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中東門外,成公英孤伶伶一個人站在路邊仰頭注視。
韓遂的頭顱掛在杆子上已有七天,早已被鳥雀啄食、形變。
即便這樣,成公英也無法替代、盜回韓遂首級。
此刻隻能眼睜睜看著衛士放下繩索,將韓遂即將風乾的頭顱裝盒。
沒有意外的話,這顆頭顱會傳首各郡,最後於長安展示一段時間後才會失去效用。
以韓遂的地位,官府就算丟棄,也會立一道簡陋的碑文。
自己想要保全韓遂屍首下葬的話,應該啟程去長安,要麼行賄收買護送的騎士,找一顆類似的頭顱替換。
成公英思索贖回、收購這顆腦袋的大致成本時,閻行乘馬從遠處來,經過時一躍下馬對成公英拱手。
不等閻行開口,成公英神情厭棄轉身背對閻行,開口:“卿本州人氏,與文約公有君臣之義,何不肯援手施救?”
閻行見此左右看一眼,幾個親騎識趣勒馬後退。
閻行這才開口:“我自少年追隨,與馬超有破家血仇。所為何也,還不是軍令使然?今君上大度不問前罪,馬超仗劍複仇,我此身係宗族數百口興亡,如何能自輕自賤?”
成公英還是不肯轉身,閻行也是神情複雜:“你要做忠臣,恕我難以奉陪。”
說罷,閻行轉身抓著馬鞍子墊腳蹬地一躍上馬,又垂眉瞥一眼成公英,輕踹馬腹朝榆中城輕馳而去。
一個能為了保全韓遂屍首而奔走的人,忙完這件事情後,自然會受到州郡、鄉裡的好評和推崇。
未來出仕,也是好處多多。
可這是成公英的路,不是閻行的路。
他為韓遂打生打死,現在那麼大的一堆凶險就懸在頭頂,隨時可能降下。
這種時刻,閻行也是自覺地有一日就過一日。
實在是打不過,又不能逃,本就很煩悶了,實在是沒有心情過問韓遂的事情。
閻行縱馬輕馳,不多時就入城。
來到城內最大的豪族府邸前,閻行下馬展開雙臂,隨行的親兵用布巾拍打他身上可能存在的浮塵、泥土。
又磕掉靴底存留的泥土,閻行扶劍闊步而入,就見一名黃閣秘書郎見了他快步而來:“都尉快隨我來,君上有召。”
“是。”
閻行語腔溫和,微微俯首,就跟著這人過中門,拐入幾名衛士當值的庭院。
庭院內還有幾名等候的軍吏,彼此看了看身上的鎧甲,閻行自然而然擠到了前排,坐在長條凳子等候。
屋舍內,黑熊抓著張魯的降書,沒想到這個人如此的識趣。
現在的張魯屬於茁壯期,按著人口持續下降的總體趨勢來說,現在的張魯很壯,比劉備入蜀、曹操奪漢中時期更壯。
前幾年張魯才完成了山民信仰統一戰爭,如今不止是張魯意氣風發正當盛年,也是天師道整體朝氣蓬勃的時期。
現在的張魯還沒有陷入侵攻巴郡的相持苦戰裡,天師道係統內漢、夷之間也處於同道兄弟的甜蜜期。
總之怎麼看,黑熊都懷疑張魯請降的真實性。
雖然張魯承諾已經開始調集人力開始向祁山口運糧,可這種糧食能吃幾頓?
他沉思之際,秘書郎進來低聲來報:“君上,都尉閻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