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花梗插/在葉梗上,這才心滿意足的拿著自己打扮的小樹枝回宮去。
他精心采的各色花朵,想必皇阿瑪會很喜歡,要擺在他案頭。
等康熙忙完就見胤礽舉著一根光禿禿的樹枝,上麵彆著各色花朵,就醜的挺彆致。
“皇阿瑪!送給你噠!”胤礽乖乖的遞給他。
康熙接過,打算擺在內室,但桃墩墩眼巴巴的看著他,就等他擺在桌子上。
“咳。”
擺了。
好歹是孩子的一片心意。
於是今天來議政的官員,就會發現萬歲爺禦案上擺著一個漂亮精致的天青色細頸長瓶,裡麵插著一支令人無法描述的——樹枝。
樹枝被掐的七零八落,上麵掛著各色蔫噠噠的花朵。
和威武莊嚴的乾清宮著實不搭。
“保成這孩子也真是,什麼都要惦念著朕,一根樹枝也巴巴的送來。”康熙驕矜的理了理盤扣,笑的一臉謙和。
“太子殿下仁孝至極,實乃大清之幸事……”
“太子殿下如此,可見平日裡萬歲爺教養極好,才能父慈子孝其樂融融。”
……
類似的小馬屁數不勝數,康熙聽的心滿意足,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告,他家保成超棒的!
好喜歡小崽子!
他樂嗬嗬的,笑的合不攏嘴。
那蔫噠噠的花朵,讓他有些愁,明兒若是枯萎了,保成豈不是會很失落。
“清澗,記下這些花朵,尋差不多的來。”備著明兒給太子玩。
他跨進內室,就見胤礽正乖乖坐在窗前,正翻著書來看。
“會認嗎?”康熙問。
“會吧?”胤礽不確定的想。
他就是不想讓張英失望,提前預習一下。
“那這個是什麼?”
“玉不琢不成器。”
“什麼意思呢?”
“就算是玉不經過匠人的精心雕琢,也成不了有用的器物,再者師傅說,此言出自《禮記·學記》:‘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
胤礽坐的板正,奶嘟嘟的臉蛋上滿是認真。
“不錯不錯。”康熙忍不住誇,摸摸他的腦袋,含笑道:“張英教的時候你學學就成了,平日裡還是多玩玩,不用跟小老頭一樣。”
聽著他說學記的時候,真的有一種即欣慰又害怕的感覺,欣慰他記性好又知道認真,害怕傷仲永。
老父親的一顆心都操碎了。
“嗯。”胤礽點點頭,奶裡奶氣的解釋:“多學習沒壞處的。”
他是桃子精,原就沒接觸過人類學,現在有機會,自然也是極好的。發現裡麵的奧妙真不少,小奶桃想多學點。
“你才三歲半,多玩玩才沒壞處。”康熙眉眼愈加柔和,心疼的無以複加。
他以前要是再關注他一點,胤礽會不會真的像三歲小孩一樣,滿心滿眼都是皮,而不會這麼懂事可愛。
康熙想,他要是能更加任性一點就好了。
在康熙的注視下,胤礽也能全神貫注的認真複習,等今天師傅講的全部都複習一遍,這才滿足的放下書。
起來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四肢,美滋滋的蹦了蹦,小小的奶包子顫了顫,實在太可愛。
“咦?”康熙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笑:“你再蹦下朕看看?”
胤礽蹦了下。
康熙頓時繃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那你好歹離開地麵啊。”
他是蹦的很認真,後腳掌確實也離地了,但前腳掌牢牢的定在金磚上,動都沒動。
qaq皇阿瑪壞壞,嘲笑他。
“那你示範一下,該怎麼跳。”
康熙還挺不好意思的,這麼大人突然蹦蹦跳跳,成何體統。
“你們都出去。”他道。
梁九功貼心的掩上門。
康熙這才示範性的蹦了幾下,示意他跟著笑。
“會了會了!”胤礽信心滿滿。
他的眼睛會了,腦子也會了,但是腳顯然還不會。
“哈哈哈哈哈,再來。”
“這次肯定會。”
……
半晌,康熙累的鼻尖都冒汗了,胤礽還在地上長著,他皺著眉頭,覺得不應該啊。
把桌上的水壺拿來,往地上潑了一灘水。
“來,跳。”
他就不信了。
胤礽眼前一亮,脫掉精致的鹿皮小靴子,赤著白嫩嫩的小腳丫,迫不及待的開始跳水坑。
很順利。
剛才不會蹦的胤礽,這會兒跳的特彆開心。
他昂著頭,雙眼亮晶晶的,嘿嘿笑著問:“皇阿瑪可以再加水嗎?好好玩!”
康熙被他臉上燦爛的笑容給感染了,他點頭,又給他加了點水。
胤礽踩的很興奮,放聲尖叫,樂的咯咯笑。
“皇阿瑪一起。”
“太幼稚了,朕不來。”
胤礽鼓了鼓臉頰,故意歪了歪,奶唧唧的撒嬌:“地磚好滑呀,想讓皇阿瑪牽著。”
康熙也怕他摔,這跟外麵的泥地不一樣,磚石硬著呢。
但漸漸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小奶團子帶著跳了兩下。
康熙一臉裂開,覺得自己老臉沒了。
不可否認的是和孩子一起玩耍,真的有放空身心的感覺,他近來積壓的鬱氣和疲憊都儘數消散了。
雖然丟臉,但是還不賴。
他打開門深深吸一口氣,這才叫奴才打水來,給胤礽洗他白嫩嫩的小腳丫。
正洗著,一抬頭就見他拿著小本本,正在描畫著什麼,定睛一看,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畫的是方才他和桃子一起蹦小水坑。
倒也不必恩將仇報。
“畫這個做什麼?”康熙問。
“保成習慣和皇阿瑪玩,但是小孩子腦子小,我怕忘記。”胤礽隨口回答,手裡仍然不停。
他的小本本記了好多了。
有胤禛啃他臉,把他啃的嗷嗷哭。
有胤禛急著搶勺子吃米糊糊。
有胤祉穿著開襠褲,撅著屁股蛋子的畫麵。
……
林林總總,數不勝數。
康熙看著看著就樂了,等這些小崽子長大,就會知道這小本本是什麼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胤礽現在更多的是在記錄,不會寫字,畫一下簡筆畫還是會的,畢竟自己看得懂就行。
兩人收拾收拾,康熙又忙去了。
“救火小分隊?芳心縱火犯?”他小小聲嘀咕,那個詞怎麼說來的,他有些記不清了。
搖搖頭,他自己爬上床,團吧團吧睡。但是沒有溫暖的懷抱,有些睡不著,他想想,抱著自己的小枕頭,噔噔噔的跑去找康熙。
“皇阿瑪抱抱。”他張著小胳膊,依賴的蹭上去,閉著眼睛就不動了。
“索額圖和明珠兩位大人黨爭愈發嚴重,隱隱有蔓延之勢……”
胤礽聽見,眼皮顫了顫,又陷入沉睡。
“先按捺不提。”康熙放輕聲音。
兩個人鬥的風生水起,那就要第三波勢力起來,這樣才能成三足鼎立之勢。
他輕輕拍著胤礽的脊背,看著他恬靜的睡顏,他肯定是要給保成一個完整富饒強大安寧的大清。
底下跪著的人應下,這才告退離去。
康熙接著批閱起奏折,過了一會兒,就聽見外頭通傳,說是曹寅求見。
“傳。”他道。
誰知他一開口說話,就把胤礽驚醒了,他揉著眼睛往他懷裡蹭,奶唧唧的撒嬌:“皇阿瑪抱抱。”
“怎麼了?”康熙聲音溫柔的快要滴出水來。
“做噩夢了,哼唧。”胤礽抱著頭,還有些回不過神。
康熙拍著他脊背,慢悠悠的哄:“都是假的。”
胤礽嗯了一聲,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眼睛瞬間沁出水意。
擦掉他眼角的一點淚花,康熙愛憐的不行,俯身親親他香軟的小臉蛋,笑眯眯問他要不要吃東西。
“奴才給萬歲爺請安……”來人利索的打千,咧著嘴笑的一臉開懷。
“子清,起。”康熙也跟著笑。
胤礽好奇的看著來人,約摸二十歲,還帶著青年的青澀元氣,笑起來熱烈燦爛,看起來性格很好。
“怎麼了?”康熙隨口問。
“回萬歲爺的話,奴才額娘做夢夢見你,非得叫奴才來瞧瞧,說是怕您害怕。”曹寅一臉槽多無口,老年人瞎惦記,萬歲爺好著呢。
“跟孫嬤嬤說,朕一切都好。”康熙搖頭失笑。
孫氏就是個謹小慎微的性子,整日裡思前想後,怕這怕那的。
曹寅笑眯眯的應下,看向康熙懷裡的奶包子,好奇問:“先前祭掃方澤、太廟、社稷等,說是太子殿下大好了,如今瞧著,氣色紅潤。顯然是養回來了。”
說起這個,康熙就覺得心疼,他搖搖頭:“到底大病一場,傷了底子,哪有那麼容易就養回來。”
麵色瞧著是紅潤,但幾個月過去,身量一分都沒放,還是去年小小的一團。
他都愁死了。
聽他這麼說,曹寅的臉也跟著皺巴起來,歎氣道:“孩子慢慢養著,有苗定然是好長的。”
“平日裡多吃些飯食,多跑跑跳跳,照農家小子養?”他有些不確定的說。
他也有崽,跟太子殿下差不多的年歲。
但那孩子沒這麼乖,不會窩在懷裡老老實實的,那叫個上桌子爬樹下河,整日裡沒個消停。
反正他家崽他就破罐子破摔,直接隨他去了。
“嘶。”
其實在康熙心裡,太子養的挺農家,但看著曹寅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夠。
“農家是如何養崽的?”他好奇的問。
這孩子不長個兒,他都愁死了,生怕長大了個子矮。
曹寅也沒見過,隻隱約聽過。
“就是沒那麼精細吧,該吃吃該喝喝,彆定那麼多規矩,隨他本性。”
他不是很確定。
康熙沉吟,“你家孩子多大了?”
說起這個,曹寅心裡就是一跳,能夠進宮陪伴太子長大自然是極好的,但他家那個崽吧,他怕進宮還不夠打板子的。
他臉上的笑容變得訕訕,一臉惆悵道:“四歲了,您是不知道,他差點把奴才玩瘋了。”
聽見這個,康熙深有同感的點點頭,然後又想知道彆人多慘,便好奇的詢問。
“他吧,會捉老鼠,然後放在奴才被窩。”
“捉毛毛蟲放在奴才脖子。”
“就是損的要命,天天不是惦記著爬樹,就是惦記著下河摸魚,奴才使儘法子,反而讓他學會了耍賴。”
“唉。”二十歲的奶爸能有什麼煩惱,不過是搞不定自家崽,羨慕彆人家香噴噴甜滋滋的崽罷了。
康熙沉默,原本要出口的話,頓時堵在喉頭,這麼皮的崽,他沒見過。
“要不,進宮來陪保成玩一天?”他不確定的想。
曹寅花容失色:“使不得,使不得。”
“沒事,朕不是不能容人的人。”保成整日裡把皇阿瑪死了我登基放在嘴上,他也沒真的拿他如何。
來的時候一臉笑容,走的時候,曹寅整個人都裂開了,他很頭疼,自家崽進宮,會不會帶累的整個家族都進大牢。
他很沒信心。
康熙低頭看向胤礽,笑眯眯問:“給你找個小夥伴陪你玩,好不好呀?”
胤礽點點頭,水靈靈的大眼睛骨碌碌轉:“沒關係,就算有小夥伴,保成也是最愛皇阿瑪噠!”
他說完還撅著油亮亮的小嘴要親親。
康熙快速的把錦帕鋪在自己臉上,擋住那小油嘴。
胤礽索性伸出兩隻肉嘟嘟的小手,把錦帕固定在康熙臉上,小嘴來回蹭,滿意道:“皇阿瑪牌錦帕,真好使。”
康熙無語,可不是,這誰敢用皇帝的臉擦嘴呢,除了太子,再無第二人。
兩人玩了一會兒,康熙又開始忙,胤礽自己去玩。
胤礽還是比較期待新朋友的到來,曹寅的兒子,是不是曹雪芹的爹,那個寫出《紅樓夢》的大佬。
等第二天的時候,他一大早就爬起來,挑了最喜歡的粉色錦衣,奶白的小團子使勁搓了搓臉,努力把自己洗的白白淨淨。
而上課的時候,也異常的安靜。
張英講課總是博古論今,信手拈來,他瞟見太子奶嘟嘟的臉蛋緊繃著,那粉嫩嫩的小嘴抿著,看著跟個小大人一樣。顯然聽的極為認真。
等下課到的時候,他布置下作業,就見太子歡呼一聲,轉身開始扒拉身後的小箱子。
小小的一團蹲在那,粉色的小桃子一樣可可愛愛。
張英腳步微頓,用眼角餘光瞟著他,聽見他嘟嘟囔囔的小奶音,差點繃不住臉上的嚴肅表情。
跟這麼可愛的孩子擺臉子,真真考驗心理素質。他多想把他摟在懷裡,像萬歲爺那樣親親貼貼。
或者像恭親王那樣,舉著他騎大馬。
他肯定會比聽他課開心。
張英手指微動,在心裡惆悵一歎後這才離去。
恨自己是他師傅,不能隨意親近,又慶幸自己是他師傅,日日得見。
有這麼個學生,是他的榮幸。
隨著張英腳步的離去,胤礽終於選好禮物了,他摸不準對方的性格,但聽著就比較活潑那一掛,因此背了小弓、小劍,看他喜歡什麼了。
準備好,就期待的坐在門檻上等著。
很快,外麵傳來太監的傳報聲。
視線內就出現曹寅的身影,他手裡空空如也,沒有牽小孩子,轉瞬間,就有一個壯實的小男孩跟在他身後走過來。
“奴才給太子殿下請安。”一大一小跪在他麵前。
胤礽奶聲奶氣的叫了起,康熙就走過來,一行人又趕緊給康熙請安。
“起。”康熙溫和道。
跟在曹寅身邊就是他兒子,四歲的小男孩,比胤礽高半個頭,看著虎頭虎腦的,很是可愛。
和胤礽的靈秀可愛截然不同。
“此乃犬子曹顒,素日裡都喚他小魚。”曹寅介紹的時候很無力。
這跟把炸/藥桶放在宮裡有什麼區彆。
“小魚~”胤礽揮揮手,率先打招呼,他自我介紹:“你叫我保成就好了~”
這顯然和曹寅交代的不符合,小魚無措的抬頭看向自己阿瑪。
來的時候,那叫個三令五申,必須乖乖的,要是行差就錯,全家都得陪葬,讓他收著點,磕破太子一點油皮,他也得沒命。
又說太子生下來皇額娘就沒了,因此不許他提額娘。說他去年冬天生了一場大病,身子很弱,也得照看著。
小魚在心裡過了一遍,並且拿出昨天抱著玻璃瓶的心態來麵對太子。
阿瑪為了安全,讓他抱著玻璃瓶玩了大半日,人都麻了。
小魚又給自己打了一遍氣,他可以的。
誰知——
“小魚哥哥,這個送給你!”麵前出現一雙肉肉白白的小手,左手握著弓,右手握著劍,都是他愛玩的。
小魚頓時什麼都忘了,嗖一下竄來接過弓和劍,在曹寅目眥欲裂中愉快的耍了一把。
“哇哦~”胤礽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