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什麼看!”戴向七氣勢洶洶走到楚青麵前。
淩盼上前一步想要攔住她,被楚青以眼神製止。
她掛上散漫的笑:“眼睛長在我臉上,不犯法怎麼看都行,這位小姐,你管得太寬了吧?”
“哼,你以為你做出這種舉動顧哥哥就會多看你兩眼嗎?”戴向七扭頭看向旁邊的顧西錦,又惡狠狠地瞪向楚青,“你這種狐狸精,顧哥哥一眼都不會多看。”
楚青歪歪頭,沒想明白這跟顧西錦有什麼關係,但她還是露出了一個狡黠靈動的笑容:“那……多謝誇獎?”
“你!狐狸精你不要臉!”戴向七咬牙切齒,猛地抬起手做出要往下打的姿勢。
旁邊的顧西錦眉頭擰緊正要過來,就見楚青抬手一把捏緊了戴向七的腕骨,表情似笑非笑:“你這是乾什麼?”
“狐狸精!”戴向七梗著脖子仰頭看比她高半個頭的楚青,“我打死你!”
楚青挑挑眉,鬆開了握著她手腕的手。
然後在戴向七再次舉起手的時候,飛快伸手揪住她的衣領,把她拉到自己麵前。
戴向七比楚青矮半頭,此時竟被她提著領子拉得雙腳微微脫離地麵。
因為楚青的出手過/□□/猛突然,即便是距離最近的顧西錦也沒有來得及拉開兩人。
跟在戴向七身後的人大驚失色要上前,被淩盼和房雅果斷攔住。
“這位小姐,”楚青臉上散漫的笑容在戴向七眼皮下變得邪氣又寒涼,“我不想浪費時間做無意義的爭吵,也不太想打女人。”
兩人距離近得戴向七能看清楚青眼底自己的影子,和其中正滿溢出的森然暴戾。從小嬌養長大的大小姐哪裡見過這架勢,在楚青的注視下臉色慢慢變白,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顧西錦走過來皺著眉頭勸:“楚青,算了。”
“但是呢……”楚青另一隻手握住戴向七再次抬起的手腕微微用力,戴向七喉間發出痛呼,“再一再二不能再三,是不是?”
戴向七從來沒被人這麼威脅過,此時六神無主,隻能眼含熱淚地胡亂點頭。
楚青滿意地鬆開了手,還好心幫她把被抓皺的衣領撫平,眼中所有狠戾全都收起,重又是那副純良無害的模樣,言笑晏晏:“這就對了嘛!我這人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有仇必報。”
“好啦!”楚青拍了拍戴向七的肩膀,衝她笑眯眯道,“那我去換衣服了,你跟你的顧哥哥好好敘舊。”
手下一個用力,把戴向七轉了半圈正對旁邊來勸架的顧西錦。
顧西錦呆住:……?
戴向七眼淚徹底收不住了:“嗚嗚嗚哇哇哇哇顧哥哥!!!”
楚青滿意地哼著歌去拍還在攔著戴向七那一群經紀人化妝師的淩盼和房雅:“走啦走啦換衣服拍下一張。”
被她們攔住的一群人呼啦啦跑過去安慰他們受傷的大小姐。
楚青跟何澤成點點頭:“那導演我去換下一套衣服?”
“去吧,”剛才全程沒有插上話的何導哭笑不得,“你這丫頭太胡來了。”
“看完戲了?”鬱立蘭注視著楚青蹦蹦跳跳的背影,冷颼颼地問縮在她身邊的鄭黛,“看完了就放開我。”
鄭黛鬆開扯著鬱立蘭的手,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唇,拍了兩下手:“好一場大戲,雖然跟我想象中有點不一樣,但是!”
鄭黛眼睛亮晶晶的,像發現了寶藏的小姑娘:“我果然沒看錯人!我喜歡楚青這性子!”
“哦。”鬱立蘭滿臉冷漠。
她看看那邊被圍在中間安慰,還哭著抓住顧西錦不放的戴向七,不知道為什麼,竟有了點奇怪的同病相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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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套衣服是宋昭景流離失所那三年穿的。
戲服材質很差,上麵的臟東西臟得很真實,楚青拿到都不敢抖,怕把上麵的灰抖掉。
為了尋求真實感,臉上所有的妝容全部卸掉,還要在這個基礎上抹上白灰黑三種顏色的粉,一頭秀發束在腦後,用發膠做成了有些焦枯淩亂的狀態。
楚青低眉垂眼站起身的時候活脫脫就是一個皇城角下乞討的小乞丐。
這次不拍彆人,隻單拍她。
場景是16歲最後一位親人死在她麵前,宋昭景艱難從死人堆裡爬出來跪在屍堆上那一幕。
電影中的場景要在真實的場景中拍攝,但是現在的定妝照拍攝隻有綠幕。
楚青跪在空無一人的台子中間,其餘人站在一旁。
戴向七經過剛才那一波已經安分下來了,紅著眼圈像兔子一樣被何導打發下去做妝造。
顧西錦剛換好第二套衣服,站在旁邊看楚青拍攝第二張照。
楚青在給自己身上衣服旁的兩縷破布找一個自然不做作的姿勢。
何導嚷嚷讓她找找狀態,楚青就端正地跪在舞台中間左看看右看看,給何導氣得吹胡子瞪眼。
但等何導發出準備拍攝的口令,楚青的眼神就變了。
半大少女跪在舞台中間,身上沾滿了血汙泥巴,她身形佝僂,單手抓著胸口的衣服,另一隻手半掩麵,頭發淩亂地紮在頭上,像稻草一樣垂下來,露出來的半邊眼睛通紅,帶著濃到化不開的悲哀、讓人心驚的狠厲和仿佛能顛覆世界的恨意。
像一頭沐血重生的小狼崽,衝著這個人間凶狠的亮出自己的爪牙。
眼中明明氤氳著大團的水跡,卻將落未落。脆弱與瘋狂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在她身上形成了完美的融合。
所有圍觀的人都能感覺到,楚青現在就像一個即將噴發的活火山一樣,洶湧暴烈的情緒全都掩蓋在看似平靜的表麵,不斷壓抑著壓抑著,攀上頂峰等待爆發的瞬間。
這種情緒輻射,甚至能帶動身邊的人感知到,並為之動容震撼,可想而知如果是在場中與楚青對戲是什麼樣的感覺。
但就算是這種將情緒拿捏到毫巔的時候,攝影師也震驚地發現,楚青依舊在保持著對鏡頭感的超強抓力,無論鏡頭轉到哪個方向,鏡頭中的楚青都仿佛在看向鏡頭。
而所有人在看到鏡頭的瞬間,就能被她眼中堪稱狂暴的情緒震撼到。
攝影師拍完舉手示意:“可以了。”
楚青瞬間歪倒在台上成了一灘泥。
房雅哭笑不得要去拉她,楚青躺在地上直擺手:“讓我歇會,讓我歇會,眼睛瞪得疼死了。不行還得調整重拍,讓我躺躺。”
顧西錦的經紀人站在他的身邊,剛才看的時候一聲未吭,此時長呼出一口氣,喃喃道:“後生可畏啊,剛才那種程度的情緒竟然一瞬間就能爆發出來,真是太……”
他咂舌,一時沒找出合適的形容詞來描述自己的心情。
顧西錦輕笑了一下,散漫的眼神難得專注的凝視著台上耍賴不起來的少女:“剛才,你看到了吧,下手穩準狠,威脅人的時候也有模有樣,隻怕她的本事還不止展現出來的這些。”
經紀人歎氣道:“這是妖孽啊,太可怕了。”
經紀人轉念一想,又幸災樂禍笑道:“不對啊,她剛才把那個麻煩扔給你,你竟然還幫她說話,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