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頭不住地發暈,眼前天旋地轉,握住床頭櫃的手指在用力,關節微微泛白。
我低著頭,頭發垂下遮擋住臉,安靜下來企圖緩緩。
慢慢地,一隻手輕輕攏起我的發,他輕鬆地將其用頭繩束在我的腦後,手法熟練。
然後蹲下,抬頭看著難受到皺眉頭的我,那張臉在白色晨曦下顯得殊色濃鬱,“詩緒裡,你怎麼了?”
“想吐……”我聲音發虛。
“那你快吐。”青木催促道。
“……”我一頓,一直看著地麵不敢轉動眼珠子,“幫我把垃圾桶拿過來。”
青木把垃圾桶拿了過來。
但我乾嘔了幾聲,胃裡空空蕩蕩自然什麼都沒有吐出來,反而因為嘔吐的動作牽連胃,一抽一抽的餓得灼燒。
……兩天沒吃飯,餓死了。
伴隨著我的嘔吐聲,青木呆呆站在原地,又開始細細看著,我說道:“……能不能幫我倒杯水。”
根本沒有經驗的青木一戳一個動作,出去倒了杯水,我喝了幾口總算好多了。
躺回豪華版病床,我虛虛望著前方,青木跟個機器人一樣,又恢複狀態站在原地,不過下一秒就坐在我的床邊。
“……詩緒裡。”他慢吞吞道,麵色很是凝重。
“……說吧,我檢查出什麼絕症了。”
“這倒沒有。”青木說道,“但是詩緒裡,你怎麼這樣了?果然,日下醫生真是無能。”
“……不是,這是正常的。”我說道,常年個人的生活已經讓我具備初步認識自己身體狀況的能力,“應該是感冒了,可能這兩天著涼了吧?”
“……”青木不說話了,他微微斂下眸子,突然大聲譴責,“我就說是他的錯!”
“?”
隨後醫生進來檢查,給我開了藥,卻不是青木口中的日下醫生。
青木問了幾句,直到醫生和我都說沒什麼大礙,他才繼續閒適地坐在沙發上翻看雜誌。
……主要是他一開口就是問“詩緒裡會不會死?”,這誰回答得出來啊?!我都懷疑這是在詛咒我了。
而我問了那名醫生日下的情況,他猶猶豫豫道:“……日下他啊,可能長時間精神緊繃心理出問題了吧?他昨天晚上一見到富江先生就瘋掉一樣喊著富江先生應該死亡了才對——哎,他現在被準許回家休息一陣了。不過彆擔心間織小姐,我們醫院總體上評價是很好的,一定能帶給您輕鬆愉快的治病體驗,下一層樓有基礎的健身房、室,食堂在二樓,好了一點了就可以去看看。”
“好的謝謝醫生……”
他出去。
我難受地躺回去,皺著眉。
青木馬上被吸引了注意力,他再次放下雜誌走過來。
我找話題:“你會紮頭發?”
“以前是長發。”
“哦……”
我對他說道:“我餓了……”
青木:“那就吃飯。”
然後我們兩個進行了安安靜靜的對視……
我立刻難受得哼唧幾聲:“頭很暈…胃難受……不能下床了……”
青木理所當然道:“那就在床上吃吧。”
“……”我小心翼翼地抬眸,他還是站立不動,似乎完全沒有理解我的意思。
青木見我看他,微微一頓,抬手想要按鈴,估計是使喚彆人來弄——在我們這裡有健全人的情況下,這就是麻煩彆人了。
我連忙握住他手腕阻止,熟悉的冰涼一片。
青木疑惑地向我投來目光。
“想要……”我忍住羞恥,不過一想到我們男女朋友的關係——即便是和正經的普通人交往有點不同,但總有一些相同的點吧!
——我就立刻不羞恥了,軟下聲音道:“想要你幫我打飯,可不可以?”
青木怔了怔,莫名其妙地安靜了幾秒,慢慢道:“詩緒裡,你是要使喚我嗎?”
……也不能這麼說吧。是請求!
但我還未答話,青木那上挑的眼就直勾勾凝視片刻,道:“也可以。”
他奇異地沒有暴躁怒意,也沒有因此高傲地拒絕,以前還會抱怨幾句,現在卻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樣反應遲鈍了一些,反倒是邊說邊自己打開門出去,看樣子是聽使喚的。
我:“…………”
過了幾秒他又折返回來,朝我說道:“再做一遍。”
“……什麼?順便我不要白菜。”
青木:“就是那個要使喚我朝我撒嬌的表情和話——再做一遍!”
我:“……那是正正經經的請求!”
他似乎對我剛剛請求做出的柔軟表情很是喜歡,喜歡到煞白的皮囊都有些泛粉了,嘰嘰喳喳的。
我忍不住躺在床上重申一遍:“我好餓啊……胃難受……彆跟我說話了快去打飯吧青木……”
青木驟然閉上嘴,整個人安靜下來,醞釀著翻湧情緒的眼神卻越來越讓我毛骨悚然。
我壯膽子一樣大聲嗶嗶:“我餓了!”
“……”他沉默地出去。
……居然沒有事情誒。
我鬆口氣。
青木回來時,我看著那充滿食堂阿姨滿腔愛意的小山似的飯菜沉默片刻,又眼尖地看見了白菜的影子。
“……有白菜。”我小聲嗶嗶。
“什麼啊?”青木沒有聽清,他正要坐回沙發,聞言不得不停在我床邊。
我刨了刨米飯,再次小聲嗶嗶:“有白菜。”
很明顯,他並不是一個執行命令的完美人物,應該說以前就沒有他執行的時候,所以現在有漏洞也是情有可原。
青木頓了頓,非常的理直氣壯,說道:“都怪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