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1 / 2)

對等關係 時千辭 20501 字 10個月前

“感情我前腳走,你後腳就一聲不吭給自己送醫院了?什麼儘量不出門,其實天天在擱醫院裡想著怎麼糊弄我對吧。”沈見清自嘲地笑出一聲,冷聲道:“秦越,你真好樣的。”

沈見清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秦越舉著手機靜默兩秒,按下回撥。

“嘟——嘟——”

“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秦越剛拔完針不久的手背上有熱流滾過,她翻手看了眼,撕下已經被血浸透的膠布,用紙巾按著往外走。

找到座位,秦越解鎖手機,點進微信:【沈老師。】

隔一會兒:【向老婆低頭.jpg】【跪方便麵.jpg】【求摸摸頭.jpg】

沈見清死死握著手機,掌心被來電和一條條微信提醒震到發麻。她緊縮的心臟一陣陣抽動,腦子裡亂七八糟全是之前沒有深究的細節。

秦越突然出現在綏州那晚,事後的虛汗,第二個晚上,臉上清晰的病氣,額頭異常的熱度;

賓館房間裡吃午飯,她反駁不是臉色差,是因為前一晚被折騰狠了精神差;

高鐵站裡涼得很冰塊一樣的手;

不能和以前一樣早早起來的清晨;

……

路邊那隻貓也是某人假扮的吧,不然怎麼會那麼像,怎麼會主動張開手想抱連軸轉了幾十個小時,醜得不像樣的她?

所以她早就到綏州了?早就生病了?

突然出現在她房門口計劃之中,還是意料之外?

嗬。

口口聲聲告訴她一考完試就回江坪,結果呢?

她是有多蠢啊,天天被同一個人騙,還反過來自得其樂,又是跪在她腳下給她口,想讓她裡裡外外都得到最好的,又是把主動權全交到她手裡,讓她隨心所欲地遠程掌控自己。

她到底想乾什麼?

不是說怕她嗎,不是對以前騙她的事耿耿於懷嗎?

為什麼還要再來一次?

沈見清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睛漆黑而隱忍。

咳嗽,發燒,一拖那麼多天,就不怕把那副破身板拖垮,把自己拖……

“死”到嘴邊,沈見清五臟震動,渾身上下連皮帶骨冷得發疼。

死亡是她的禁忌。

她真的不能再經曆一次了。

可是秦越!

沈見清咬牙,發白的指甲恨不得摳進又震了一下的手機裡。

秦越:【沈老師,這次我還是故意騙你的,我不為自己狡辯。我本來想等你做完實驗回來,再原原本本地告訴你經過,讓你知道我做了什麼,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如果害怕我,我就退到你身後跟著你;你如果隻是討厭我,我就站在你麵前讓你罵;你如果不介意我心機深、愛撒謊,我就像你說的,以後每次看到你的時候先去吻你。沈老師,我心裡一直幻想著你不介意,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對不起。】

她就是不介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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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找到秦越之前,她甚至在無數個徹夜難眠的夜晚回到子午,點一杯酒,然後四處張望著,希望有一個人能忽然出現在她麵前,把她騙回家,騙上床,騙她愛上她。

那個人要和秦越一模一樣。

她早就在那些漆黑漫長的夜晚裡明白過來,如果不是有一個人步步為營地騙她動心,逼她承認,她這輩子的結局隻會有一個:帶著對姐姐的內疚孤獨到老。

明白這些,她還怎麼介意欺騙?

明白之後,她的噩夢裡除了把秦越欺負到不要尊嚴挽留,除了把她欺負到在手術室外崩潰大哭,就隻剩她還了她送出去的手串,跟她說“沈老師,再見”。

那個背影,她怎麼抓都抓不住。

一直到秦越唱給她一首歌。

“等這一切,都被你了解,十指錯落相牽,

跨越時間,再沒有分彆,攜手走過明天。”

沈見清緊閉著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們在聖誕夜爭吵,又忽然和好,到現在好像幾乎已經沒了隔閡。

太順利了。

她就忘了和秦越聲明,她的患得患失,神經兮兮從來都隻是秦越還會不會喜歡她,會不會回來她身邊,是她是不是平安順遂,最好在健康快樂。

她在和“配不上”秦越的自己,和喻卉對抗,早就不是秦越過去做了什麼。

她對抗的目的是和秦越再沒有分彆,是她蕭條的生命裡再沒有分彆。

秦越……

她卻一病十幾天,一聲不吭。

一聲不吭!

“嗡。”手機又震了一下。

秦越說:【沈老師,我把車開出來,在酒店東邊的銀杏樹下麵,你一來,我們就能回家。】

沈見清沒有回複,嘴唇一動,才後知後覺發現牙根酸痛。

她咬得太用力了。

————

綏州的雪紛紛揚揚地下著,和柳絮似的大片大片蓋在秦越身上。她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看了眼白茫茫的馬路,低頭回去,繼續把麵包掰成碎屑,投喂手邊不怕冷的麻雀。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

沈見清下車走了沒兩步,就看到秦越坐在大雪裡咳嗽。她不燙不染的頭發自然烏黑,襯得一張蒼白的臉幾乎和漫天大雪融為一體。

沈見清攥緊行李箱的拉杆,怒氣和火山似的,一瞬間噴湧而出。

車就在眼麵前停著,不知道坐車上?

嫌命長也不是這麼個作法!

沈見清竭力壓著步子往過走。

秦越眨眼的時候,餘光裡忽然出現一雙腳,她剛剛伸出去的手抖了一下,小麻雀受到驚嚇,急匆匆撲棱著翅膀飛遠。

秦越把碎屑和麵包一起裝回塑料袋,站起來說:“沈老師。”

沈見清不語,深黑雙眼緊盯著她。

() 秦越和沈見清對視幾秒(),

?()_[((),

從裡麵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到沈見清麵前說:“紅薯,剛烤出來的。我剛才嘗了一口,很甜。”

沈見清臉上不見一絲表情。

秦越等了一會兒,垂手把紅薯裝進口袋。

她用的左手,右手垂在身側,手背上……

沈見清漆黑的瞳孔劇烈震動。

秦越察覺到,下意識把手往身後背。

沈見清咬牙:“拿出來!”

秦越抬眸看了眼沈見清,動作緩慢地朝她伸出右手。

沈見清一把攥住秦越的手腕,被她手背上的針孔、青紫刺得眼睛生疼。

沈見清控製不住手抖,抓在秦越手上的力道重得恨不得給她骨頭捏斷。

“你不是怕我嗎?怕我為什麼還要繼續騙我?!”沈見清低吼,“我就那麼好騙?騙我就那麼好玩?!”

秦越說:“不好玩。”

“不好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玩我?秦越!”沈見清用力將秦越往到自己麵前,直直盯著她的眼睛,“除了發燒,你還有沒有騙我彆的事?騙了多少?!”

秦越的身體幾乎和沈見清挨上,隨便一眼就看能看到交織在她眼底的心疼與後怕,她薄薄的嘴唇動了一下,說:“很多。”

沈見清:“說!一樣一樣!全部給我說清楚!”

銀杏樹枝不堪重負,抖下一攤雪,砸在兩人腳邊。

秦越說:“考完試當天我就來綏州了。”

沈見清愕然,又慢慢沉斂下來。

好!

真好!

她竟然還給猜對了。

那就也不是太蠢對不對?

隻是被耍了!

沈見清壓著粗重的呼吸問:“前頭幾天在哪兒住著?”

秦越說:“賓館後麵的酒店,離你很近,站在窗邊能看到你房間裡的燈什麼時候熄,什麼時候亮。”

“秦越!”

“剛來的那天,我怕你的鞋跟會卡在路上,故意往路中間堆了一攤雪;後來提醒你把貓帶回去,是因為它錄到了喻卉和黃文豐打電話的視頻,我怕她發現之後會對你不利。”

沈見清嘴唇顫抖,不知道是為秦越滲透到細枝末節的愛意感動,還是為她竟然這麼早知道喻卉和黃文豐的事震驚。

秦越說:“電話裡,喻卉問黃文豐要論文,我知道他們關係匪淺,開始在背後對比他們的論文。”

“你恰好也在對比。”

“你在微信語音裡說你的心跳說它想我,我想安撫它,就扮成了一隻你熟悉的貓,想抱一抱你;你打電話說找到喻卉的論文不是她寫的線索那天,惋惜我不在你身邊,不然要抱著我親個沒完,我想給你親,就去了你房門口等你。”

“我騙你來綏州是為了看齊暘,其實是為了找喻卉的把柄。”

秦越看著沈見清漸漸泛起波瀾的眼睛說:“沈老師,把喻卉和黃文豐送上熱搜

() 的直播是我一手算計的。”

沈見清瞠目結舌(),

?(),

光一個喻卉就能把秦越剝皮拆骨無數次!

她是真不怕死?!

也不擔心出事了,她怎麼辦?!

沈見清聽不到雪壓彎樹枝的聲音了,隻有耳邊尖銳的嗡鳴。

秦越說:“我的心機很深。”

“我不讓你把論文的對比結果發出去,是怕喻卉懷疑你到頭上。你太厲害了,整理的那些東西一看就不是出自外行之手。”

“我跟你說的黃文豐兩個博士的事,不是從群裡知道的,是從論文裡分析出來的。”

“我還順藤摸瓜,找到了他們常去的論壇。”

“我稍加打亂你的Excel,把結果發布到論壇裡刺激他們,讓他們站出來說話。”

“然後騙你回江坪給關向晨過生日,其實是把喻卉約回了江坪。”

秦越腕上的力道驟然收緊,終於回神的沈見清驚愕而恐懼地盯著秦越:“你為什麼要約她?!她就是瘋子,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秦越突然陷入安靜,過去很久,她眨了一下眼睛,說:“我也是。”

“你不是!”

“我是。”秦越平靜地說:“來綏州之前,我對喻卉和黃文豐之間的事還一無所知,就已經找到她女兒,在她身邊放了一個定時炸.彈,隨時準備利用。”

“沈老師,之前你說無限接近死亡那秒滿腦子都是我,我一開始真的以為是夢太沉。”

“我也做過那樣的夢,怎麼都醒不過來。”

“後來遇到徐醫生,她跟我說了一些,你帶著玫瑰去找我,又說了一些。”

至於賀西給的監控……

秦越不想說。

那裡麵有沈同宜死亡的細節,她不想讓沈見清回憶。

包括在茶館裡和喻卉的碰麵,她同樣不想說。

它更傷人。

這兩樣事沈見清沒有問過她,她就沒有騙,隻是隱瞞。

秦越說:“沈老師,江坪的河水那麼涼,把你的手腳都浸透了,我有點生氣,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沈見清一愣,本能想鬆開握在秦越腕上的手。

秦越再開口,她忘了動作。

“沈老師,我想幫你把丟了的珠子找回來。”

沈見清震驚:“你瘋了!”

珠子剛掉下去的時候,她就去撿了,根本撿不到。

夜那麼深,水在流動,一年之後,還怎麼可能找到??

秦越說:“不是真的找回那些珠子。”

“我利用喻卉的女兒,把喻卉約到河邊,再利用她和黃文豐父親之間見不得人的關係,逼她跳進水裡待了半個小時,逼她從今以後,遠離我們的生活。”

秦越三言兩語概述了自己所有的努力,信息量太大,細節又不夠充足,沈見清艱難地消化著。

() 半晌,後怕的涼意爬滿她的脊背。

“秦越,你怎麼敢?!”沈見清握緊秦越的手腕,眼裡有熊熊烈火在燒:“你知不知道外麵傳言黃文豐父母是做什麼的?”

秦越說:“知道。”

沈見清:“知道你還敢惹黃文豐?”

秦越搖了搖頭:“我沒惹他,至少沒人知道是我惹的他。”

沈見清一怔,想到什麼。

秦越說:“你是除我之外最關注這件事的人,你知道它和我有關係嗎?”

沈見清到現在才知道。

秦越說:“沈老師,我說了,我心機很深,我把你,把我,撇得很乾淨,沒人知道他們的事情曝光和我有關。”

果然,一切都在秦越的算計之中?

包括她。

沈見清翻湧的瞳孔陷入死寂,她的手微微顫抖,良久,風平浪靜地問:“秦越,我是多有多無能,才會讓你選擇什麼都不和我說?”

秦越心中一刺,平靜的目光終於出現了波動:“不是你無能。”

“那是什麼?”

“喻卉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前不告訴你,是怕你慌,在喻卉麵前露出破綻;之後是怕你分心,在靶道裡發生意外。”

“那不還是我無能?”沈見清笑了一聲,語帶嘲諷:“秦越,你把我當什麼人?你說的什麼光,什麼方向是真的嗎?”

秦越說:“是。”

沈見清:“那你說說,你把我當什麼人?在你眼裡,什麼樣的人才會承受不了一點壓力,需要你這麼費儘心機地保護?”

秦越沉吟片刻,如實說:“喜歡我,喜歡到把我當成全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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