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2 / 2)

對等關係 時千辭 20696 字 11個月前

秦越一直看著時間,工作中眨眼就會過去的二十分鐘,今天格外漫長。

到點,她立刻給沈見清發了一條微信:【忙完了嗎?】

沈見清如果方便,會直接回複她視頻,今天卻很久都沒有動靜。

又是十分鐘過去,很少有大情緒起伏的秦越看到自己緊握的手骨節泛白。

很無厘頭的反應。

手機的存在隻是提高溝通效率,並不能把溝通成本始終控製在零,沈見清不及時回應不奇怪。

是她最近太敏感了。

秦越搖了搖頭,想把腦子裡雜亂的情緒清理乾淨,眼睛一閉,首先閃過的卻是夜深人靜,沈見清在睡夢裡慘白的臉和緊咬的唇。

秦越倏然睜眼,糾纏難解的情緒在她瞳孔裡劇烈翻湧。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拿起手機,在明知道沈見清可能還在忙碌的情況下,撥通了她的電話。

“嘟,嘟……”

提示音規律地響著,並不尖銳,秦越卻在每一次聽到時耳邊嗡然。

強烈的抵觸讓她渾身難受,無人接聽的等待加劇著她莫名其妙的緊張。

“嗡。”

一聲細微的震動響起,電話接通,她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立刻有了縫隙,可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那邊傳來一道陌生的男聲,斯文低沉,不那麼年輕。

“你好,請問是沈老師的朋友嗎?”

秦越握了一下手機,動作生澀:“是,您是哪位?沈老師在忙嗎?”

“我是六所的慕正槐,這幾天和沈老師一起做實驗,她,”對方似有疑慮,沉吟片刻才說:“她出了點意外。”

秦越愣了愣,抓起電腦包往出走,越走越快,腿撞到了堅硬的桌沿,大步跑起來。

“實驗裡的意外?”秦越問。

慕正槐說:“不是。”

秦越“嗯”了聲,在心裡告訴自己,不是靶道裡的意外就好說,沒事。

“沈老師會打扮,背的包也貴,年底有些不入流的東

() 西想搶,她不鬆手,被摩托車拖行了一百多米。”慕正槐的聲音再次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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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正槐說:“不確定,還在檢查。”

秦越:“好的,麻煩您了,有結果了還請您給我回個電話,我叫秦越,手機號是……”

秦越報了自己的手機號,慕正槐說他記下了,有結果會第一時間通知她。

秦越冷靜地道謝,跑下台階,忽然想起個問題:“沈老師在哪個醫院?”

慕正槐說:“高新醫院。”

秦越的步子驟然停住,雪夜裡,人去樓空的〇七一空曠得讓人發冷。

她怎麼忘了,綏州沒有的高新醫院,江坪有。

這個醫院,沈見清即使高燒昏沉也不要去。

現在還是去了。

“秦越,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還是放心不下秦越,隻下了樓,沒有走遠的周斯快步走過來問。

秦越和慕正槐的通話已經結束,她的嘴唇在顫,一開口聲音依然平穩:“你幫我和周老師請個假,我可能要回江坪待幾天,我的進度很快,短時間拖延不會影響整體進度,電腦我也帶著,有什麼情況我……”

“秦越!”周斯提高聲音打斷秦越,看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白,立刻軟下聲音說:“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了?”

秦越耳邊的風聲淡了,手緊攥成拳克製情緒,還是在下一秒猛然彎腰撐著膝蓋,呼吸粗重:“和沈老師一起做實驗的人說她出了點意外。”

周斯愕然,來不及細問直接說:“我送你回去。”

秦越說:“不用,高鐵很方便。”

“MT在這裡有分公司,我借的車就在外麵停著。”

“真的不用,開車和高鐵時間差不多。”

秦越直起身體往前走。

周斯看著她晃動的背影,用力咬了一下牙關,快步跟上來抓住她的手臂,說:“秦越,你好不容易才等到的那個人,千萬彆讓自己從鋼絲上掉下去。”

話落,周斯堅決地拉著秦越往出走。

三個小時像三十年。

路上,秦越接到了慕正槐報平安的電話。

到了醫院門口,周斯車還沒徹底停穩,秦越就推開門下去,一路跑進急診,隻有零星幾個人在排隊,她不用打電話確認就把視線鎖定在了長椅上一位斯文講究的男性身上。

“您好,請問是慕老師嗎?”秦越快步走過來問。

慕正槐起身:“是,你是秦越?”

“嗯。”秦越努力壓著呼吸,問道:“沈老師怎麼樣了?”

慕正槐說:“就是電話裡說的,沒傷到要害,但是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很多,有幾個地方已經見骨頭了,醫生還在處理。”

秦越點了一下頭,往裡走。

看到不遠處行色匆匆的醫護,又止住腳

() 步,

轉身回來說:“麻煩您了,

謝謝。”

慕正槐歎氣:“哪裡的話,這個項目是我找的沈老師,她在實驗期間出事,我難辭其咎。”

秦越說:“不關您的事。”

秦越伸手扶著牆喘氣,視線垂下看到旁邊座位上的屬於沈見清的包,她沉默了幾秒,對慕正槐說:“您能和我說說當時的情況嗎?”

一個包而已,值得沈見清不要命?

她又不是秦越,區區十幾萬的手術費就會讓她無力到崩潰。

秦越微微弓著身,醫院冷白刺亮的燈光下,羽絨服也遮擋不住她薄削的肩膀。

慕正槐說:“我們做完實驗準備吃飯,沈老師說她要先打個電話,晚點過去,我們就沒在意,先走了,誰知道一眨眼的功夫,旁邊突然竄出來輛摩托車,抓住沈老師的包就要搶。”

“唉,這種事,說難聽了,也就是破財消災的事,可是沈老師死活都不鬆手,硬生生被拖行了一百多米,要不是有個小姑娘見義勇為,沈老師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慕正槐後怕地搖了搖頭,餘光看到有人,轉過去說:“就是她。”

秦越動作遲緩地回頭,聽到因為停車晚幾分鐘過來的周斯難以置信地喊道:“賀西?!”

賀西和周斯對視一眼,收回視線,表情寡淡地走近秦越:“她包裡應該有很重要的東西,你檢查一下有沒有少。”

秦越乾澀的嘴唇動了動,發出聲音之前,賀西再次開口:“感謝的話就免了,我幫她僅僅隻是因為她手裡有我要的東西,真死了,我就永遠也拿不到。”

“賀西!”周斯低聲嗬斥賀西的無禮。

賀西置若罔聞,隨手把摔到不能開機的手機扔進口袋,準備走。

秦越在後麵問:“你想找她要的東西是什麼?”

賀西說:“盲杖的使用權。”

果然……

秦越應一聲,沒在說話。

周斯還處在震驚裡,怎麼都沒想到賀西專門跑到綏州去找的人是沈見清。

驀地記起幾個小時之前,自己說完盲杖的事,秦越問的那幾個有關賀西的問題,周斯迅速轉頭看向秦越,後者微低著頭,表情平靜到異常。

“秦越……”

周斯甫一出口,手腕處傳來劇痛,被賀西死死扣住。

周斯心口一跳,慢半拍想起賀西知道她喜歡的人叫秦越。

“賀西,彆鬨!”周斯穩著聲說。

賀西沒有說話,就著手上不留餘地的力道拉著周斯出了急診。

周圍靜下來。

秦越走到長椅前坐下,按照賀西剛才提醒的,拉開了沈見清的包確認有沒有丟東西。

手機、車鑰匙、紙巾、口紅……一個燙金的信封,很厚實。

秦越伸手拿出來,望著馴鹿樣式的封口貼安靜了很久很久,才將信封翻轉過來,看到背麵寫著:【阿越,聖誕快樂。】

這是沈見清準備送她的聖誕禮物吧。

重要嗎?

想問她要一份禮物,

不過是她為了掩蓋敏感心思編造的謊言而已。

僅此而已……

“今天的事也怪我。”慕正槐在一片寂靜中開口,

“我明知道沈老師接了〇七一的項目,兩頭忙,還是在她說可以按期做實驗的時候沒有反駁。這個項目離驗收還有一段時間,實驗推遲點做不會有什麼影響,唉,怪我,沈老師如果休息夠,當時說不定就躲開了,摩托車一開始的速度其實不快。”

慕正槐的聲音很有閱曆,沉重厚實,像無形的鉛錘壓在秦越心臟上,她捏著信封,聲音有些低:“您知道沈老師為什麼要在很忙情況下接〇七一的項目嗎?”

“那個項目我也參與了,還算了解,它對沈老師來說沒有什麼挑戰。”秦越補充。

慕正槐想說“不知道”,話到嘴邊想起昨天飯後的閒聊,他說:“好像要去見喜歡的人。”

秦越:“……嗯。”

所以還是因為她。

沈見清出意外的直接原因和根本原因都是她。

她怎麼這種重要的?

不就一個騙子。

……

走廊裡太靜,冷得人反胃。

秦越把信封裝回沈見清包裡,平靜地說:“慕老師,今天麻煩您了,您早點回去休息,沈老師這邊有我照顧。”

慕正槐猶豫。

秦越說:“我存了您的電話,有什麼狀況我馬上聯係您。”

秦越說著去拿手機,在口袋摸了個空才突然想起來,她的手機在電腦包裡,包在周斯車上。

周斯現在有賀西的事要處理,應該不方便給她拿鑰匙。

“麻煩您再給我留一下電話,我去找護士借紙筆。”秦越站起來快步離開。

換做平時,口述的她也能記住。

今天腦子有點空,不對,是太滿了,脹得快要炸開了。

經過大廳,周斯竭力壓製怒氣的聲音從一側傳來:“賀西,你到底長沒長腦子?!從高速行駛的摩托車上搶人,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賀西看著周斯,語氣波瀾無驚:“我幫她,她為了感謝我授權盲杖的使用權給我,這樣不好嗎?你不就等著我拿到授權,跟我徹底撇清關係嗎?”

“賀西!”

“哪兒那麼容易拿授權啊。”值班護士之一小聲說:“但凡有點機會,咱們院長已經先下手了。”

旁邊一名護士大概是新來的,好奇地問:“咱們院長也想要?”

“對啊,那款盲杖識彆障礙物的準確率非常高,真批量生產了可以造福很多患者。”

“哦。”

小護士探頭往裡麵看了眼,問:“設計盲杖的那個人不是老師麼,素質應該挺高的吧,這麼有意義的事,她為什麼不授權啊?”

“說是定製開發。”

“額,企業定製?”

企業利益至上,多方授權哪兒有壟斷賺得多。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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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家裡有個盲童。”

“哦。”

“那個老師人挺好的,大概去年秋天吧,她為了確認盲杖在夜間複雜環境的識彆效果,在街上反複測試,結果有個井蓋沒蓋,不小心掉下去,在咱們醫院住了大半個月。”

“啊??”

“你小聲一點!”

“哦哦。”

兩個人的聲音低下去,秦越聽不見後麵,先前從她腦子裡一閃而過的模糊名字在這一秒變得具象——範佳月。

秦越為了回報院長的養育,一直資助著兩個福利院的孩子,一個是有自閉症的齊暘,另一個就是範佳月一——盲童,天生視力殘疾,需要借住盲杖適應生活。

而沈見清,她家裡隻有一個姐姐,已故,盲杖肯定不會是給她定製的。

那還能是為誰?

除了範佳月,秦越想不到彆人了。

那麼,沈見清和範佳月非親非故,卻把她當家裡人的原因也幾乎一目了然。

為她。

為了對她好,或者,為了配得上她,把自己弄得一住院大半個月。

沒人陪就不願意去醫院。

不去高新醫院。

她高燒時本能的抵觸會和這場無妄的災禍有關係嗎?

無數問題堆積在秦越腦子裡,壓得她手腳發麻,她攥著手,一步步走上前問:“她當時傷得重嗎?”

護士一愣,說:“你認識那個老師?”

秦越說:“認識,關係很好的朋友。”

護士點點頭,歎氣:“挺重的,疼得晚上都睡不著。”

“有人陪她嗎?”

“沒,除了學校的老師來看過幾次,大多數時間都是一人。”

“秦越,”慕正槐的聲音忽然出現在身後,“你不用借紙筆了,我翻到一張名片。”

秦越側身接住,說:“謝謝。”

幾乎同時,剛才和她說話的護士無不驚訝地說:“是你!”

秦越轉頭看著她,一雙眼寂靜無聲:“你認識我?”

護士連忙擺手,支吾幾聲,說:“我就聽過你的名字,那個老師身上疼得睡不著的時候好像一直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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