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她?”周斯問。
() “我記得你們江坪也有一間酒吧叫‘子午’。()”
;?[(()”
秦越不敢回憶,更不敢回去。
可除了那個地方,她不知道還能去哪兒L“偶遇”沈見清。
異地他鄉的“子午”是她無處宣泄的感情唯一的寄托。
秦越手指間捏著繳費單,有些恍惚地回憶著南方沒有大雪的夜晚說:“長大之後,我第一次遇見她是在那裡。”
“嗯。”周斯點了一下頭,問她,“以後不會再去那條街上找她了吧?”
秦越說:“不會。”
周斯輕快地笑出一聲,轉頭回去的刹那聲音猝然低了下來:“那就好。”
周斯離開得很快。
秦越聚焦目光看過去的時候,拐角隻剩下冷白孤寂的燈光。
秦越收回視線走了幾步,把處方單遞進窗口。
交完費回來,沈見清臉上因為高熱引起的紅潮又重了幾分,像色彩過度飽和的畫,鮮明到讓人心驚。
秦越立刻抬手試她的額頭溫度。
沈見清驚醒,一手抓住秦越,迅速睜開了眼睛。
看到是秦越,沈見清放鬆下來,笑了一聲,把她帶著些微涼意的手指放在唇邊吻了吻,聲音嘶啞:“怎麼去了這麼久?”
秦越不想讓沈見清多想,所以沒說遇到周斯的事,側身在沈見清旁邊坐下說:“找繳費的地方花了點時間。”
沈見清“嗯”了聲,拉下秦越的手指攥著,而後身體一歪,靠上她的肩膀,很久都沒有說話。
極致的靜默中,秦越低下頭,看到沈見清眉心緊蹙,睡得很不安穩。
她手指上越來越重的力道也在證明這點。
秦越看了一會兒L,手臂輕輕地從沈見清身後穿過,摟住了她的腰。
沈見清身體一震,靠在秦越肩上的頭動了動,仰起臉,滾燙皮膚貼著她的脖子說:“摟緊一點。”
秦越小臂用力。
沈見清順勢靠近秦越,大半個身體跌入她的懷裡。
意料之中的溫暖身軀讓沈見清忍不住喟歎。
秦越握住沈見清的右手,乾燥拇指在她因為寒冷而變得青紫斑駁的手背來回摩挲幾次,裝進了羽絨服口袋裡。
溫馴的燈光偎在沈見清頭發上,忽地,秦越聽見她說:“阿越,你剛才撒謊了。”
秦越曾經對“耍”這個詞條件反射。
它和撒謊異曲同工。
現在經由同一個人說出來,她扶在沈見清腰上的手控製不住握緊。
沈見清抬手拍了一下秦越的肩膀,嗔怪道:“疼。”
秦越鬆開手,低頭看了一會兒L神色無異的沈見清,如實說:“我剛才遇到周斯了。”
沈見清:“我知道,你手上多出來的護手霜味道,我在她那兒L聞到過。”
秦越無言,她和周斯隻是握了一下手,那麼淡,沈見清竟然都能聞到。
“阿越,我對你身上的氣
() 味很敏感。”沈見清低啞的聲音又響起來,很平靜。
秦越說:“我和周斯沒有什麼。”
沈見清說:“我知道,她是個很坦蕩的人,是我有一點小心眼。阿越,這才是真的我,你……”
沈見清笑笑,臉靠得秦越更緊:“你要和以前一樣喜歡我。”
“你們姐妹的感情真好啊。”
護士猝不及防進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沈見清閉著眼睛說:“不是姐妹。”
護士放下治療盤,看了眼緊靠在秦越懷裡的沈見清,笑問:“那是什麼?閨蜜?”
沈見清靜默片刻,抬起頭,手順著秦越的下頜移上去摸了摸她的臉,說:“阿越,不要把嘴巴抿得這麼緊。”
秦越順從地微鬆開口,下一秒,沈見清毫無障礙地吻了進來。
“啪噠!”
護士手裡的針劑掉在了金屬治療盤裡。
沈見清離開秦越,靠回她脖頸裡,意識混亂地說:“她是我的。”
————
沈見清連日勞累,情況不好,輸液之後觀察到快三點才終於穩定下來,秦越不舍得吵醒她,一坐一夜,讓她靠了自己一整晚。
天明,沈見清昏沉沉轉醒沒看到秦越,才恢複一點血色的臉霎時又變得蒼白難看,她扶著牆壁起身,快步走出來問護士:“昨晚陪我過來的那個女孩兒L去哪兒L了?”
護士站起來,給沈見清指了個方向,說:“你昨天晚上一直在出汗,她怕你冷,就把羽絨服脫給你穿,自己乾坐著凍了一夜,早上有點咳嗽,擔心吵到你,就去候診區坐著了。”
沈見清扶著導診台,“嗯”了一聲,直到這時才發現自己身上套著秦越的羽絨服。拉鏈被拉到了頭,這是秦越的習慣。
沈見清道過謝,行動緩慢地往候診區走。
隔著很遠的距離,沈見清就看到秦越坐在走廊空無一人的長椅上,胳膊肘壓在膝頭,身體弓得很低,正在斷斷續續地咳嗽——氣虛,克製——聲音還是那麼熟悉,好像什麼都沒有變,沈見清卻沒了闖入她房中那晚的興奮。
對她來說,北方還是太冷了,一回來就會生病。
北方的人,對她也沒有那麼好。
沈見清靜靜地站了一會兒L,走到秦越麵前,望著已經抬起頭的她說:“阿越,喜歡我是不是很難?”
說話的沈見清笑容平靜,嗓音溫和,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秦越卻無端覺得她瞳孔深處藏匿著能吞噬萬物的風浪。
一瞬之間又悄然平息。
沈見清沒給秦越說話的機會,她動作緩慢地把羽絨服給秦越穿回去,屈腿蹲在她麵前,仔細替她拉上拉鏈,又將衣領提高至眼下,用指腹輕柔地摸了摸她恰到好處的臥蠶,笑著說:“難也不可以放棄我,你答應了的,回來我身邊。”
頭頂的燈猝然熄滅,自然光從沈見清臉側照過來,勾勒著她清晰的輪廓。
秦越說:“不難。”
“真的?”沈見清笑容明媚,
“那你說一件我不知道的事,
這兩年發生的,跟我有關,拿它來證明你也一直想著我。”
這種事秦越可以說出來無數件,可是說出來之後呢?讓已經在她這裡沒有了從容的沈見清更加敏感緊繃?
秦越不想這樣,不論那些事在外人聽著會如何的深情動人。
沈見清的笑容隨著秦越的遲疑逐漸消失。
“沒有嗎?”沈見清筆直地看著秦越的眼睛說:“沒有想過我?”
秦越說:“……有。”
沈見清握緊秦越的手,一字一頓:“怎麼想的,說給我聽。”
秦越被沈見清漆黑的目光扯著,陷入回憶。
————
去年夏天,秦越參加完畢業答辯當天就走了,畢業證是一個半月後,關向晨用快遞寄給她的。
那天,院長,院裡的老師、孩子,領科的工友一個接著一個給她打電話,恭喜她如願以償。
她不失偏頗的感謝了所有人,之後就一直看著畢業證發呆。
她忽然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從繁忙的工作裡擠出時間看書學習的,也想不起來考這個學位的初衷。
茫然感侵蝕著她的感官。
唯一的知情者——關向晨的電話忽然打過來的時候,她渾身震動,往事和跑馬燈一樣迅速從腦子裡閃過,定格在沈見清痛哭的街頭,她拉扯不住理智,在電話的最後問關向晨:“你還有再見過她嗎?”
關向晨激動的情緒冷卻下來,反問:“誰?”
秦越握著手機,掌心發燙:“……她。”
秦越連沈見清的名字都不敢提,本來就有怨氣的關向晨又怎麼會甘心再提那些讓她放不下的事。
關向晨說:“沒見過。”
秦越低低地“嗯”了一聲,在關向晨以為這個話題就這麼終結的時候,秦越卻又說:“單位離得那麼近,見過對不對?”
“她的心情看起來怎麼樣?”
“瘦了嗎?”
“精神好不好?”
“南門的路是不是還沒有修?她喜歡穿高跟鞋,走那裡還有沒有卡到過鞋跟?”
“向晨……”
“你能不能跟我說一說她的事?”
“就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