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看不出來嗎?”顧西錦抱胸靠在旁邊的牆上,視線還是沒從台上的楚青身上移開,“她那是報複我給她惹麻煩上身,所以把麻煩甩給我了。”
經紀人一愣,他還真沒想到這裡。
“啊對,也說不定還有……”何導宣布這場拍攝過了,讓楚青下去換最後一身衣服,輪到顧西錦拍攝了,他終於移開視線看了身邊的經紀人一眼,若有所思道“……她在報複我戴向七打她的時候不阻止,她欺負回去的時候上去勸架,你覺得呢?”
經紀人:“啊?”
顧西錦轉身上台,經紀人獨自站在台下頭腦混亂。
這事原來是這麼複雜的嗎?
顧西錦怎麼知道的?
他這麼閒,閒到去揣測小姑娘內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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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洗掉這身乞丐行頭頗費了點功夫,卸妝花了五分鐘,洗頭卸掉發膠花了十分鐘,她甚至跟大朱申請用十分鐘衝了個澡。
等到換上女帝華服,描眉、畫眼、點朱唇,戴發冠這一係列操作完,她身上已經再看不到剛才那個無家可歸的流浪狗一樣可憐的小乞丐影子。
舉手抬足皆是端方有度,金色的五爪應龍在衣服上張牙舞爪,尊貴不可逼視。
這件服裝後披足有三米長,楚青沒有直接披在身上,淩盼和房雅兩人抱著跟在楚青身後。
剛出去就看見何導在發火。
三人藏在一個角落裡也不敢上前,小聲嘀咕這是怎麼了。
“戴向七已經拍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竄到三人身邊的鄭黛看了一眼手機,“40分鐘了,何導在發火。”
楚青扭頭看她。
鄭黛嘿嘿一笑,伸手自報家門:“我叫鄭黛,想跟你做個朋友。”
楚青伸手跟她握握手:“你好我叫楚青。”
“知道知道。”鄭黛握住楚青的手大力上下搖了搖,接著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瓜子,熱情洋溢地問道,“親!吃瓜子嗎?”
楚青還沒想明白該不該接,旁邊淩盼就把手伸過來了:“吃!”
楚青:……
“我讓你表現端莊大氣!你知道端莊大氣是什麼樣的嗎?啊?!”何導氣得跳腳。
他一轉眼看到貓在人群後麵嗑瓜子的楚青,氣得翻白眼:“楚青你先上來拍!你那妝嗑瓜子再嗑掉了!”
何澤成一個眼神都不願再給戴向七:“你先下去,看看彆人是怎麼拍的。”
楚青趕忙拍拍身上的戲服,踩著高底鞋提著裙子搖搖晃晃往前麵跑。
戴向七臉色比剛才被楚青恐嚇的時候還要白,她看向跑過來的楚青,“哇”一聲哭了出來:“你們都給我等著!你們欺負我!我……我要告訴我爸爸!”
戴向七哭著跑下台了,她帶來的那些人抱著大包小包喊著追了出去。
棚內氣氛一時間非常尷尬。
“都愣著乾什麼?”何澤成黑著臉喊道,“楚青快點!準備拍攝!”
楚青趕忙站到台上,淩盼和房雅上前幫她把巨大的後披披在肩上。
這時候的宋昭景已經是富有天下,成為天下開先河的第一位女皇帝。宋昭景已經不像小時在大唐做質子時那樣天真無邪,也不再像十六歲失去一切時崩潰絕望。
她是大宋的女帝,是萬民的陛下,已經學會如何控製好自己的所有情緒,成為一名合格的心思莫測的帝王。
宋昭景單手負於身後,另一隻手平攤在身前,纖長白皙的手指,無名指和小指上帶著金色華美、鑲嵌瑪瑙的護甲套,她微垂眼瞼看著自己的掌心。
那中間空無一物。
但她此時已經是萬萬人之上的女帝,富有天下權勢,是全天下最高貴的人,她的手中當然不可能空無一物。
所以她不是在看空蕩蕩的手心。她在看自己的天下。
她的手心上仿佛有一片盛世,其中人民男耕女織、安居樂業,商業蓬勃發展,官員各有抱負、為國為民。
勾勒上翹的眼尾不顯得嫵媚反而顯得分外威嚴不可侵犯,女帝麵色莊肅,眼中有淡淡的滄桑和這個年紀令人驚訝的閱曆。
“好!”何澤成鼓掌,仿佛是要一抒之前被戴向七折騰得懷疑人生的語氣,破天荒地表揚,“不錯。”
“所有人準備!我們來一張大合照!”
這次的照片是分為左右兩邊的,唐軒與宋昭景相對而坐,其餘人分布在兩人周圍。
他們坐得依舊像年少時一樣近,但咫尺天涯。
兩人的之間不複少年時兩小無猜的美好,反而寫滿了冷漠疏離。
楚青的氣勢與顧西錦的氣勢一左一右分庭抗禮。
宋昭景右後方是臉色蒼白、身似扶柳的賀蘭,左後方是站姿如鬆、單手扶住宋昭景肩膀的大公主,氣質神秘叵測的寧彥靖以武將禮單膝跪在楚青身側。
之前沒有拍攝定妝照的幾位相對主要的演員也陸續站到兩人身後。
宋昭景凝視著對麵曾經愛人俊美的容顏,唐軒看她的眼神依舊溫和,但其中的味道已經與曾經不同了。
宋昭景心裡清楚,那其中有估量、有揣測、有算計,或許有一些曾經留下的愛,可是帝王的愛自古就是最廉價不過的東西,是這場對弈中最無用的東西。
宋昭景再清楚不過,就像她現在同樣清楚自己心中的估量、揣測和算計。個人的情愛在天下的利益麵前不值一提,而她能成為皇帝靠的也不是什麼可笑的愛。
是野心、是計謀、是傾吞天下的霸道。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但身上的氣勢仿若針尖對麥芒一樣尖銳,且這種針對傾軋還在節節攀升。
這場氣勢上的相對甚至席卷了他們身後的人,由兩個人間的傾軋變成了兩方陣營之間的傾軋。
所有人都仿佛身不由己一般被裹挾卷入兩人間的氣場,巨大的壓力感把他們內在的情緒也激發了出來,有經驗不足的人臉上甚至開始不斷冒冷汗。
這部電影終究是叫《女帝》,楚青這邊的人明顯要多一點,氣勢上緩慢壓過了對麵。
而在緊張感節節攀升到頂點的時候,攝影師果斷按了幾下快門。
何澤成看過攝像機裡的畫麵後顯然十分滿意,剛才氣得在空中亂舞的胡子也安分了下來。
他把手中的紙卷成筒狀放在嘴前:“你們下去換衣服吧!戴向七呢?還拍不拍?”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被我爸拖出去爬山,好晚才回來。
朕不管,朕今天偏要寵幸萬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