興的時候。
像現在。
這些話秦越不明說,沈見清絕對不往那上麵想,她逗弄似的用玫瑰頂一頂秦越的下巴,後退幾步,站到月光裡,說:“不想吻了就送你回家,天天折騰這麼晚,真當自己身體好呢。”
“今天的事沒有下次,聽到沒?”沈見清微眯起眼,語氣裡充滿威脅,“剛要不是陳薇眼尖地發現你,你就是坐這兒等到天明也等不到我。”
“能等到。”秦越反手扶了一下樹,直起身體往出走,“你回家走這個方向,車燈照過來就看見了。”
“嘶,心眼還挺多。”
“不是心眼,是滿點生活技能裡……”
“不值一提的一樣。”
沈見清嫻熟地接了秦越後半句話。
也不知道這話戳了哪個笑點,說完她就開始笑,懷裡抱著玫瑰,臉上清暉灑落,美不自知,卻能讓觀賞到這幕的人久久無法挪開視線。
笑累了,沈見清說一聲“走吧”,兀自轉身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秦越跟在後麵,不遠不近。
走到車邊,沈見清先一步拉開後座的門,從裡麵拿出條絲巾,對還在磨磨唧唧,拿腳數磚塊的秦越說:“你過來。”
秦越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