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皺眉詢問前他又開始叫。
“我的傷還沒有好!腿還沒有好,好痛啊好痛啊………”
我被打斷。
夕陽西下的時候,我不得不回去,青木手臂傷口恢複大半,不住地擊打水麵:“詩緒裡!!詩緒裡!不要走!”
我猜測他可能是怕我回不來他明天裸、奔,於是很認真地承諾:“放心吧,我明天肯定給你帶衣服。”
他重點明顯抓錯了,那雙眼睛宛如信任的小動物似的:“……那明天一定要來陪我……我一個人好寂寞啊……”
“嗯,會給你帶衣服的。”
我走出石洞,回頭望時,青木似乎還躺在水窪裡眼睛定定地凝視。
在昏暗光影下,那無光彩又莫名刺進人心的眼神讓我一抖。
回到屋子,我還多走了一趟給青木帶吃的和毛毯衣服,再離開時他又是令人頭疼地一直叫詩緒裡,我隻能站在水窪旁邊看著他低頭一口一口咬完便宜的熱飯團。
跟看小狗進食似的。
我也沒問好不好吃,青木吃慣了昂貴食物大魚大肉,應該不會喜歡這個,但很可惜我隻有這個。
他吃東西時垂著首,我站著隻能看見他的黑色發頂,還有一截白皙後頸,柔軟黑發搭在上麵對比極其強烈,肩部與背部自然是富江式的完美,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整體看並不是瘦弱,反而是非常青澀的帶有柔韌勁的少年身體。
我沒什麼害羞的,平時泳池裡全部都是裸、露上身男,我現在也隻能看見青木的上身,根本沒多想。
隻是看人吃播實在無聊,於是走神放空看了十幾秒就移開了目光。
然後就聽見此人將飯團包裝捏得脆響。
我以為是吃完了,“你吃完了?”
伸手把包裝紙袋拿走,他托著飯團的手不自覺伸了伸,再放下,隨即抬頭,視線跟著飯團走,然後移到我臉上。
我看一眼被捏得一團亂的半個飯團,沉默了:“…………”
青木這才回答那個問題:“沒吃完。”
我默默還回去。
他繼續啃,速度很慢。
我懂,一定是覺得很難吃,難以下咽,但沒辦法。
我望向石洞外的景色,暮色降臨,海聲陣陣。
他終於吃完後,我把毯子借給了他,他傷好後就可以蓋著,還有一件我隨手在買飯團的超市旁邊買的打折的男式外套。
重新回到屋子,隔壁的阿悟似乎專門在等我,見我回來,在門口問我:“間織姐姐,那水裡有東西嗎?為什麼是紅色的?”
我笑了笑:“沒事,是死掉的魚。”
男孩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估計是被嚇到了,但幸好沒看見過青木。
……不過青木不至於連小孩子變態也吸引吧?我懷疑地想到。
夜晚,我洗漱完很快睡覺。
入睡前還在想石洞的環境雖然糟糕,但按照青木的懶性子,估計會乖乖等著,讓人親自把東西帶到他手裡。
不會亂跑,嗯。
我真怕了他惹禍的本領,千萬彆把我燒著。
深夜我睡得很熟,但也沒熟到清晨有人在敲門都沒醒的。
我看了眼鬨鐘,早上七點。
那人敲門很輕,似乎沒有多餘的力氣,慢慢變成貓似的撓門。
我嚇了一跳,湊貓眼看沒人。
不對……我往下使勁看,才堪堪看見一個黑色發頂。
我:“………”靠。
原本被嚇得砰砰直跳的心臟也回歸正常頻率。
我打開門,那人原本坐著,上身靠在門上耐心地撓門,門一開他就順勢向前抱住我的腰,抬頭笑道:“詩緒裡。”
他身上的毛毯已經被血浸透,隻能從邊邊角角看出原來的藍色,還有那外套,也染上了斑斑血跡。
渾身狼狽的痕跡,宛如一個人走走停停地爬上海邊礁石,再到這裡。
我被這陣仗嚇到:“你乾嘛呢?你不是傷沒好嗎?”
青木先說:“因為血流一路太麻煩了,所以用毛毯裹住了。等會兒把它燒掉。我會賠你的。”
我正要說他幾句,他又極其有眼力見的抱緊了我:“我好餓啊詩緒裡!詩緒裡詩緒裡,你都不知道石洞裡有多嚇人,我太害怕了,都怪把我拋棄在這裡的壞男人,萬一他回來看我死沒死怎麼辦?我真的很害怕。他又醜又惡毒,還把我砍成那樣……”
青木熟練地給我上那位想勒死我的男生的眼藥,頭埋在我肚子上,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聲音倒是可憐兮兮的,似乎在隱隱哭泣。
“而且我腿好疼啊詩緒裡,肉肯定又掉了,走過來爬過來的時候好痛啊,真的好痛啊。肉掉了幾塊,等我好了再去撿回來燒掉……”
我被他一骨碌的話砸昏了頭,反應過來後露出微笑,連他撿肉的驚悚話語我都顧不上害怕,道:“………你好了先彆撿肉,我先把你錘一頓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