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1 / 2)

對等關係 時千辭 10429 字 11個月前

翌日天剛亮,沈見清就起床洗漱,然後拿著秦越的相框進來書房。

書架角落有一個沒拆封的牛皮紙袋,是從她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拍照的那家照相館快遞過來的,簽收日期是前年十二月——她和秦越攤牌的第四天。

那時候她們已經沒有聯係了。

沈見清給自己排滿了工作,每天白天若無其事地往返於新校區和本部,到了晚上輾轉反側,不抽煙不喝酒就不能入睡。

她以為自己熬過了14歲,遲早有一天會爛在煙酒刺鼻的34歲。

某天中午從宿醉裡醒來,快遞送上來一個包裹,裡麵有兩個牛皮紙袋,其中之一用馬克筆寫著:客戶精選16張;另一個寫著:贈送1張。

沈見清看完自己精挑細選的那16張照片後,收到照相館工作人員的微信:【之前和您一起過來拍照的小姐姐來店裡了,問我們能不能給她一份照片。我們肯定是可以給的,加點錢就行,但因為您有交代,照片不能外泄,所以我來問問您的意思,可以給她嗎?】

沈見清沒有任何猶豫:【告訴她,照片寄出之後合同就結束了,你們不會保留原片,讓她想要照片來找我。】

沈見清知道秦越不會來才這麼說,她就是故意的。

一個騙子,分都分了,還裝什麼深情?

但那條信息發出去之後,她一動不動地在書房坐了一整天。

沈見清當時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後來沒機會想,現在……

沈見清把牛皮紙袋從書架上拿下來,往桌邊走。

現在她知道了。

她的潛意識在等秦越來。

可她沒有來,於是她不受控製地生氣、憤怒,幾天後在子午外的巷子裡再見,毫不猶豫地把那16張“精選”砸在秦越臉上,明明白白地告訴她,“看清楚了!我愛你嗎?一點也不!隻要一想起你做的那些事,我就恨不得掐死你!”

沈見清曾經尖銳的聲音闖入腦中,她忍不住指尖顫抖。

照相館額外贈送的這張,她在今天之前從沒想過打開,因為知道裡麵是什麼。

當年,她去選照片的時候,看了所有的底片,一共130張,那16張“精選”是她能挑出來的帶著怨恨的全部,再多任何一張氛圍就變了,變成她想愛不能愛,想恨恨不透,被矛盾從四麵八方劇烈撕扯的痛苦,和不自覺的,在秦越側臉裡深陷的柔情。

沈見清知道,照相館贈送一定不會贈送前者——她們連表情都做不好,會讓其他人覺得他們引導顧客的水平有問題。

那就隻能是已經準備為那一月的“戀愛”收尾的她,仍然深陷於秦越。

沈見清拆開牛皮紙袋,從裡麵拿出照片——她盤腿靠坐在沙發上看秦越,秦越一側胳膊壓著她的膝蓋,身體靠向她,在低頭玩手機遊戲。

很生活化的一幕,沒有任何刻意的互動,反而將她眼裡濃得化不開的愛意表達得淋漓儘致。

她知道會是這樣,所以從不想著拆開。

前頭是怕這張照片會弱化她對秦越的恨,她不願意;後頭,不敢拆了。

拆了又看不見,摸不到,光是相思就能把她折磨到渾身無光,形銷骨立……

沈見清閉了一下眼,從回憶裡抽離,然後翻過相框,把秦越P的照片取出來,把飽含著真實愛意的那張放進去,拿出手機給賀西發微信。

沈見清:【今天九點去簽盲杖的許可授權合同,方不方便?】

賀西秒回:【方便。】

沈見清發了賀西代理公司的地址,得知她隻需要十分鐘就能過去後微信徐蘇瑜,讓她幫忙接一下。

她常合作的專利代理公司就在徐蘇瑜工作室樓下。

沈見清拿著車鑰匙和相框出門。

半小時後,徐蘇瑜工作室。

沈見清快步進來的時候,徐蘇瑜正在會客室裡招待賀西和周斯。

“抱歉,來晚了。”沈見清說。

徐蘇瑜還在為昨晚那個電話耿耿於懷,看了眼沈見清說:“腿怎麼了?”

沈見清把外套挽在小臂裡,隨口道:“磕了一下。”

“沒處理?”

“破了點皮,不用特彆處理。”

“你走路已經開始跛了。”

“今天的鞋跟有點高,平時沒事。”

沈見清拉開椅子坐下,和賀西介紹盲杖專利的情況。

徐蘇瑜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走回自己的座位。

抬眼瞬間,徐蘇瑜捕捉到了周斯停駐在自己的身上視線,探究意味很明顯。

徐蘇瑜微頓,後知後覺自己剛才對沈見清的關心太過細致自然。

在外人看來——包括沈見清——她們又沒什麼特彆的關係。

“盲杖的專利走的優先審查,今年十月就拿到了專利局的授權,現在可以正常和你簽許可合同。”沈見清說:“我已經和代理說過了,今天簽合同,提供雙方資料,剩下都是我的事,你不用管,等備案流程結束,代理會寄相關的材料給你。”

賀西說:“謝謝。”

“不用謝。”沈見清眼尾的光從周斯身上掃過,看著賀西說:“秦越希望我們都好,我才會這麼做。”

沈見清和賀西下來代理公司。

因為事先有知會,也不涉及費用談不攏的事,她們隻用半小時就搞定了合同。

再上來,周斯和徐蘇瑜麵對麵在落地窗邊站著,窗外是白茫茫的大雪。

今年的北方似乎一直在下雪。

“坐一會兒吧,中午一起吃飯。”徐蘇瑜說,說完視線一轉,對上沈見清,“跟我來下辦公室,說點暘暘的事。”

沈見清不覺得齊暘會有什麼事是需要被她知道的,她看了徐蘇瑜一眼,提步跟上。

果然,門關上的瞬間,徐蘇瑜眉心一皺,開門見山地問:“你昨晚那個電話什麼意思?秦越不是都醒了,你還有什麼可焦慮的?”

“有。”沈見清在椅子裡坐下,

雙腿交疊,

“我媽昨天來了。”

徐蘇瑜往前走的步子頓住,隔著幾步之遙對上了沈見清的視線。

沈見清說:“我是不是沒和你說過我媽?”

徐蘇瑜垂了一下眼,整理收攏視線,然後走過來坐下,說:“沒有。”

沈見清笑了一聲,偏頭看著窗外:“她一出現,我就會想起我姐的死。”

徐蘇瑜緊抿著的唇張開,說:“嗯。”

“後來又看到秦越那個傻子偷存的照片。”

“什麼照片?”

沈見清言簡意賅地複述,說:“兩件事碰到一起,我受刺激了,昨晚自WEI過,後來抽了半包煙還是沒有緩解。”

徐蘇瑜抬眼看向沈見清:“沒緩解,你在電話裡的呼吸不會那麼平靜。”

沈見清一愣,笑了:“果然什麼都逃不過你們心理醫生的眼睛。”

徐蘇瑜說:“那就告訴我實話。”

“實話是,”沈見清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輕點,“我確實焦慮了,但就是你說的,我的情況不嚴重,還因為有秦越那味靈藥,我隻需要叫一叫她的名字,讓身體和心理都得到安撫就能很快恢複冷靜。”

“那為什麼還要抽煙?要讓我給你開藥?”

“抽煙是為了讓你給我開藥的時候少違反一些職業道德。一下子半包,嗓子都啞了,多少是有點焦慮情緒在吧?”

徐蘇瑜不語,看著沈見清的目光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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