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的夜透窗進來,濕濕的,雪色酩酊。
沈見清也好像醉了,軟著身子躺在床上,睡裙翻卷,肩帶散落,淩亂的發絲搭在頸間、唇邊,她的雙眼輕闔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在燈下閃著幾道灼眼的水色。
房間裡很靜,沈見清急促的呼吸之間穿插著秦越克製的氣息。
她在床邊的地磚上坐著,後背抵著床沿,雙肘搭在膝頭,弓著身,不經意一聲咳嗽打亂呼吸,沈見清濕潤的睫毛閃了閃,睜開眼睛。
“阿越,你的畫我一共看了幾幅?”
沈見清的嗓音啞極了,忍不住想去摸一摸喉嚨,抬手看到最後被秦越隨意纏在一邊腕上的絲巾,她酸軟的腿抽動一下,聽見秦越說:“六幅。”
沈見清:“……嗯,還差94幅。”還要很多個這樣連綿跌宕夜晚才能看完。
秦越說了,一幅都不會遺漏。
沈見清想到自己的時間將被她預支,無意識嘴角上揚。這代表她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主動與她聯係緊密,不用她費力去抓。
床邊,秦越變換坐姿的時候,碰到垃圾桶,發出一聲響。
沈見清偏頭看過去,大大小小的紙團上躺著被秦越扔進去的煙盒。
說好了以後不會再抽,不知道到能不能控製得住。
儘量吧。
陳薇沒有和秦越一樣擔心她抽煙傷身,但說過她抽煙的樣子很頹,有損教師形象,是該改改。
以後她受秦越監督,應該不難,她……
“秦師傅。”沈見清低笑一聲,說,“還是覺得這個稱呼更適合今晚的你。”
秦越“嗯”一聲,直起了身體。
沈見清抬起手,素色絲巾從秦越頭頂繞過,搭上她纖細的脖頸。
另一端還在沈見清腕上纏著,她輕輕扯了一下,貼上秦越頸邊惹眼的抓痕,說:“還好你不喜歡抽煙。”
秦越回頭,眼尾還殘留著濃情私自暈開的紅:“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沈見清眼睫翕張,注視著她:“你抽煙的時候神情很淡,偏了一點頭,手上動作看著隨意,其實正是那種滿不在乎的酷,學校裡的女孩兒應該都喜歡你這樣的,很迷人。”
秦越沒看過,不知道,她活到27歲,隻抽過不久之前那一口煙。
秦越下意識想沉默。
重逢之後的她已經習慣了在沈見清麵前寡言少語。
脖頸裡的絲巾不經意一動,秦越腦中閃過千萬畫麵,有意改變了習慣。
改回到從前。
“隻有抽煙的時候迷人?”秦越說話時搭在膝頭的左手動了動,食指微抬,拇指從食指下穿過,壓著中指的第二關節,緩慢摩挲著。
她的動作是潮濕的,軟滑的。
沈見清看著,血色迅速從耳背漫上來,低聲說:“畫我的時候更迷人。”
明明不是多有的力量的手臂從後麵抱著她,支撐著她,低頭從她的脖子吻
到肩膀,徘徊著,一筆一筆,在……她的SHEN體裡畫她……
越認真越要命。
終於畫完一幅,她還沒從起伏壯闊的盛景中回神,就又被迫觀摩起下一幅。
接連不斷,她難以控製地張開口,嗓音破碎,偏又雙手被縛,雙腳虛撐,很難找到著力點,腦子全都亂了。
要畫她的人還惡劣地非要她數著。
“第,第三幅……”
“不對。”
“第四幅?”
“嗯,要開始了。”
不過須臾,她就忍不住咬唇,用捆縛在一起的雙手抓傷了那個人的脖子,也疼得自己倒吸涼氣。
“沈老師,我說過了,不想再看你受傷。”身後的人說。
話語間,她被打濕的手從她身前滑過,半解她的睡裙,搭在手肘裡。
她以為她是要借用這種方式進一步限製她的動作,以防止扯到胳膊上的傷口。
她卻說:“沈老師,把眼睛睜開。”
她緩不過神不動,她就也不動。
後來還時刻提醒著,非要她和她一起,從玻璃中完完整整地看著自己如何挺立抽搐,如何落淚求饒。
求了也沒用……
壞透了的小朋友在她耳邊叫了聲:“姐姐。”
手也更深刻地畫著那個姐姐。
她腦中炸開,波動如潮的目光和她在玻璃中對視:“不要叫這個。”
“為什麼?在綏州的時候,你好像很喜歡我這麼叫。”
她有口難言,在下一聲“姐姐”傳到耳邊時,用行動回答了她——她對這個稱呼完全沒有抵抗力。
沈見清的眼眶被回憶燒得發紅,她扯回絲巾,閉眼轉到另外一邊,說:“去把手洗了。”
秦越壓在中指關節上的拇指微頓,偏頭看向沈見清。
房間裡忽然恢複寂靜。
沈見清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動作遲緩地睜開眼睛看過來。
秦越背靠床沿,一條腿支著,正垂眼凝視自己濕潤黏膩的左腕。
“……”
沈見清覺得自己要瘋了。
而始作俑者的秦越隻是低了頭,抬了手,張口在吻在腕上,然後說:“沈老師,你的味道和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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