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進了陸宅直奔裡麵的花房,很快找到了兩個掛在旁邊的鳥籠,一個裡麵是烏弟那隻鷯哥,另外一個裡麵有一隻羽毛金黃細軟的金絲雀。
楚青隔著很遠就跟它們打招呼:“烏弟!胖金!我來看你了!”
烏弟和小胖鳥循著聲音看過來,楚青鼓起臉頰吹了一串口哨,小胖鳥也歡快地嘰嘰啾啾回唱了一段。
聲音清脆婉轉,悠揚動聽。
烏弟:“恭喜發財!恭喜發財!”
楚青又吹了一段,小胖鳥應和著回了一段。
兩人一來一往像是在對歌。
烏弟:“恭喜發財!恭喜發財!”
終於走到近前,楚青衝金絲雀笑道:“不錯嘛胖金,很有精神嗎!”
小胖鳥唧唧啾啾。
楚青自動將這些話理解成了嘟嘟囔囔。
烏弟急了,在籠子裡撲棱翅膀上躥下跳:“恭喜發財!恭喜發財!”
楚青哪能不知道這隻鳥的意思,她板起臉道:“沒有紅包,最多晚飯多給你兩粒鳥食。”
烏弟:“……摳門!氣死鳥了!”
“行啊,”楚青樂了,“半個多月沒見,烏弟你本事見長啊。”
之前烏弟被她拿回了家,想著李老爺子好像對小鳥還挺感興趣的樣子,就通過陸無遊這邊的渠道親自去挑了一隻小金絲雀,帶回家跟烏弟一起養了兩周。
因為最近要進組拍戲就順手寄養在了陸無遊這裡。
楚青低頭問陸無遊:“你教它什麼了,都被你帶壞了。”
陸無遊無辜地抬眼看楚青,慢吞吞開口:“我沒教什麼,就按照你說的給它們放小調和京劇,這些話應該是米子耀教的。”
楚青:?
就這麼把鍋甩得乾乾淨淨了?
烏弟:“壞蛋!壞蛋!”
陸無遊眼風淡淡地掃過去,烏弟以楚青從未見過的速度迅速閉嘴,默默鎖了起來。
楚青目瞪口呆,雖說這鳥她也不過就養了兩周,但烏弟這麼快就慫了她還是沒想到的。
都已經能看到陸無遊眼色了,他竟然還說不是他教壞的鳥??
楚青見烏弟和胖金都精神抖擻的,也就放心了。
她是打算把胖金送給老爺子做新年禮物的。
這隻金絲雀性格活潑,平時跟誰都能嘮上兩句,雖然不會說話,但小曲學習速度很快,楚青之前養它的兩周,忙得隻能斷斷續續教它,也讓它學會了兩首半。
剛才考核之下,發現它已經又學會了三首半,楚青給胖金好一頓誇獎,看得旁邊烏弟眼紅。
破天荒地乖巧站在籠子裡像模像樣地給楚青表演了一段單口相聲。
楚青對這次來陸家的收獲很滿意,但陸無遊卻不太樂意了。
他的心情很少直接表現出來,雖然楚青覺得他似乎有些不對勁,但也沒想出來問題具體出在哪裡。
楚青陪兩隻小鳥嘰嘰喳喳嘮了一個早上,又推著陸無遊在花房裡逛了逛,中午吃過飯,兩人就齊齊窩進了書房。一個看文件,一個看書。
兩人平時沒事的時候就是這樣,在一個不大的空間裡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對方就坐在自己抬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等到吃完晚飯洗漱完上床睡覺,楚青終於知道自己上午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哪了。
她眼中含著生理性眼淚,眼尾發紅,好不容易抓住機會大口喘氣。
每次都被陸無遊掌控主動權,實在是太丟人了!
楚青喘了兩口,長腿夾住陸無遊瘦削的腰,膝蓋和腰胯猛地用力,翻身把他壓在床上。
男人黑色碎發散開,額發長到有些遮眼,一貫冷靜的黑瞳沾上了噬骨的溫度,薄唇上帶著點曖昧的水色,衣領被揉皺微微敞開,露出清瘦的鎖骨,胸膛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他也不反抗,就那麼安靜躺在床上,自下而上看著楚青。
楚青呼吸一滯,她惡劣地笑起來,單手撐在陸無遊耳邊,彎腰附在他耳邊低低哼笑道:“陸哥哥,你頂到我了。”(審核大大這真的隻是一句口頭調戲,我發誓之後沒有發生任何脖子以下的事情!!!)
陸無遊眸色更沉了一些。
他難得有些失了分寸,呼吸淩亂,微微偏頭迎上了一個自上而下落下來的吻,虔誠得像是迎上了自己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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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的喜事總是一件接一件。
離開陸家之前陸無遊告訴了楚青兩件事。
一件是之前馬場嶽家的事,嶽丹那老狐狸把自己的私生子嶽泉明接回了家,那嶽泉明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儘管嶽丹有意防著他,但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嶽泉明進入嶽氏不過兩個月,就已經掌握了不小的勢力,看這架勢明顯是打算奪權的,嶽丹正在每天為自己的引狼入室焦頭爛額。
楚青明白,這是一言九鼎契約生效了,正常這契約應當是作用在一個人身上的,但楚青鑽了空子,把嶽丹和他兒子嶽架都綁到賊船上了。
雖然如此,看起來這毀約的效用也是有強弱的,嶽架是當場就丟了自己那命根子,嶽丹則是遭到了奪權。
聽說因為嶽架拿東西是在醫院被剁掉的,嶽家不惜代價的情況下有很大可能能接回去,不過之後還能不能有用就不一定了。
第三件事是之前進入一審三審後楚青沒怎麼關注的事情,就是陸君野的薪野娛樂被牽扯進的巨大風波。
楚青曾經的經紀人涉嫌誘騙、威逼未成年和普通女子進行淫/穢/色/情交易,並從中獲利,涉事情節嚴重,判處有期徒刑18年。
楚青曾經的好友喬慧,則因為是幫凶,但考慮到一些特殊情況,判了10年。
跟他們一起被叛的還有很多涉事相關人員。
陸君野因為牽涉不多,並未與未成年發生過關係,且破財免災,據說再關一個多月就能出來了。
陸無遊告訴楚青,這事他父親那邊插手了,陸老爺子不可能坐視陸君野被關進去。
但這次陸君野把薪野娛樂搭進去,罰了幾十個億,陸老爺子還幫他補了一些,他出來之後可能就要從頭開始了。
楚青聳聳肩,這麼想想她當初那九千萬就是不痛不癢地在陸君野手裡走了一圈就造福國家去了,也算是做了好事。
楚青知道這件事之後,把機票改簽到下午,上午特意去了一趟警局。
申請到了探監手續,打算去看看自己曾經的老夥計。
脾氣暴躁霸道的嚴塔,整個人瘦了兩圈,頭發白了一半,腰背佝僂,滿臉頹喪之意。
楚青上上下下打量他,他沉默地坐在楚青對麵一言不發。
良久,他沙啞著嗓子嘶聲道:“你來做什麼?”
楚青笑了笑。
“你覺得我是來做什麼的?”
或許是楚青臉上沒有其他來探視之人的譏諷,嚴塔不知道怎麼想的,問道:“你是顧念著曾經的一場同事情想要來看看我?”
楚青:“……”
“我自問有些對不起你,但你從回來也沒有收到什麼大的傷害……”嚴塔從椅子上前傾,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哀求道,“你去跟他們說說,說說情,讓我減減刑,我出去後給你做牛做馬!”
“楚青!我給你做牛做馬!”
“那真是太遺憾了,”楚青表情不為所動,冷漠地看著他崩潰的樣子,“你覺得重了,我還覺得你判輕了呢。”
“那些被你毀掉人生的女孩子,怎麼是你區區十八年就能抵得掉的,”楚青微笑著湊近鋼化玻璃,眼中翻滾著令人生怖的憤怒,“你隻不過要關十八年,那些正是花季的女孩可是一輩子都被你毀了啊,辣雞。”
嚴塔聞言身子猛地往前一撲,可惜被鎖在椅子上,隻能像被鏈子拴住的狗一樣徒勞地在原地掙紮,死死瞪著一牆之隔的楚青:“楚青!!”
楚青好整以暇地坐了回去,臉上笑意加深,眼尾深勾,翹起了三郎腿:“我現在告訴你我是來乾什麼的,我是來看你這幅喪家犬的樣子,我來見證什麼叫做惡有惡報啊!”
嚴塔眼珠暴突,眼球發紅,眼眶中有淚水湧出,他神色怨毒、張嘴咒罵。
楚青抬手摁了一下旁邊的鈴,立馬有全副武裝的警員進入把他押走,他被帶離前還努力向前伸著脖子,好像試圖隔空從楚青身上咬下來一條肉的野狗一樣。
楚青抬手高貴優雅地衝他揮了揮手。
嚴塔被帶離之後,楚青在屋子裡坐了五分鐘,等來了她要探望的第三個人——喬慧。
這兩個人是她初來這個世界時睜開眼睛最先看到的兩個人,現在手拉手被她送進監獄,不得不說緣分如此美妙。
喬慧腳上拖著沉重的腳銬,因為憔悴消瘦的緣故,走起路來看起來比嚴塔要吃力得多。
楚青仔仔細細端詳了她一下。
現在的喬慧哪裡還有原主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女明星樣子,那時候喬慧隨便揮揮手,指縫漏下來的東西都讓原主感到豔羨。
但現在的喬慧,失去了聚光燈和昂貴的化妝品,沒有優渥舒適的環境。
她的長發枯燥如稻草,黑眼圈和眼袋大得嚇人,兩眼無神,看人直愣愣的。
她坐下,看到對麵一席衣衫雖然樸素,但一眼便能看出是各類大牌,臉蛋嬌豔,美得像是能照亮這間屋子。
不過幾個月沒見便仿若隔世。
喬慧好恨,她恨得發狂。
但這裡不允許她發狂,她隻能冷笑。
張開乾裂起皮的嘴唇,操著砂紙一樣的嗓子道:“你不就是來看我笑話的嗎?現在看到了?滿意了?”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楚青不解地問,她看著喬慧的眼神很複雜,像是憐憫又像是惋惜,“我當初真的把你當成朋友,更是從未有過要害你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