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引導的度要怎麼把握就是一門學問。
顧西錦深吸一口氣正打算,表現得主動一點。
那邊何澤成示意完他倆可以開始先試戲了,楚青就朦朧著大眼睛墊起腳,雙臂環上了他的脖子。
顧西錦順勢低頭,兩人呼吸相聞。
楚青還是那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樣子,但兩人之間的距離卻又真實的保持了一段距離。
從鏡頭中看過去,楚青這個角度掌握得非常好,兩人仿佛像真正的情侶一樣在熱吻。
何澤成卻麵色凝重,楚青的這個動作做得已經很好了,但在他看來卻還是有必須要進步的空間。
他示意兩人停下,走到兩人旁邊親自進行講解,雙手換上顧西錦的脖子給楚青做示範。
顧西錦猝不及防就要往旁邊躲,被何導一把拉回來,順便把他的頭壓下來:“跑什麼?老實點!”
顧西錦:“……”
何澤成示範完問楚青:“看明白了嗎?”
楚青竭力才憋住不笑點點頭:“看明白了。”
雖說如此,這場戲還是因為種種限製原因拍的格外艱難。
主演們白日除了拍攝外還要抽出時間去練習騎馬,晚上這段劇情足足拍攝了三天才算通過。
顧西錦和楚青都長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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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跟一丈紅相處,越相處便越喜歡,最近總琢磨著要把它買下來。
為此特意加上了教練的聯係方式。
【楚青:教練,我想問一下,如果我想把一丈紅買走的話要多少錢呀?】
【教練:你想買?這匹馬可不便宜啊。】
【楚青:沒事,您報個價我看看。】
【教練:488。】
【教練:萬。】
【楚青:……】
好家夥,頂得上一輛跑車、一套房了。
她在心裡算了一下把一丈紅買回去之後每天放在馬場需要的寄養費,又是一筆天文數字。
楚青後仰癱在床上喃喃:“我怎麼還是覺得自己好窮啊。”
楚青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咬牙把一丈紅買下來。
她現在雖說已經不是原本的十八線演員了,但沒有什麼代表作品,頂了天算是一個二三線演員,還要養一個公司,五六百萬也不是說拿就能拿出來的。
第二天陸無遊就發來信息。
【陸無遊:你之前很喜歡的那匹小馬,不買下來嗎?】
【楚青:?你怎麼知道我想買?】
【陸無遊:想買就買吧,家裡有馬場,不用花什麼寄養費。】
楚青一愣,她家裡當然是沒有這麼壕的,這個家裡隻能說的是陸家。
陸家財大氣粗,有個馬場也沒什麼稀奇的。但陸無遊明顯不能騎馬啊?這個馬場……
似乎是知道楚青心中的顧慮,陸無遊很體諒地解釋了一下。
【陸無遊:之前腿能動的時候很喜歡騎馬,後來腿壞了就沒怎麼去過。】
【陸無遊:原本昱誠也喜歡去那個馬場玩,我腿壞了之後到時也沒怎麼聽說他去了,不過我有幾個老夥計養在那邊,也沒有荒廢了。你若是喜歡就把那匹小馬買回來吧。】
這幾乎是陸無遊給楚青發過的最長的一段話了,同時也是他第一次這麼光明正大地與楚青提及他的腿。
楚青看著這段話,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想法打出來的。
楚青猶豫了一下,點進撥號盤,給陸無遊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對麵傳來沉靜淺淡的呼吸聲。
這樣就好像陸無遊在她身邊抱著她,楚青好像又聞到他身上很淡的冷香。
“能接電話嗎?”楚青先問道。
“嗯,”陸無遊應聲之後,又補充道,“我在家裡,沒什麼事。”
“啊……”楚青趴在床上,難得不知道該怎麼引起話頭,她伸手扣著床單上的線,猶豫了好半天。
陸無遊也不著急,安靜地等著楚青要說什麼。
“你還沒跟我講過,你的腿到底是怎麼壞的啊?”楚青躊躇半天,最後還是放棄了委婉的問法,簡單直接問道。
陸無遊臉色陡然變得有些難看,說不上是蒼白還是什麼深情。
他握著輪椅扶手,垂下眼看向了自己這雙廢腿,再開口時嗓音沙啞:“你很介意嗎?”
“什麼?”
“你很介意嗎?”陸無遊低低問道,“我的腿、我是個殘廢這件事。”
楚青怔住,一時滯住,不知道要回答什麼。
但她直覺自己不能什麼都不說,楚青腦子飛快轉動,連忙道:“當然不介意!”
“你在想什麼?我若是介意的話,之前又怎會在人前說那些話,陸無遊,你聽好了,我楚青說出去的話就不會後悔,我是真的喜歡你才會同意和你在一起。”
“所以,”楚青想起前些日子爭吵完之後,陸無遊難掩忐忑地來找她賠罪說不希望她生氣分手,有些啼笑皆非,“你不用擔心我會因為這些事情,對你心有芥蒂或者產生什麼彆的情緒,你對我好我都知道,所以不會隨隨便便和你分手的。”
楚青從來沒有想過,陸無遊表麵上看起來風輕雲淡好像什麼都不在意,隨時都能出家去吃齋念佛的神仙一樣的人物,竟然也會煩惱她會不會因為自己的腿感到介意,擔心她因為一些小事與他分手。
楚青感覺啼笑皆非又覺得很神奇,陸無遊總是能在這種小細節上讓她心軟的一塌糊塗,好像陸無遊總能精準地踩中楚青最容易心軟的點一樣。
她想了想,決定換一個角度來安慰自己遠在千裡之外的戀人:“你想想啊,你哪裡不好,之前我的同事還說你是最典型的高富帥,你的身高是多少?”
陸無遊聲音悶悶不樂:“189cm。”
跟楚青想像得差不多,她畢竟與陸無遊同床共枕過,衡量過他的身高不會少於185,現在聽到準確數據還是覺得萬分驚奇。
“對啊,你看你189,有錢、帥,還對我好,我有什麼不滿的。”楚青努力地寬慰他,“你算對自己不自信,也想想自己有多少錢啊?現在有多少小姑娘為了錢勇嫁豪門的你知不知道……”
“也行,”陸無遊打斷了楚青的胡謅八扯,他聲音低沉,無比認真地一字一句道,“就算是為了錢留在我身邊也行,我很有錢,你很難出去找到我這個年齡比我更有錢的了。”
楚青哭笑不得:“我是開玩笑,你怎麼還鑽牛角尖裡了?”
“所以楚青,彆因為這些理由離開我。”陸無遊還是自顧自地在電話那頭喃喃道。
“好好好,我不走,過段時間拍完戲就去找你好不好?”楚青難得這麼有耐心地哄一個人,陸無遊身上真是傾注了她全部的耐心。
“嗯,”陸無遊閉了閉眼睛,眼下心中翻湧的暴虐,回答楚青剛才的問題,“你問我腿是怎麼傷的,這件事如今知道的人,要麼是被封口了,要麼是三緘其口。”
他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向楚青簡述了自己的故事。
原本的陸無遊雖然脾氣冷淡,但不似現在這樣孤僻,外界風評也不好。
那時候他是陸家老爺子最小的老來子,也是出了名的天才,陸家的驕傲。他學東西從不用費力,好像神明高居雲端俯視這個世界,他看什麼都帶著天然的漠然。
於是15歲的時候被陸老爺子找了個機會丟進了軍營裡。
“未滿十八歲當然是不能進行軍營的,但是當時我父親找了些關係,想要把我丟進軍營裡訓練,這倒也不是史無前例的,有一些被軍方收養的孤兒,從小就會接受半軍事化的訓練,其中表現特彆優異的小孩也會被破格提前錄取進入軍隊。”
“我在進入軍隊前卻是幾乎完全沒有任何底子在的,”陸無遊抬起手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換句話說就是,我是這些同齡人當中最弱的。”
“我從小到大從來不知道‘弱’字怎麼寫,那種地方什麼都不會就隻能挨打,”陸無遊聲線冷漠,仿佛在講一件事不關己的故事,“所以一年之後,所有同齡小孩中,再沒有人能夠打過我。”
他的語氣理所當然,並沒有覺得自己用一年把這些軍隊精心培養出來的小孩全都打倒是什麼值得驕傲炫耀的事情。
楚青安靜聽著,眉眼染上些笑意。
“我在軍隊待了四年沒有回家,幾乎把軍營當成了我的家,十九歲那年,來消息說我母親不行了,我才回到了家裡。”
“回家沒多久就出了車禍。”
電話兩端都是一陣沉默。
陸無遊仿佛在仔細回想那段時光,楚青則安靜地陪在電話這邊,沒有打斷他的回想。
“我的腿本來是能救回來的,但是手術的醫生用錯了藥,當時差點死在手術台上,最後隻廢了一雙腿已經是幸運的事。這件事我剛開始隻覺得也是一場意外。”
他的聲音中帶上了冷冷的嘲諷之意:“天之驕子一朝跌下神壇,這是很常見的劇情,但很快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有人在暗中掩蓋想要抹去我出事的一切痕跡,我順藤摸瓜發現了一下事情,”陸無遊聲音停頓了一下,似乎至今回想起這件事仍讓他覺得難以置信,“我的哥哥,親哥哥,想要我的命。”
楚青猛地坐直身子,她有做過猜測,陸無遊這麼一個人,走到原著裡那個地步是不是有人想要害他,但她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後來的你應該能猜到了。”陸無遊聲音難得出現了明顯的情緒,乾澀沙啞地道。
楚青當然能猜到後續劇情,陸無遊的話與她先前對原著的了解相對應,拚湊出了完整的故事線。
“你的哥哥,就是陸君野的父親?”楚青端正坐在床上,麵色沉凝。
聽到這個名字,陸無遊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詭異地停頓了一瞬才肯定道:“是的,他是我侄子,我的哥哥就是他父親。”
“那麼,他父親的死與你有關係嗎?”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陸無遊平靜道,“我那時候已經是個廢人了,又能做什麼多餘的事情?我不過是給了他一個選擇罷了,是他自尋死路,怨不得彆人。”
這下就什麼都明白了。
楚青長舒一口氣,兀自出神了一會兒才道:“所以陸君野恨你。”
“大概,我從一開始就沒想把他攪合進來,但他執意要參與進來。”
“那你身邊原來的老管家?”楚青試探道。
“他是我父親的人,”陸無遊向楚青解釋道,“我大哥出手廢我就是因為那幾年總有人告訴他,陸氏最後會落入我手裡,而當我父親表現出要為陸氏尋找繼承人的意願之後他就坐不住了。”
“我父親原本屬意的繼承人就是我大哥,因為我大哥更像他,大哥死後他便與我離心,如今見我那侄子翅膀硬了,想要把陸氏重新奪回來給他罷了。”
陸無遊說起之前醫院裡那場爭吵也是毫無心緒起伏的樣子:“父親總覺得他對不起我大哥。”
陸無遊說完見楚青沒什麼反應,反問她:“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不,”楚青斬釘截鐵告訴他,“你沒有錯,錯的是他們。”
“你大哥沒有利欲熏心對手足下手,就不會自食其果;你父親沒有老糊塗就該知道,他這麼多年最對不起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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