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正在遙遙望向木窗之外。
趁著屋內沒其他人,我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腕,認真問:“你是自願在這裡的,還是並不是?”
“……”青木看向我,一頓,倏地一眨眼,冷漠的表情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眼淚頃刻間落下,可憐兮兮的,控訴道:“當然不是自願的啊,你看他們對我的樣子!他們還打我!他們就是困著我!虐待我!你要救我出……”
他的謊言張口就來,他的眼淚頃刻就落。
這般弱小無助。
突然,木門被猛然砸出聲響打斷他的話,我嚇了一跳,急忙躲到青木身後揪住他的羽織膽戰心驚地探頭看。
“…”青木可憐的表情一僵,偏頭看了我一眼。
我壓根沒看他,盯著門害怕道:“這這這是怎麼了?不會那些人忽然發瘋了吧?!”
我越想越可能,看著我們倆這戰五渣絕望至極。
“…乾什麼,吵什麼吵!”青木脾氣一上來,比外麵的人還狠,也跟著踹幾腳木門。
他屋子裡的東西太少了,我左思右想抱起一個花瓶,把裡麵的水和花倒掉,緊張地拿在手裡,全程貼著青木後背移動跟隨。
木門鬆動,露出一條縫。
幾張人臉貼近,麵無表情,赫然是剛剛信徒中的幾人,眼神刺人僵直,直勾勾的。
“富江……你怎麼能不顧約定,把這個什麼東西都沒給的小丫頭帶進來呢……”
“對啊富江……”
“富江……”
他們的呢喃宛如從地獄爬出,癡迷到麻木,我嚇得腿軟,無數隻手扒上門縫,使力,木門劇烈地晃晃蕩蕩,木屑撲簌簌掉落,眼看就要撐不住,無數人即將闖入,來意凶狠。
“你們乾什麼!沒禮貌的東西!!”青木惡怒罵,“廢物!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什麼約定,憑你們也配讓我遵守什麼惡心約定,不僅無能還癡心妄想!”
他一直很會持續激怒對方,嗯。
這房間隻有一扇窗戶,二樓的高度,下麵是草坪。
“富江!!”
“富江!!!”
越來越大的裂縫中,無數雙不懷好意的手青筋暴起,甚至有刀刃的鋒利反光。
濃重的占有欲與殺意撲麵而來。
我急忙道:“我們隻能跳了!”
“不,”青木搖頭,任性道,“太蠢了。”
我氣得不行。
都快死了你還在說啥呢?!
我口不擇言:“蠢就蠢!你不蠢嗎!神經病!臭美怪!”
他上挑的眼睛微微一掀,還未說話就被我揪住衣領扯過去。
青木被我猛的往前一扯,個子太高差點栽倒在我身上把我給完全覆蓋住,隻是慌忙間不得已貼近。
青木:“………”
我一腳踏在窗戶邊緣,青木全程被我拽著衣領,羽織浴衣早就亂成一團,他沒有反抗,也沒有噴液。
我都做好準備被他陰陽怪氣惡地罵了,他卻什麼都沒說,暗沉沉的黑眸低斂,就安靜凝視,蹙著眉,並不是憤怒惱意,反而是單純的疑惑。
我:“跳啊!”
我把他往窗戶外帶,他愣是站在原地不動,隻看著我,腰擱在窗戶台上,我也拉不動他。
木門已經撐得夠久了,裂縫開始擴大。
我腳踩在窄窄的窗台,一個使勁猛然間就腳一滑,先滾下去了。
驟然失重間,青木終於動了——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眼前是空曠明亮的天空,然後變成他驚愕住的眼神,一瞬間的失重讓心臟都受不住,風猛烈而呼嘯。
他的拉力使我一瞬間移動了一點位置,柔軟的草坪泥土和鋪滿地麵的落葉落花,很好的充當了氣墊,我隻感覺到背部落入軟綿的落葉堆,左腳踝一陣錐心的痛。
“快找位置躲一下!”隨後我來不及整理,忙躲入旁邊的角落,用廢舊的木頭遮擋住身形。
青木頓了一下才起來,背後看似柔軟實則有坡度,所以落葉堆很淺,我才意識到這點,猜想他可能傷到了。
剛要說話,卻見青木無所謂地扭了扭脖子,發出哢哢的聲音,根本不去另一邊的位置,神色理所應當,毫不客氣地和我擠在一起。
目標更大了。
………我想罵人。
原以為粗糙的逃脫很難實現,卻發現上方的屋子居然傳來打鬥的聲音。
“富江!……富江!你是我的!”
“富江!”
他們沒發現青木沒在了麼?我很快回憶起他們人多勢眾,但也同樣因為陷入瘋狂而秩序混亂,恐怕後麵的人先入為主,打起來了。
“我…我們先跑吧。”我小聲道,驚疑未定。
俗話說得好,緊急情況時就會忘記任何傷痛,等我們跑出神社範圍,在樹林裡越走越慢。
我這才覺得腳踝痛,一瘸一拐地走。
青木好奇地盯著我看,一遍一遍端詳。
死裡逃生,我正情緒失控,腳踝實在疼痛,走不動了,跌坐在草地裡。
青木還在盯著我觀察。
我一想起他消極的逃跑舉動就氣得慌,“我走不動了!”
他這才低眸看向我的腳踝,似乎第一次發現似的,驚訝道:“好腫啊詩緒裡。”
我痛得啪嗒啪嗒掉眼淚,青木跟著我坐下,一副徹底休整的模樣。
我氣得立刻再揪住他衣領:“萬一他們追上來了呢!不能休息啊!”
他的領口已經很開了,少年被我晃來晃去,黑色碎發的發尾也搖來搖去,“詩緒裡,你不是走不動了麼?”
“是啊,因為我痛死了……”我委屈道,望著他的眼睛盈滿了淚,沾滿了臉,越想越委屈,他的眼神居然還直勾勾的,黏在我臉上似的,我乾脆把頭埋進他光滑的頸肩,嗚嗚哭起來。
“嗚嗚嗚嗚我還以為要被那一群人給撕碎了……而且腳踝好疼啊……而且你剛剛逃跑那是什麼反應!氣死我了!我得被你給急死!”
青木抿唇,似乎這種情況他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不知道怎麼處理陌生的情緒,眼睛看向遠處的隨意一點,望了片刻。
貌似是看到惡心的東西,倏地,黑色的眼底裡仿佛多了許多的厭惡,他思考了幾秒,竟然笑出了聲,十分順從心意地一把回抱住。
一顆一顆淚珠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滑入他寬鬆的衣領,隱沒入少年的前胸,青木在我憤怒抬頭控訴他的時候,低頭將浴衣的衣帶扯開,浴衣眨眼間完全敞開。
我乍一看,眼前便全是少年青澀的上身,吸引力極強。
“???你乾什麼!”
“你眼淚太多了,我不舒服。”
“………………”我怒瞪他。
青木裝出會錯了意的模樣,自認為想到一個好辦法:“下次你記得擦一下。”
我再瞪。
他漆黑的眼珠沉默地看過來,猩紅的舌麵像第一次舔舐那樣,舔掉我臉上的淚痕。
因為青木比我高,要想舔到我的臉,他得撐著地微微彎腰傾身。
舔完也不直身回去,就貼近著,近在咫尺,麵對我驚愕的眼神,掀眸直視道:“擦完了。”
我擦擦臉,抽泣著與他對視,他的笑意達到深處,眼珠子微微一動:“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底是怎樣的慘狀呢?想想就開心。對不對,詩緒裡?”
……他絕對恢複記憶了,因為我一旦想推開他,他就會黏糊糊地叫“詩緒裡——我也摔得好痛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