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十幾年的經曆從沒有這一年這麼驚心動魄。
即便以前也有過,自己一個人生活,又是學生,總會遇到無助的事情,硬剛都沒有辦法,打也打不過,罵也不痛不癢。那一瞬間,除了觸碰法律底線拋棄自己的未來似乎再沒有反抗的出路,以前的那時也是舉目無望,但總歸是忍下去了。
如果我有後盾的話,如果我有一個家的話,或者說,至少有一個可以依靠的大人的話……就連孤兒院裡的人也可以朝裡麵的院長老師誌願者抱怨、尋求幫助啊。
他的身影在雨幕裡若隱若現,我扭頭往一旁的器材室的方向跑,也不知道該跑哪裡去。
路過一棵大樹時,樹後突然伸出一隻手拽住我,硬生生將我拽下來,栽進一個冰涼的懷抱。
我的額頭抵住了對方的胸膛,他分開了腿靠坐在樹底,我一栽下便跌坐在他長腿形成的圈裡。
看見他低頭端詳我的那張蠱惑的臉,我麵上已經分不清楚是雨水還是淚水,隻知道一出聲就帶著哭腔:“青木……”
青木也濕透了,黑發發梢滴著水,皮膚愈發蒼白,黑與白的鮮明對比如同濃烈的畫,那顆淚痣不受雨幕的遮擋,反而更加耀眼妖豔。
他的眼神很是平靜,指腹摸上我的眼尾,“詩緒裡,濕掉了。”
我根本沒辦法管他話題歪掉的語句,哭著道:“躲這裡也沒用啊,肯定會被發現的……”
“不會,”青木勾起一抹笑,“因為會被彆人絆住。”
我沒問是誰,緊繃著身體等待,青木卻很是放鬆,校服襯衫濕透貼在皮膚之上,他毫不顧忌地伸手將我抱住,我這才鬆了緊繃的線,腿軟地渾身沒了力氣,跟個無力的人一樣徹底靠在他懷裡。
……
伊堂亮正要追過去,被一個男人阻擋。
那男人很是奇怪,眼珠子外翻,身體偶爾抽搐,頭和身體仿佛分離,四肢由另一個意識操控,頭卻失去了思考能力。
“什麼東西……!?!”伊堂亮過來正是不忿自己被富江毀掉的人生——沒錯!都怪富江啊!他如果不勾引自己,自己怎麼會入迷呢?都是他的錯……誰讓他長得那副樣子的!?他一定要殺了他!
自己一個人躲避的伊堂亮並不知曉自己埋在荒野的肉塊有何作用,因此現在驟然見此場景,心下陡然一慌。
如果詩緒裡在這裡,就可以發現那男人正是下午被送進精神病院鑒定的男人。
他手臂的皮膚鼓起一個又一個可活動的包,在他身體上遊走著,衣物被活動的鼓起弄出些微可怖的起伏。
在雨中,那男人正在迅速發生蛻變,仿佛他體內的東西等不及了,擅自催化了同化速度,骨骼迅速重塑,四肢扭曲成一團,五官移位,人皮鬆弛下來,一圈一圈的褶皺耷拉下來。
鼓起的包一個接一個炸裂。
啵。
啵。
伊堂亮驚恐大叫:“呃啊啊啊啊!!!”
……
我的耳朵貼上一雙冰涼的手,隔絕了雨聲與無數的聲音。
等了很久,也不見伊堂亮過來,他說的是真的。
我徹底放鬆,於是崩潰的情緒上湧,嗚嗚嗚哭泣,不用青木抱緊我就尋找依靠一般抱住他的肩膀,“嗚嗚嗚嗚以後怎麼辦?萬一他們還要再來呢?”
我額頭抵在他胸前,哭得差點喘不過來氣,頭發濕漉漉貼在耳側,青木的手臂搭在我的腰間背部,他抬手覆蓋住我隱隱發痛的那塊頭皮。
揉了揉。
“詩緒裡。”
我哭得累了,仰起頭看他,青木的濃濃殊色在雨裡愈發像誘人的豔鬼,勾起唇角,輕描淡寫道:“我們交往吧。畢竟,隻有我能這樣保護你吧?”
我抽泣幾聲,他與我的距離很近,發梢的水珠滴落在我的耳朵上,他的睫羽也是濕的,晶瑩剔透。
“……你這叫趁人之危嗎?”
“不是哦,我這叫伸出援手。”
“……你是認真的嗎?”我遲疑道。
青木麵上並沒有平常人告白時的緊張、心動等任何的情緒,他很平靜——平靜到讓人看不透。
聞言,微彎的眼眸顯示出少年習慣的遊戲心態,放肆又不受規矩約束,任性至極:“哎呀詩緒裡,你再不答應以後怎麼辦?感激的心情再堆積就要爆、炸了吧。好可憐啊……如果是交往的話,就可以儘情利用啊。”
……利用。你這是什麼言論?我有些不可置信,他腦海裡的觀念從不與常人相同。
我腦子太過思緒繁雜,並未發現他“讓我利用他”的言論對於青木這個人來講已經是令人驚訝側目的改變,根本不同於他隻利用彆人使自己受益的本性。
少年似乎也沒有發現這一點。
我抽泣了一下。
青木這人,根本不會有人相信他是專一的,不會相信他會真心喜歡一個人的。
即便是我,也無法確認他的心情。
但是根據他現在的表現,按照常規來講他不是認真的,一想到此處就莫名讓人放心,發出果然如此的感歎。
千萬不能對這個人先付出感情。
我剛要小聲說可是我對你的感情不足以交往,你也一樣啊,不要把這個當成利用遊戲……
樹後不遠處下一秒就傳來異響。
偏偏青木固執起來,完全不顧潛在的危險,那雙眼睛含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亮意,注視著:“詩緒裡詩緒裡,你快答應。我這麼好看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我緊張地盯著彆處,他非要搖我,跟複讀機一樣,隻給我一個選項:“你快答應,答應答應答應!除了我還有哪個廢物配呢!”
異響消失了。似乎隻是錯覺一樣。
“而且,”青木陰惻惻地說,“……那些罪犯還有的從精神病院逃跑了哦……”
……遊戲就遊戲吧!!不認真就不認真吧!!以後被他甩就甩吧!!
我嚇得再次哭泣,急忙抱住他宛如抱住一條大腿,痛哭流涕道:“交往就交往吧!——你得保護我啊!嗚嗚嗚嗚嗚嗚”
青木君,請一定要幫我解決啊啊啊!!
他濕透的韌性青澀的少年身軀,異常柔軟地纏住我,整個人貼上,原本就敞開圈住我的長長的腿也貼近,禁錮住我的腰,腳踝在我身後交疊,我宛如被他連手帶腳地熊抱住,他仗著個子高,臉頰還抵在我濕漉漉的頭頂,自顧自安逸的發出聲音:“詩緒裡——詩緒裡——詩緒裡——”
我倆畫風完全不同,我正驚恐著嗚嗚哭,他完完全全陷入了戀愛腦一樣隻顧著吸貓,極端的兩種感情的碰撞,導致我哭著哭著就不哭了,露出死魚眼。
被蹭得失去了哭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