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律看著他的眼睛，沉聲道：“我和你一起進去。”
蘇則一驚，反射性地拒絕道：“不行！”
“為什麼不行？我雖然沒有你厲害，但也達到了A級，你一個人進去太危險，有我和你一起相互也有個照應。”邢律冷靜地分析道。
蘇則：“A級又不代表無敵！”
邢律：“這話該我說吧？而且我隻比你差一級，差距並不大，你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
“如果這麼說的話，那我們也可以啊！我們是B級啊！隻比A級低一級！”小熊恍然大悟道。
“艸！按這個道理，我也行啊！我C級就比小熊他們差一級！”老貓也嚷嚷道。
邢弘業聽得頭痛，訓斥道：“按你們這麼推下去，基地幼兒園的小孩都能進遊江市了！都給我閉嘴！”
物理實驗室的負責人也開口道：“蘇則，邢律，你們倆都冷靜冷靜。我們開這個會，除了要告訴你們遊江市的情況外，也是想討論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行動計劃。”
這時，衛風棠忽然說道：“也許我們真的可以試一試。”
“怎麼試？”有人問。
“利用機器人小方，”衛風棠說道，“小方是現成的載重機器人，隻要設定好坐標，它就能帶著任何東西進入遊江市。我們可以在它體內安排幾個小白鼠，做對照實驗，由此來確定什麼程度的防護能阻止寄生，甚至能由此發現寄生生物是什麼。”
沒等邢弘業露出高興的表情，一個科學家提出異議：“可是如果要安全地做實驗，實驗室隻能選在遊江市外，這樣一來就等於把遊江市內的東西帶了出來，也許會造成生物汙染……”
衛風棠點點頭：“確實有這個危險，但我們還有一個殺手鐧，小晶。”
他說著，看向了懸浮在蘇則身旁的小晶：“小晶具有掃描功能，還能構建光力場，完全能獨自完成分析和掃描。”
“可是小晶不能離蘇則太遠啊……”
“誒！小晶和蘇則的DNA綁定有一公裡的限製，而小晶的掃描範圍也有一公裡，這加起來就是兩公裡啊！”
“對哦！這樣一來，就能在遊江市邊緣完成實驗分析，最後把樣本扔回遊江市就可以了！”
“那還等什麼啊！開始做啊！防護設備按生化服標準製定嗎？”
“還是要考慮方便活動舒適等要求，這樣，和生化實驗室合作，設計幾個版本，大不了多派幾個小方！”
“沒問題，我們會整理出所有現在防護服的標準，另外也要考慮到不穿防護服的情況，可能一個小方還不夠。”
“嗨，能用幾個小方解決的事都不算事！”
物理實驗室的科學家們如釋重負地笑道，和衛風棠秦瑜一起離開了會議室，全程都沒問過邢弘業和軍區的意見。
邢弘業似乎也習慣了，和政委對視一眼後看向李康平、蘇則邢律等人：“那就這樣吧，等實驗結果出來，再開會討論。解散。”
“是！”邢律等人集體起立敬禮離開了會議室。
目送他們離開後，邢弘業轉身看向李康平：“趁著研究院準備實驗的這段時間，組織人手把瞭望塔那邊擴建成前沿基地，到時候把小方和蘇則邢律他們都送過去。”
李康平聞言有些猶豫：“首長，真把這個任務交給尖刀嗎？”
邢弘業看了他一眼：“尖刀和蘇則在龍昌基地一起配合打退過變異生物，而且進化者數量冠絕全軍，不派他們派誰去？”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邢弘業看著已然不見人影的會議室門外，表情驕傲又有種說不出的悵然，“這個任務，隻有最優秀的人才能勝任，除了尖刀，彆無他選。”
***
離開會議室，蘇則便悶頭往停在大廳的高爾夫球車走去，邢律見狀，對紀文成等人扔下一句“你們先回去”，便追了過去。
小熊看著他倆的背影，低聲道：“如果實驗結果證實寄生生物真的很小……我們怎麼辦？”
猴子想了想：“如果真是那樣，收複遊江市的計劃應該會被取消吧。”
達子搖搖頭：“如果取消，按現在基地的能源情況給小晶充能，半年都未必能修複小晶本體。”
“半年……地球會變成什麼樣子？”阿宏喃喃道。
“雖然不知道地球會變成什麼樣子，但我相信蘇則不會袖手旁觀，而老邢那家夥，也不可能讓他獨自涉險……”紀文成叉著腰長歎了一口，“隻希望結果沒那麼糟糕吧。”
另一邊的邢律終於在蘇則坐上高爾夫球車之前攔住了他。
“蘇則！等等！”
蘇則此時似乎又恢複了平時的狀態，表情冷淡地問：“有事嗎？”
邢律被他這個反應給氣笑了：“當然有事，你是不是決定無論實驗結果是什麼，你都要進入遊江市？”
蘇則沒有說話，眼睛盯著高爾夫球車的方向盤，仿佛那裡開出了一朵花。
邢律見他這個態度，便知道他怎麼想的了，頓時咬牙道：“好，隻要你進去，我也一定會跟進去。”
“你！”蘇則猛地回頭瞪著邢律。
邢律直接瞪了回去：“我什麼我？”
蘇則咬咬唇，好一會才低聲道：“我有信心能對付遊江市的情況，但你……”
“你有什麼信心？”邢律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小晶說的話你都當耳邊風了嗎？”
“那你要我就這麼乾看著，明明有能力卻什麼都不做嗎？”蘇則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我沒有要你袖手旁觀的意思，但你也不能把自己的命當兒戲啊！”邢律也跟著大聲起來，聲音聽起來既憤怒又難過。
“我沒有！我隻是……我隻是有些著急……”
蘇則咬了咬唇，終於直視著邢律的眼睛低聲道：“你沒發現嗎？探索遊江市的四次行動中，前三次都沒有發生用血塗窗戶這種事。如果真的是寄生，那麼在第三次和第四次探索之間，遊江市的那個變異生物一定發生了什麼變化……結合之前我們推測它已經得到腦部進化者DNA的猜測，這可能是它演化出來的新能力……
“這種直接嫁接生物器官的能力讓我很不安，總覺得如果繼續這麼拖下去，還會有更可怕的事發生……真到了那一步，就什麼都晚了！”
***
大洋彼岸的實驗室。
提姆們日以繼夜，輪流值班，終於搞定了基因圖譜——變異人版。
“終於結束了！”一個提姆歡呼著一腳蹬上桌子，讓椅子借著反作用力滑了出去。
“這絕對是基因工程學的一大進步！我們靠著這個說不定能獲得諾爾布生物學獎！”另一個提姆看著平板電腦上顯示的基因結構兩眼發光。
經過幾個月的努力，他們終於搞清楚了變異人冗長基因鏈中每個結構所對應的功能，這絕對是人類研究基因的飛躍式進步。之前受限於技術等種種原因，人類對基因的研究十分片麵，遠遠無法達到解析整個基因鏈的地步。
而如今他們不但搞清楚了變異人的基因鏈，甚至連哪些基因能控製變異人進化方向都一清二楚。
“隻要我們想，就能培育出第二代變異人，有智商的，攻擊力更強的，不怕陽光的變異人！”
“額，真那樣的話，人類也沒辦法活下去了吧？”
實驗室裡一陣沉默，忽然有個提姆小聲道：“這是不是就是赫爾曼的目的？消滅人類？”
“……就算是，我們也沒辦法，而且，你們覺得自己還是人類嗎？”
提姆們麵麵相覷，看著滿屋子一模一樣的臉，沒人說話。
“那現在怎麼辦？要上報嗎？”
“還是……算了吧？”
“赫、赫爾曼先生！”
一個提姆忽然站了起來，所有提姆順著他的眼神望去，赫然發現，赫爾曼就站在實驗室的門口，空洞地眼神看著他們，漂亮的灰藍色眸子，就像蒼白的深淵。
“編程……”赫爾曼慢吞吞地說著，好像那些單詞有棱有角會噎著他一樣。
“我、我們已經完成了變異人的基因圖譜！下一步就可以編程了！”一個提姆兩股戰戰，想都沒想就說出了實驗進度。
赫爾曼反應了一會，忽然抬起手，直愣愣地衝著說話的那個提姆就走了過去，然後在對方的尖叫聲中拔掉了他的腦袋。
掀開手中腦袋的頭蓋骨，赫爾曼把手指插入了大腦中。幾秒鐘後，他眼中的幻彩一閃而過，隨即他扔掉腦袋，轉身朝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時，赫爾曼回頭看了眼瑟瑟發抖的提姆們，再次說了兩個字：“編程……”
提姆們早就嚇傻了，連連點頭：“好好好，我們馬上就編，馬上編！”
赫爾曼嗯了一聲，離開了實驗室。
見人終於走了，提姆們全身癱軟，差點摔倒在地。他們沒人敢看地上的屍體，胡亂收拾了一些東西，就趕緊換了個實驗室——反正這裡大得很，到處是空房間。
換到新實驗室，提姆們齊齊舒了口氣，一個提姆問道：“……怎麼編？”
好一會，另一個提姆咬牙道：“先增加攻擊性試試，要是他不滿意……再改其他的。”
另一邊，離開實驗室的赫爾曼乘電梯來到了實驗室最低層，走進一個實驗室。
這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但隨著赫爾曼關上房門，大批無色透明的非牛頓流體從牆壁、地板滲出，漸漸填滿整個房間並包裹住了赫爾曼。
赫爾曼在不明組織液裡沉浮，緩慢地重複著幾個單詞：“解析……編程……改造……複製……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