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人,若“鬼祭”之法成型,那滔天怨毒之咒,怕是連社稷祖廟都要塌一截。
顯慶六年年末,隱藏在神都繁華之下的那股民怨與憤恨,終於徹底被引爆。
消息也迅速傳遍整個神都…
…………
東城,修義坊。
中部幾州人再次聚會,彼此麵麵相覷。
漳州拓跋家重瞳子眼中疑惑,“這定是羅家和南方幾州搞得鬼。”
“眼下地皇教大典在即,饕餮軍一事懸而未決,如此行事,他們瘋了麼?”
蘆州裘家裘隱嗤笑道:“民意如刀,但要看這刀子握在誰的手裡,王夫子得此利刃,占據大義,燕皇恐怕要頭疼了。”
“羅家老鬼確實精明,這把刀子也遞得巧妙。”
上官秋眉頭微皺:“羅家竟鬨得如此之大,讓人心中有些不安啊…”
“不安什麼!”
裘隱嗤笑道:“鬼祭之法而已,驍騎軍一到立刻鎮壓,就怕王夫子阻攔。”
旁邊司馬薇沉默不語,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
北城,太一教道院。
宏源真人與鐵道人站在閣樓上,麵色凝重望著遠方。二人皆用了《重樓望氣符》,雙目金光四射。
在他們眼中,神都龍氣彙聚,各個高門大宅皆有靈炁升騰,海州商會那邊更是氣象萬千。
但此時東方,卻有一股不詳黑氣衝天而起,漸漸將神道金色光輝攪動。
宏源真人臉色難看,“咱們不去看看?”
鐵真人眼神陰沉,“教主吩咐,地皇教大典前,我等不可現身。”
“教主去了何處?”
“我也不知道…”
……
北城,海州商會。
幾名南方州世家老祖也同時望向東方,眼神凝重,氣氛壓抑。
一名老者眼神有些猶豫,“羅兄,此舉不僅犯了皇族忌諱,也觸動太一教逆鱗,萬一…”
羅家老祖眼神平靜,“我們有的選麼?要麼引頸就戮,要麼賭一把。”
“王夫子若將事情壓下,那其名望便會一夜坍塌,也證明是在與皇族做局,我等立刻離開神都,搬遷海外。”
“若王夫子接了這把刀,那麼皇族顏麵受損,太子監國隻是笑談,拖個幾年,我們便會立於不敗之地。”
說著,一聲冷笑,“山海書院鬨得什麼周禮之爭,無非是要拿世家開刀,他若接了這把刀,麵對的恐怕就不知是我們。”
“這天下你來我往,真把老夫當傻子麼!”
……
南城,明善坊。
“大人,出大事了!”
蕭仲謀匆匆而來,麵色凝重將事情講述了一番。
王玄眉頭微皺,闊步來到院外,身形一閃便躍上附近高樓。蕭仲謀、屠蘇子明也緊隨其後。
王玄運轉燭龍眼,同樣看到了那股衝天而起的不詳黑煙,不由得眉心直跳。
蕭仲謀沉聲道:“聽說那邊還在不斷有人彙聚,已達數萬人之眾,雖然各坊市已經關閉,但還有不少人偷偷跑出,根本不怕驍騎軍。”
屠蘇子明滿臉愕然,“都瘋了麼,是不是有人以術法迷惑?”
蕭仲謀搖頭道:“這麼多人,如有人施術作祟,太一教早已察覺,眼下廣元真君還在神都坐鎮,誰敢?”
“屠蘇兄常居深山有所不知,眼下就並州和秦州穩定糧價還好些,其它地方早已民怨沸騰,這股邪火憋得太久,終究要爆。”
屠蘇子明眼中有些不忍,“這可是犯了忌諱,若是鎮壓,太一教可有辦法在鬼祭之法成型前消除…”
“壓不住的。”
王玄眼神平靜,“若是以前,世家法脈有絕對力量,但如今府軍皆為各地百姓,若處處鎮壓,恐怕府軍也不穩。”
就在這時,蕭仲謀和屠蘇子明忽然頭皮發麻,望向一側。
隻見那裡突然多了個人,炁息深淵如獄,正是盜門魁首閻孤鴻。
“鬨得這麼大…哈哈哈…”
閻孤鴻嘴角露出笑意。
王玄淡淡一瞥,“閻魁首何故發笑?”
閻孤鴻嘲諷道:“我笑世人愚昧,命如螻蟻,被人利用還不自知,一把野火燒儘便煙消雲散,明年此時又是繁華盛景。”
“公義、大義、道義,皆是虛情假義!”
王玄聽罷,沉默不語。
閻孤鴻卻冷眼一瞥,“小子,你怎麼看,這把火燒起來,饕餮軍估計懸,你的榮華富貴也化作泡影。”
王玄眼神平靜,“王某所求,從來不是榮華富貴,更不會當成傻子被人利用,閻魁首你想做什麼?”
閻孤鴻嗤笑一聲,身形瞬間消失。
蕭仲謀眼神凝重,“大人,他什麼意思?”
王玄微微搖頭,“趁機拱火而已,他這種人不在乎天下大亂,隻想看皇族笑話出口惡氣。”
說罷,望向皇城方向,眼中有些疑惑。
“這把刀,到底是要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