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他身上什麼東西破了?
正要多看幾眼,那人貼著手臂側耳傾聽的奇怪舉動突然停止,他驚恐地望我一眼,急忙忙回身比我還快地上樓了。
那神情,仿佛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我:“?”
頭一次這種待遇。
都是我害怕彆人,這次卻是彆人害怕我,還挺新奇。就是不知道原因是什麼。
我摸不著頭腦,慢吞吞上了樓。
家門口的走廊圍欄處正有一人穿著設計酷風的外套,戴著鴨舌帽,一副無聊拽哥的樣子趴在欄杆上,低頭看著底下,腳晃著不斷踢欄杆,正在放肆地發笑。
是櫻井慎一,他脖子上的繃帶已經去除,臉上依舊留著白色繃帶,一圈一圈,隻是他渾身冒出一些詭異的鋒利氣息,即便年齡小,也能看出身上暗含的惡意與黑泥。
他一轉過來見我又露出笑,眼眸一彎,既純真又柔和,“姐姐……真是可怕呢,那個人。感覺腦子不正常的樣子,潛在危險太大了,我們得把他送到該送的地方去,對吧?”
……我發現現在的小孩子真是不得了,相處久了感覺是個小惡魔的樣子,完全不是起初小天使的模樣……
“比如哪裡?”
“精神病院啊!那裡還有他認識的人也說不定。”櫻井漫不經心地說道,越說笑容越大,似乎看到了什麼美好未來。
完全不想和小孩子討論這些。雖然他就比我小幾歲,但上學時期,即便是一點點年齡差距,給人的感覺也很突出。
我死魚眼:“話說你上學沒有啊,沒有學曆的話過幾年很難搞的啊。”
“沒關係,錢這種東西很簡單就能弄到的吧——”他跟隻貓兒似的靠著欄杆伸了個懶腰,笑道。
無意間被嘲諷到的我木著臉與他對視:“………”
謝謝,真的對這個世界沒什麼好看法。
我沒再管他,進屋。
在第二天的時候,樓下的那人還真被送進精神病院了,聽說他還是主動過去的。
一天的時間讓那個人變得歇斯底裡,特彆是在中午,我路過二樓時能看見他藏在窗戶簾的縫隙裡惡狠狠陰惻惻地盯視。
我嚇了一跳,他的表情下一秒卻變了,變得眼巴巴的,小狗一樣,但很快又恢複成惱怒嫉妒的模樣。
跟切換人格似的十分瘮人,我急忙離開了。
下午他就被送進精神病院鑒定去了,非常快。
我:“。”
而在我回到學校的那天,青木回來了。
他正被人團團圍住熱心詢問他最近的情況。
青木無所謂道:“我去雪山旅店的時候迷路了而已。”
“天呐那也太危險了……”
“富江下次一定要小心……”
“老師也真是的,都不知道富江同學去了哪裡……”
我坐到我的座位。
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說神社那段的經曆,我沒有主動提出。
今日上課氛圍特彆興奮,可能是久違的青木回來的緣故。
放學後,今天是我的值日,兼職也剛好放假,我收拾得有點慢,細心。
等我收拾完畢,教學樓已經空空蕩蕩,走廊看不見一個人。
窗外忽而淅淅瀝瀝的下起雨,玻璃窗被雨滴不住地拍打,滴答滴答。
連成串的雨映入我的眼簾。
糟糕,沒帶傘。
我正要下樓,在樓梯上忽然看見下一層的樓梯口處有一人路過。
熟悉的身影讓我頃刻間僵住了身體。
——伊堂亮。
還在潛逃的人之一。
他似乎也注意到我,目視前方的吊眼凝滯一秒,毫無征兆地轉過來。
我:“!!!”
我迅速跑上樓,雨滴聲遮擋不住後方沉重的腳步聲。
他為什麼會來這裡——?!是來找青木的,還是說——
是來找我的呢?
我拿出手機準備報警,忽覺頭皮一痛,驟然向後跌去,手機掉落在地,亮起的屏幕熄滅。
伊堂亮拽住我的頭發向後,我摔倒在地的同時也被向後拖著。
“伊堂——!”我奮力拽住他手腕想要掰開,無果,他的青筋暴起,咬著腮肉,麵目如同雕塑一般露出麻木的狠意。
我翻過身趴在地上,儘全力推了他一把,他趔趄一下,手掌一鬆,我的頭發解脫,連忙向後麵跑去。
身後的腳步聲緊追不放,我跑進雨幕,雨滴砸在臉上,氤氳了視線,潮濕的氣息包裹,慌不擇路,鞋底踩進水坑,濺起一連串水花,整個人濕透。
心臟的砰砰聲逐漸蓋過雨聲,氣喘不過來,手足麻木隻是機械地逃跑,顫抖、大腦空白一片,被比自己強大幾倍的人追殺,瀕死感逐漸強烈。
到達校門口時,大門緊閉,我慌忙打開守衛室的門,赫然發現眼熟的大叔被捆綁,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麼多膽大妄為的瘋子呢?!
我內心哭得嘶吼沙啞,表麵卻乾巴巴的,全然呆住。
就像一根線,隨著這段時間無數詭異危險的事情逐漸拉緊,在這一時刻有拉斷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