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既不知道過去,也不了解未來,隻是這麼兩句話,拿在手裡就相當於是廢話。
眾人皆是一籌莫展之際,熊貓先生開口了,他給這些沒有什麼思路的人指出了一個方向。
“我說幾位,你們是不是忘了我們還有一條線索?”他的手指點在【輝煌的畫卷掩蓋著他所有秘密】這句話上。
熊貓先生憨厚的聲音很是平靜:“有什麼用,我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鄭黛感覺腦海中有什麼靈光一閃而逝,她緩緩瞪大了眼睛,看向楚青:“你的意思是……”
“短信中給我們劃定的搜查範圍是除了這個彆墅內的臥室,因為七層樓八間臥室,按照一層一個住戶的規律,很容易就能知道潛入者是誰,”熊貓兩隻爪子輕搭在一起,身體後靠在沙發上,身上不自覺的就散發出了一種睥睨的大佬氣質,
“我們隻是搜查了除了臥室外的1其他房間,但還有一個地方我們沒有搜尋……”
此時其他人也紛紛醒悟過來熊貓先生說的是什麼了,他們異口同聲道:“走廊?!”
“不錯,”熊貓的視線投到了另一張布條上,語氣意味深長,“這不是告訴我們要找什麼了嗎?”
【那場災禍被記錄下來,供後人反省】
【輝煌的畫卷掩蓋著他所有秘密】
是——掛畫。
淑女見大家間的氣氛重新活絡起來,山窮水儘又見柳暗花明,他迅速地舉起手大聲道:“我有問題!”
大家看向他,他則看向楚青,滿臉認真地詢問:“熊貓先生,你真的不認識功夫熊貓阿寶嗎?你跟他身上的氣質很像,真的很像親戚。”
楚青:……
雖然如此,但說一個演員的氣質和什麼東西像,在楚青這裡大部分時候可以等同於一句誇獎,這不是對這個演員業務能力最高的肯定嗎?
於是她對淑女先生點了點頭,深沉道:“謝謝誇獎。”
可惜她身上的熊貓服漏氣漏得一點也不嚴肅,使她的氣質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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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順著走廊往前走,這個彆墅這麼大,牆上的掛畫雖說比不上那些古堡,但也有不少。
光是客廳裡就有一張非常巨大的“千裡江山圖”和一張“萬馬奔騰圖”。
楚青記得廚房門口還有一張“庖丁解牛”圖。
他們此次要尋找的目標實際上已經非常明顯了——楚青記得這個彆墅裡她見過的所有壁畫,就像她一開始就對潛入者的身份有所猜測,甚至在看到幾張線索之後就完全確定了下來。
但其他人之前大部分還沒有往這個方向進行聯想,因此一路走一路興致勃勃地研究兩邊的掛畫,一邊竊竊私語地進行討論,大家全都對這次的遊戲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這個彆墅的風格堪稱“中西合璧,天下無雙”,無論是建築風格還是裝潢風格都有強烈的融合感,此時牆上這些掛畫也是如此。
一路走來,有“荷塘月色”圖,“大江東去”圖,還有仿“蒙娜麗莎”的畫像和一些看起來就非常野獸派的狂放版不知道畫了些什麼的圖。
不隻是在走廊中有掛畫,每層台階的拐彎處也有。
整個彆墅中的掛畫粗略估計不下百幅,這麼一幅一幅看過去也是很耗費時間。
但楚青套著那身漏氣的玩偶服,毫不在意地跟在隊伍後麵慢慢晃悠,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人也落在了隊伍的最後,他貼在楚青身邊輕聲問:
“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熊貓先生無聲地笑了笑。
它微微偏頭,因為漏氣而扭曲乾癟的臉上掛著一個滑稽的微笑。
所有人在走過五樓——楚青住的那層時停住了。
看到那幅畫的人心中都有了一絲明悟,結合前麵的線索,他們完全不需要再猜測就知道了那個潛入者是誰。
此時已經接近淩晨三點。
天還沒有亮,月亮從烏雲後麵探出頭,有月光順著窗戶影影綽綽的打在地上,把地麵上厚軟的地毯分成了時明時暗的幾個格子。
三個手電筒對著那副比其他掛畫都要大一些的畫。
淑女緩緩長大了嘴巴,他回頭看向了跟在最後的熊貓先生。
這幅畫掛在這裡,有機會在遊戲一開始就看到它的隻有兩個人,淑女和熊貓,最多再加上一條哈士奇。
但那個時候,淑女滿心都是這件浮誇的禮服長裙,周圍光線又那麼昏暗,根本無暇去觀察周圍都有些什麼。
可他此時想起熊貓一開始姍姍來遲的情況,突然沒有來由的想:一開始,熊貓先生肯定看到這幅畫了,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已經知道潛入者是誰了。
他沒想錯。
楚青的確是最開始就注意到這幅畫了,因為最開始她察覺到哈士奇蹲在陰影中的時候,那隻二哈就正對著這幅掛畫,好像在黑暗中細細觀賞一樣。
這幅畫是——“焚燒女巫”圖。
整幅畫巨大的畫麵上,漫山遍野都架起了火堆,無數穿著鬥篷,帶著高腳帽的女巫在火焰中慢慢消亡,她們放聲尖叫、大聲咒罵、用自己的生命留下詛咒。
而周圍無數舉著火把的人們則在圍著這片女巫的焚地載歌載舞,他們在為自己成功消滅異端而歡欣鼓舞。
滅巫行動。
潛入者是——巫師。
他長歎了一口氣,從熊貓身邊緩緩邁步向前,無奈道:“我就知道肯定瞞不住,這幅圖就是當初的那場災禍,我從這場浩劫中活了下來,也就成了所謂的‘叛徒’。”
他仰頭看了看這幅巨大的掛畫,好像在緬懷一樣,然後抬手在畫框邊緣輕輕一按。
整幅巨大的掛畫像是一扇門一樣,被他拉開,露出了後麵的小房間。
淑女喃喃道:“好家夥,這還有個密室呢?”
巫師將整個門完全拉開,扭頭看向他們,生意平靜:“進來吧,我給你們講一下我的故事。”
這個房間說是密室一點也不為過。
地上擺著巨大的坩堝,像是動畫片裡邪惡巫師熬湯的那個大鍋,旁邊牆上吊著各種各樣材質的與這個鍋的型號匹配的勺子。
旁邊的木質架子上擺著各種瓶子,有的裡麵裝著不明液體和粉末,有的裡麵直接裝著半幅手骨。
鄭黛打了個寒戰,移開了視線。
還有一個書架,上麵擺著各種各樣看起來足足有很多字典那麼厚的書,封皮上畫滿了奇怪的符號。
巫師歎息一聲,在整個屋子唯一的一個瘸腿凳子上坐下來道:“這屋子太小,你們將就將就站著聽我講這個是故事吧……”
“這是一個很短的故事。”
“我誕生於一個巫師家族,我的母親是有名的女巫,父親也會一些奇異的法術。我從小就展現了驚人的巫術天賦,”巫師抱出來一個印著“社會主義好”好的不鏽鋼茶缸子,拎起牆邊的暖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喝了一口繼續道,
“理所當然的,我就是天才。”
“在十幾歲那年,我覺醒了一個從前從未有過的能力,”他聲音裡難掩驕傲,“這是整個巫師屆很多年都沒有人能夠再次覺醒的天賦!”
他通過某種媒介,看見了未來。
角落裡小心站著,不讓自己身上垂下來的熊貓皮碰到旁邊玻璃瓶的楚青舉手提問:“所以你就藏起來了關於未來的線索?”
巫師一愣,哈哈笑了起來,無奈道:“你真是熊貓嗎?熊貓可不是什麼都知道的生物。”
他伸手從自己的鬥篷口袋中掏出一張揉皺了的小布條:“實不相瞞,我是第一個到達客廳的,我在客廳中找到了這個線索,並把它藏了起來,然後稍稍繞了一個圈子,裝作自己不是第一個到的。”
那張字條上的線索是【他可以通過某種媒介,看到未來】
巫師苦笑道:“我最開始出場時拿著的道具就是一個水晶球,這條線索未免也太明顯了,直接就能把我釣出來,所以我必須把它藏起來。”
楚青點點頭:“所以我們找到的那條【過去無可挽回,未來不能追溯】才會顯得沒頭沒尾,因為未來被你藏起來了。”
巫師點了點頭繼續講述自己的故事。
那個小孩子第一次看到未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很荒蕪貧瘠的未來,那裡沒有爸爸媽媽叔叔阿姨,沒有親人,甚至沒有一點巫術的存在。
以他的能力當時還不能看到那場轉折的災禍,這個小小的天才為了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開始了沒日沒夜的巫術研究。
終於,在他成年那天晚上,躺在床上做了一個夢。
夢裡燎原之火像是魔鬼一樣吞噬掉了一切生機。
小天才從夢裡驚醒,渾身都被冷汗浸濕了。
他試圖將自己看到的東西告訴父母,但他說不出來。
天機不可泄露。
他試圖改變自己看到的結局,但所有的努力都隻是讓事情在那個不歸路上更近了一步。
巫師抱著茶缸子苦笑道:“當年的我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我現在明白了,因為【過去無可挽回】。”
他的聲音中全是苦澀,艱難道:“當我看到那個場景的時候,它既是【未來】,也是必定的【過去】,因為是既定的事實,所以我改變不了。”
巫師整理了一下桌上鋪了一麵的手稿,輕聲道:“雖然在我這麼多年的研究中,我發現【未來】即便已經成為了【過去】,也未必是無法更改的,隻不過是我的能力太渺小了,做不到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合一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