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總是波瀾不驚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表情:“沈老師姐姐已經過世了。”
“嗯。”周斯的心跳沉甸甸,“她還一直喜歡著,二十多年來,一個人守著沈老師姐姐的遺言,替她在背後默默保護沈老師。”
周斯很難理解那種沒有希望的愛情給徐蘇瑜帶來了什麼,隻記得她的眼神始終平靜。
“徐醫生原打算一輩子都不露麵,一年半之前會突然出現在沈老師麵前,是因為偶然從那兒經過,分辨到了沈老師瀕臨崩潰的情緒。”周斯說。
秦越緩慢地點了一下頭,過了片刻,她說:“徐醫生手裡是不是有能牽製喻卉的視頻?”
周斯詫異:“你怎麼知道??”
() 秦越不語。
她不知道。
但不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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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潛意識就覺得視頻的持有者是徐蘇瑜。
賀西的監控裡,喻卉說視頻是在沈姐姐死後收到的。
這個時間和二十多年吻合。
周斯等不到秦越的回複,又因為擔心賀西——今天拍片子的結果不是非常好——直接往下說:“徐醫生剛才發微信給我,說沈老師想用自己的名聲換她姐姐的名聲。”
“這點沈老師的姐姐早就想到了,也給徐醫生留了解決辦法,徐醫生會在幾天之後開始執行。”
“在此之前,她希望你能想辦法拖住沈老師,不要讓她插手。”
“具體原因她沒說,但我覺得肯定是為了沈老師好。”
周斯話落,秦越很久都沒有出聲。
她覺得自己對愛情的執著應該超過了絕大多數人,那麼,再驚心動魄、刻骨銘心的愛情在她這兒都應該能得到理解。
徐醫生對沈姐姐……
是她的知識盲區。
徐醫生是很優秀的心理醫生,沒有醫好自己。
秦越放在被子裡的手攥了起來,骨節微微泛著白:“徐醫生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沈老師,和她商量著來?”
周斯說:“她希望沈老師永遠都不知道她是誰。”
這是除沈同宜的解決辦法和沈見清衝突之外,徐蘇瑜能對外言說的唯一恰當理由。
也是真實理由。
秦越問:“為什麼?”
周斯說:“她不想被誰同情,也不需要,她說她這些年過得很充實,會在工作室告訴我這些事,是不想我誤會她對沈老師有企圖,從而影響到你和沈老師的感情,會讓我在今天告訴你,是因為,沈老師隻聽你的話。”
————
周斯最後那段話,秦越現在想起來也還是會覺得震撼。
她見過的人不多,但能確定徐蘇瑜應該會是她這輩子遇見的,唯一一個“拿得起,放不下”,卻不會讓誰覺得懦弱的人。
她一開始其實不確定該不該答應徐蘇瑜去拖住沈老師。
沈老師有自己的想法,她答應徐蘇瑜了,就是違背沈老師。
可她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決定問一問沈老師,“這件事能不能晚幾天再做?”
因為她們都還活著,未來還有很多機會可以彌補缺憾,可徐醫生沒有,她做任何事都隻有一次機會,錯過了,就成了她一輩子的遺憾。
所以,她還要再騙沈老師一回。
這個騙局應該會持續一輩子之久。
“咳。”
秦越望著抬頭看向自己的沈見清說:“因為我想陪你一起,還因為姐姐以後不再是你一人的。”
沈見清立刻就聽懂了秦越的言外意:以後,她們是一體,相依相守,同甘共苦。
這麼坦誠熱烈的情話,沈見清說不感動是假的。
但她真不想
() 再哭了,
搞得跟個哭包一樣。
沈見清抬手捏秦越下巴:“你現在不就在陪我?”
秦越說:“我身體沒好,
是你陪我。”
“有差彆?”
“有。”秦越說:“我想實實在在地和你一起,為姐姐出一份力,當成謝禮。”
沈見清微微眯眼:“謝她送給你一個好睡的膽小鬼?”
秦越抿唇輕咳,臉上露出笑容。
淡歸但淡,跟開在隆冬的花兒似的,因為罕有又安靜,就顯得格外獨特。
沈見清挪不開眼:“我是物件?你們倆都沒見麵就能私下交易?”
秦越笑著,曼聲說:“不是物件,是心上人。”
可饒了她吧。
再撩她要完。
沈見清不說話了,閉著眼睛努力消化不安分的心跳。
秦越靜了一會兒,說:“沈老師,可以晚幾天嗎?”
沈見清動了一下,靠近秦越:“可以。”
故事就在她腦子裡,她隨時可以回憶,喻卉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過因果的懲罰,那她又何必剝奪某人想要參與她的生命的機會。
沈見清無聲地笑了笑,忽然覺得困倦。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這麼安靜又輕鬆的內心了。
秦越說:“要不要睡一會兒?”
沈見清眼皮動了動,準備起身去沙發上睡。
秦越按住她的手說:“就在我旁邊吧,有地方。”
沈見清微頓,很快就枕著秦越輕緩的一聲“沈老師,幾天不見,我也想你了”陷入沉睡。
中間似乎有人進出了幾趟,沈見清的眼皮太沉,始終抬不起來。
後來靜了,膝蓋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帶著潮濕的涼意。
沈見清睜不開眼,身體抖了一下,幾乎同時,輕柔的風落在她膝蓋上,痛感就被吹散了。
————
沈見清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晚上,醒來的時候,病房裡隻有夜燈亮著,昏暗靜謐。
秦越側躺在離她很近的地方,每一次呼吸都幾乎毫無保留地噴灑在她頸邊,急、重,像極了某些曖昧的時候。
行了,她隻是生病。
沈見清鄙視自己不分輕重。
沈見清小心翼翼地抽出手,想起身。
視線轉動看到櫃子上的碘伏,沈見清膝蓋一跳,把睡夢裡的那些異樣感覺和它對應了起來。
看來某人是沒把她在微信上說的“在醫院乖乖睡覺”放進心裡。
訓貓失敗的結果很嚴重啊。
唉!
沈見清壓不住上揚的嘴角,頭一次發現自己一口氣竟然能歎得這麼做作,明明到處都透著得意。
沈見清轉頭回去看著睡相怡然安靜的秦越,小聲訓斥:“就破點皮的傷,我自己不會處理?沒有一點身為病人的自覺。”
“嘖,脫我褲子。”
“小流氓。”
“就吻了一下你的膝蓋,吹了幾口氣,沒做彆的流氓事。”閉著眼睛熟睡的秦越開口。
沈見清嚇了一跳:“你沒睡?”
秦越睜開眼睛說:“睡了,你醒的時候跟著醒了。”
沈見清唏噓:“果然是屬貓的,晚上不睡覺。”
說完,沈見清笑了聲,頭轉回去,看著白茫茫的天花板。
房間裡陷入寂靜。
隻有秦越清晰的呼吸和偶爾的咳嗽不絕於耳。
沈見清聽著,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沈老師。”秦越出聲。
沈見清不動:“嗯?”
“要接吻嗎?”
“……”
沈見清轉頭看著秦越,眼神有些危險:“我體諒你生病,想都不敢亂想,你倒好,直接了當?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對我的吸引力?”
秦越說:“知道。”
沈見清:“那你怎麼敢這麼明目張膽?都不說咳嗽了,就你這口小短氣,真接吻的話,你覺得你能撐幾秒?”
秦越算了算,如實說:“最多五秒。”
那叫接吻???
沈見清閉上眼睛不想理人。
片刻,她的手腕被秦越在被子裡拉住,說:“沈老師,可以吻脖子。”
“聽著我的呼吸和咳嗽,感覺應該會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