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沈見清不帶一絲留戀地鬆開了玩偶演員。
沈見清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盯看著滿臉得意的小男孩。
她的表情很淡,過去兩年因為種種心境束縛形成的嚴肅麵具像是她肌肉記憶的一部分,她隻需要讓停駐在一個人身上的深黑視線不晃動,壓迫感就會撲麵而來。
小男孩愣住,幾秒後,嘴巴一癟,扯著嗓子嚎啕大哭。
他母親這才著急忙慌走過來,口氣惡劣:“你乾什麼啊?!他就是個孩子!”
沈見清薄薄的嘴唇一動,語氣不輕不重:“孩子現在不教,長大了有的是人幫忙。”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沈見清視線從玩偶演員身上緩緩經過,說,“她可以去驗個傷,順便報個警。”
小男孩的母親一愣,立即把孩子護到身後,指著玩偶演員大聲道:“是她自己沒站穩,關我孩子什麼事!”
沈見清說:“這裡沒坑沒窪,她怎麼就會站不穩?平地摔了個傻子?還是,你覺得我們這些看客才是傻子,這麼一點是非曲直都看不明白?”
“你兒子就是故意的!前天我女兒就是被他撞倒的!”
“我家金毛被踢過。”
“我家秋田也是。”
路人的高聲指責和竊竊私語讓小男孩的母親麵子掛不住,她惱羞成怒,一邊和路人對罵一邊抽打兒子,扯著他快步離開。
一場鬨劇結束,街頭很快便恢複熱鬨。
沈見清偏過頭,說:“好好工作。”
隨後離開。
這次她走得沒那麼瀟灑,每一個從容動作都能拆分成數十幀逐一欣賞。
路燈照耀著她。
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單手拿著,慢慢悠悠地打字:【秦師傅,我剛才一個沒忍住,抱彆的貓了,你說怎麼辦吧】
信息發出去的同時,身後傳來一聲“叮”。
沈見清步子一頓,下意識回頭。
路上的行人各自為伴,臉上或是洋溢的笑容,或是對夜生活難得的享受,沒有誰在向她的方向停駐。
嗬。
沈見清無奈地笑了一聲,心說自己今天真有點神神叨叨的。
這都怪秦某人。
前幾天還在忙著考試都能秒回她,今天放假了,反而不理人,實在是可惡。
這都幾秒了?
五秒有吧。
沈見清理不直氣很壯地從表情廣場下載了一堆貓,合不合適的,挨個往對話框裡攆,腦子裡想象著秦越明知道她是故意,但仍然慢騰騰從頭翻到尾的神情。
太好欺負了。
沈見清隻顧樂,沒聽到伴隨著自己發出去的表情,一聲接一聲“叮”同步從後方的人群裡傳出。
“真不用給錢。”一個靦腆的年輕女孩兒雙手推拒著遞到跟前的紙幣。
她對麵,剛剛把玩偶服還回去的秦越頭發還很淩亂:“
說好你借我半個小時,我給你一百塊錢。”
“我不想要了。”
女孩兒抱著貓頭說:“剛那個小孩兒經常打我們,今天你朋友給了他教訓,他以後應該會收斂一點,我謝你都來不及,哪兒還能要你的錢。”
“對了,你剛摔那一下沒事吧?”女孩兒擔心地問。
秦越隻是站著不動,尾椎骨就隱隱泛疼。
不久之前,秦越算著沈見清下班的時間往回走。
等紅燈的間隙,她不經意偏頭一瞥,看到了在路邊表演的玩偶。
她的感覺和和沈見清的記憶一樣,覺得它很像那年國慶套回去的那隻。
秦越默了默,拿出手機,點開沈見清不久之前發的那句語音:“秦師傅,我的心跳說它想你了。”
綠燈亮起,秦越收起手機起步,在最近的虛線處掉頭,用一百塊錢換女孩兒把這套玩偶服讓給自己半個小時。
她想等沈見清路過的時候,和她打一聲招呼。
玩偶沒有性彆,如果沈見清給她反饋,她還可以仗著玩偶必要的熱情給她一個擁抱,以安撫她懷有想念的心跳。
突然衝過來的小孩兒是秦越始料未及的。
正常可以避開。
但她當時因為看到了沈見清,想往路邊走,沒仔細留意周圍的情況,等反應過來,已經被撞得重重坐在了地上。
一瞬間的劇痛讓她眼前發黑,而沈見清俯身的那個角度,身後剛好有一盞路燈。
大概是新換的,很亮。
她隨之而來的聲音沒有經過網絡傳輸,沒有語音轉換,真真切切傳進秦越耳朵裡,她平靜的心跳像是偶遇了一場來勢洶洶的漲潮,推著她,讓她不受控製地朝沈見清張開雙臂。在和她沒有任何互動之前。
“沒事。”秦越說:“錢你收著,說好的。”
女孩兒見秦越堅持,又看她臉色實在很差,不好繼續僵著,隻得把錢收過來說:“謝謝你啊。”
秦越沒出聲,動作有些遲緩地轉過身離開。
走出一段,秦越扶著路邊的長椅坐下,拿出手機查看微信。
沈見清已經發了五十多條。
秦越如沈見清料想的,一屏屏從頭翻到尾,才點開鍵盤回複:【怎麼抱的?】
抱還分怎麼抱?
沈見清琢磨片刻,快速打字。
【撲上去】
【抱】
【撤】
沈見清:【就一秒不到】
秦越:【嗯。】
竟然不吃醋?也不貧嘴?
這很不秦師傅啊。
沈見清被自己的抖M屬性逗樂,點開語音按鍵,說:“秦師傅,我都抱彆的貓了,你不打算罰我?”
秦越:【先說說原因,我視情況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