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2 / 2)

對等關係 時千辭 18345 字 10個月前

沈見清緊抿起唇,眼神裡的糾結、碰撞激烈得像不見硝煙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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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五,沈見清有研究生的課,要去新校區。

這堂課秦越也上,但她還咳著,沈見清便說:“你彆去了,回來我單獨給你講。”

秦越應道:“好。”

沈見清很快離開。

秦越靠在玄關的牆邊,接聽關向晨的電話。

“越兒,你怎麼樣了啊?”關向晨幾天沒見秦越,焦急地問。

秦越說:“沒事了,現在就有點咳。”

關向晨如釋重負:“那就好那就好,這幾天沒愁死我。”

“唉,你和沈老師呢?有進展沒?”關向晨問。

秦越說:“她承認了,應該也看出來我喜歡她,現在不拒絕,也沒接受。”

“這算什麼?好還是壞?”

“不確定。”

沒以前的防備算是好。

依舊會突然情緒失控是壞。

她不確定這二者在沈見清心裡的占比,就不確定自己會得到什麼結果。

關向晨擔心:“阿越,萬一,我隻是假設啊,萬一不行呢?”

秦越說:“沒有萬一。”

她還有一整個冬天的時間,足夠俘獲已經動搖了的沈見清。

關向晨一時無言。

秦越說:“掛了。”

關向晨忙道:“院長不是每年十一月的第一個周日體檢麼,我已經幫你預約了,你好好休息。”

秦越怔了一下,才想起來這件事。

以前她記得很清楚。

秦越看著對麵的牆壁,說:“向晨,謝謝你。”

“客氣了,姐妹。”關向晨飛快地說:“我去吃飯了啊!你繼續加油!”

秦越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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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沈見清一上午忙得腳不沾地。

午飯陳薇和她一起,想起來問:“和你家那位和好了?”

沈見清沒抬頭:“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陳薇:“嘖,能在一通電話裡就把好心情表露無遺,沈老師,你這可是已經遵從了內心的,裝不了多久。”

已經遵從了內心?

沈見清捏著筷子的手指收緊。

柯良平快步走過來說:“沈老師,你跟我過來一下。”

沈見清起身。

“怎麼了?”沈見清問。

柯良平抬手往外指指,壓著聲說:“你媽來了。”

“……您說,誰?”

“你媽媽啊,現在人就在我辦公室。”

柯良平神色凝重地提醒沈見清:“看著怒氣衝衝的,你一會兒跟她說話千萬小心著點啊,彆一言不合吵起來。”

沈見清麵色沉冷:“不經我同意直接聯係我領導就算了,現在還找上門,您覺得我可能心平氣和地和她說話嗎?”

“唉你!”

柯良平追不上,眼看她帶著滿臉冷色走出餐廳。

“你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來我工作的地方是想乾什麼?”

沈見清開門第一句就把氣氛拉扯到了崩裂的邊緣。

沈母生氣,但仍舊站得筆直端莊,“我周一給你打電話了,你沒接。”

沈見清:“上課。”

“上完為什麼不回?”

“為什麼要回?上趕子挨罵?我腦子沒事兒。”

“你在用什麼態度跟我說話?”

“你用什麼態度對我,我就用什麼態度和你說話。”

“沈見清!”

沈見清走到窗邊靠著——單腿微曲,兩手插兜,一臉的冷漠。

沈母看驚了:“你是老師,平時就這麼站著跟你學生說話?”

沈見清:“有問題?啊,對了,我就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怎麼敢和您這種專門研究形體禮儀的大學者討論是或不是。”

沈母氣得手像在痙攣:“我今天過來不是找你吵架的。”

沈見清抬手:“要說什麼您請,說完請走,免得這地方惡心到您。”

“你跟我說話不要這麼夾槍帶棒。”沈母嗓音裡麵帶著火氣,被她竭力一壓,顯得扭曲,“你之前在電話裡說的女人是什麼意思?”

沈見清笑了:“這事兒都過去多久了才想起來問,是不是有點晚了?”

“也是,您一直都是大忙人。”沈見清又笑一聲,眼神比來時還涼,“您每天不是給這個明星上課,就是給那個劇組做禮儀指導,眼睛真落孩子身上了也不過是挑挑她的錯處,再順手把她拽進您規定的那些條條框框裡掬一掬,哪兒還顧得上管她在外麵的死活。”

沈母被戳中痛處,臉色難看極了,“要不是為了給你和你姐創造好的成長環境,我和你爸能這麼拚嗎?”

沈見清說:“我承認啊,我們的生活確實很好,衣食無憂,/.52g.G,d./上下學有車接送,除此之外呢?我的家長會我姐去,我姐的家長會我去;我在學校快讓人玩死了,我姐護著,我姐被人造黃謠扛不住了,我替她叫120。”

“我想問,你們那時候在哪兒?”

“生怕我是同性戀的事兒牽扯你們那個有頭有臉的事業,連聲張都不敢聲張吧?”

“這種成長環境真他媽好極了。”

沈見清嘲諷的語氣把沈母的火氣徹底勾了上來,她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說:“我們現在在討論你的問題!”

沈見清微笑:“OK,我確實有個女人。”

“這麼說好像不對。”沈見清抬手將卷發撥到身後,露出脖頸裡剛剛蹭出來的,酷似吻痕的紅斑,說:“準確的應該是我確實在給一個女人當情人,我們每周見兩次,我提供場地,負責接送,她隻需要乾一件事,知道是什麼嗎?”

沈見清勾起紅唇,一字一頓:“上,我。”

這麼露骨的話當麵說遠比電話裡說產生的衝擊力大。

沈母盛怒之下,手都已經抬起來了,又在最後時刻垂下去,忍無可忍地說:“你還有沒有一點羞恥心?!”

沈見清挑著眉,無所謂地歪了一下頭:“又不是談戀愛,用‘上’這個字不是很合適?”

“斷掉!”

“不可能。”

“你還沒被人騙夠?!”

“我們之間你情我願,哪兒來的騙?”

“那你姐呢?!”沈母還是沒壓住火,吼了一句,“你姐當時高三,本來就因為學業壓力大有抑鬱症,你還放任她天天護著你上下學,結果呢?她死了,你活著繼續亂搞!你對得起她嗎?!”

沈母吼完,辦公室裡一片死寂。

沈見清直起身體,一步步走向沈母,臉上表情陰沉。

“你剛說我姐有什麼?”沈見清問,語氣平靜到讓人身體發寒。

沈母意識到失言,慌了一秒,強撐著不失儀態,說:“沒什麼。”

沈見清逼近:“我姐什麼時候有的抑鬱症?怎麼有的?”

沈母轉頭不看沈見清:“現在說這個沒有意義。”

“有。”沈見清深不見底的眼睛死鎖著麵前的人,“我姐自殺那天跟說她的選擇和我沒有關係,是她撐得太久累了。我之前一直以為她這麼說是不想讓我內疚。她護了我一整年,這個時間就是很久,所以我深信不疑。

媽,現在,請你告訴我,我那個連校長都敢反駁的姐姐是怎麼因為幾張黃圖在一個月之內就抑鬱到自殺的?”

沈母退無可退,失聲喊道:“是!是我和你爸逼著她儘快繼承我們的衣缽,不讓她考想考的專業她才生病的,這還不都是因為你!你性格外放,老師動不動就打電話給我,說你上課拉著同學下五子棋,擾亂課堂秩序,你這種性格怎麼沉得下心來學習古代禮儀?!”

“我學不了,你們就逼我姐?”

“你姐性格沉穩,心思細膩,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可她的人生不屬於你們!”

沈見清感覺到了巨大的荒謬,“媽,我們是你親生的嗎?”

沈母錯愕:“你在說什麼混賬話?!”

“既然是你親生的,你怎麼忍心把我們往絕路上逼?”

“你在怪我?如果不是那幾張圖,你姐根本不可能犯病?!你怎麼敢全怪我?”

沈見清笑了一聲,後退拉開距離,“我當然不會全怪你,我要不是同性戀,或者晚幾年,等我姐過了高三再被人發現是同性戀,她壓力小點,可能就不會自殺了。媽,我和一樣,在我姐的事上,我們都不無辜,但是我想問,你在我的事上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沈母說:“我在保護你!同性戀對你們姐妹的傷害太大了,你絕對不會讓你再重蹈覆轍!”

“哈哈哈。”沈見清笑得瘋狂,“所以你的做法是不告訴我我姐有抑鬱症,讓我這二十年來,一直活在‘是我害死我姐’的陰影裡,好輕而易舉答應你們不和女人談戀愛,來保全你們的顏麵是嗎?”

“清兒,媽媽的初衷不是這個……”

“你就是!你自私虛偽,愛名聲勝過一切,你就是這麼惡毒的人!一直都是!”

沈見清接住沈母扇過來的巴掌,死握住,字字往她心窩裡紮,“你寧願僅剩的女兒背負殺人凶手的罪名,也要逼她按照你指的路走,你圖什麼?不就圖你那點聲譽、麵子和光環?沒了這些,你配做個人嗎?”

“你不配!”

沈見清甩開沈母,抬著下巴深吸一口氣,又吐出,直視著她說:“我今天明明白白把話放這兒了,我已經遇到了那個讓我心儀的女人,我喜歡她,要和她在一起,你們誰也不能阻止。”

沈母張口結舌,張嘴半天才顫抖著說:“你剛說你在你姐事上不無辜,轉頭就要和女人在一起嗎?”

沈見清說:“是!”

以前她把一身責任攬在身上,一邊告訴自己不能和女人談戀愛/.52g.G,d./,一邊又不敢讓姐姐久等,她矛盾糾結,左右為難。

於是,在31歲期滿的時候遇到一個主動找上門的秦越——心腸不壞,長得不錯,還不會和她有感情糾葛,她立刻就在夾縫裡找到那個平衡點了。

她以秦越踩中自己的XP為緣由之一,和她走到一起。

以滿足她在床上所有的需求為補償來抹平私心,讓這段隻關“睡”的關係對等坦蕩。

然後就能無比輕鬆平衡自己心裡的矛盾,同時無比清醒地和秦越保持著距離,不讓那個在酒吧裡為她出頭的善良女孩兒因為非必要的情感糾葛,曝露在同性戀這潭渾水裡。

現在變了。

她喜歡秦越。

她有責任,可沒有想象得那麼重。

她姐到死都希望她找個好姑娘,過好日子。

那她為什麼還要揪著那個“不和女人談戀愛”的承諾不放?

它是有些人自私的產物,根本不是真心對她好的人想看到的結果!

“媽,我姐為我做的我一天都不會忘,我沒有辦法償還她,可我有一樣事情能為她做——和那個女孩兒把日子過

到最好,讓她安心。”

沈見清的聲音平靜有力,不容置喙:“我不需要你的祝福,你也不要來乾涉我,我們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沈見清話一說完就拉開門出來了。

路上她給陳薇打個電話,讓她幫忙帶下午的課,寸步不停地往家趕。

她現在迫不及待想和秦越做一場AI,然後去找她姐,和她說一聲——我遇到了那個心儀的女孩兒。

等一回來,她就去向那個女孩兒表白,把睡一輩子變成在一起一輩子。

或者問一問她的意見,需要追,她就追,需要哄,她就哄。

什麼都可以。

沈見清回到家,在門口的衛生間裡洗了手,來不及脫高跟鞋就走進臥室找秦越。

秦越聽到聲音轉醒,昏沉的腦子有幾秒反應不過來。

沈見清徑直走過來,右手捧著秦越的臉說:“秦越,你沒有騙過我對不對?”

秦越放在被子裡的手握緊,說:“沒有。”

“以後也不會騙我是不是?”

“是。”

沈見清說:“我想和你Z/A。”

沈見清的話太突然了,態度也大轉彎似的毫無征兆就撲到了秦越麵前。

秦越有好幾秒做不出反應。

沈見清等不急:“可以嗎?”

秦越回神,說:“可以。”

秦越依照以往的習慣,掀開被子想起身,手抬到一半,卻被沈見清握住,說:“今天我想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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