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夫人盯著那朵花,驀地歎口氣,站起身來扶她起來:“你將事情仔仔細細地同祖母說上一遍。”
太微隱去了自己會武的事,隻說是僥幸,發現祁茉不見以後,匆匆追上去發現了祁茉,又悄悄地撿了石頭趁人不備砸上去,砸暈人救下了祁茉。
祁老夫人默不作聲地聽著,心裡卻開始亂成了一團。
她先前從祁茉口中聽到的乃是太微胡亂走動不見了蹤影,而太微所說的,則是祁茉不見了蹤影。
這倆人的話,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一個追上去且找到了人,一個追上去卻沒有找到人。
照往常來說,祁老夫人是更願意相信四姑娘祁茉的話。
可太微說的,更清楚,更有條理,更完整。
祁老夫人不得不相信,太微所言,更有可能是真相。
她望著太微的眼睛道:“你四姐獨自一人跑了以後,你是如何脫身的?”
太微低下了聲音:“我沒能脫身。”
祁老夫人微驚,再問:“怎麼說?”
太微來時便沒打算瞞她什麼,聞言略微一頓後就口齒清晰地回答道:“我遇上了六皇子。”
祁老夫人一震:“六皇子?”
太微頷首應是,將永定侯府的賞花宴如何古怪,自己又是如何被六皇子蒙住眼睛帶到宅子深處的事都一一說了。
最後,她提了一句那場六皇子等人靡靡的暗室聚會。
還有,永定侯世子陳敬廷。
祁老夫人的臉色終於變了,她良久未曾開口,直到“劈啪”一聲,案上燃著燈火搖曳了一下方才開口道:“那位送你回來的鎮夷司的指揮使大人,也在場?”
太微點頭不語。
祁老夫人在燈下仔細地看著她的臉,聲音壓低,小聲問道:“那你,又是如何從那間屋子裡脫身的?莫不是因為他?”
太微垂眸,輕聲說了一句:“薛指揮使是個好人。”
祁老夫人聽罷,眉頭一皺。
好人?
怎麼可能!
她不相信。
但她看著太微,見太微衣衫完整,神色也還算鎮定,對太微的話不覺又有些半信半疑起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祁老夫人咳嗽了兩下,揚聲叫了沈嬤嬤進來,指著太微同沈嬤嬤吩咐道:“五姑娘累了一天,想必是乏了,你讓人備上熱水,親自服侍五姑娘沐浴歇息吧。”
沈嬤嬤一聽便知她的意思,不由悄悄覷了太微一眼,見太微不動如山,隻低垂著眼簾不吱聲,心裡暗暗歎息了一聲。
回到集香苑後,沈嬤嬤打發了長喜等人下去,解了太微的頭發,又來伺候她脫衣。
太微發上的那朵荼蘼花,被摘下來丟在一旁,同釵環一起躺在了長條矮幾上。
黑色的漆麵,映襯得這朵小花愈發白得晃眼。
沈嬤嬤忍不住問了一句:“姑娘這花,是在侯府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