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以往那些自私的對物品奴、隸的占有欲不同,那是更為卑劣卑微的妒火。
不可能。
[青木]在黑暗裡按了按閉上的眼,眉頭緊蹙。
陷入黑色的眼前卻再次掠過她平靜的眼神,既讓他惱怒,又情不自禁地一直看下去。
——不要這麼看我!不準這麼看我!
——但是也絕不要不看我。
等少女的臥室熄燈,徹底入眠,那門縫幽幽緊盯他的青木才開口:“贗品,垃圾,真是蠢笨。乾脆喂魚好了,魚都嫌棄你的大腦。”
[青木]充滿戾氣地反駁:“你得意什麼?不過搖尾乞憐得來的關注,你以為我在乎嗎?”
這個青木剛剛跟狗差不多的舉動他是看在眼底的,雖說他現在的心底情緒莫名,但按照以往,他是絕對不屑的。
這番話一說出口,那股心底的彆扭就愈發嚴重,似乎正自己反駁自己的話語。
[青木]皺了皺眉,不太習慣這麼在意一個少女,被她牽動。
青木並沒有被惹怒的跡象,反而勾起唇角,精怪一樣的眼眸在暗處彎出弧度,大半臉都隱藏在黑暗裡看不清,顯得驚悚猖狂:“哦是嗎?那就記住你說的話好了。”
不知道戳中他的哪個點,[青木]徹底被激怒,“你……!”
“不要吵醒詩緒裡。”
“……”
該死……!他竟然下意識安靜。
[青木]內心咬牙切齒,同時也翻起驚濤駭浪。
就算再怎麼不聰明,他現在也發覺了不對勁。
富江是一種異怪之物,它能引起人最大的惡念,是在人的腦海裡輕吟“殺了我”的怪物。
而間織詩緒裡,就是對付它的最佳武器,如同吸血鬼與賞金獵人,獵物與獵手。
……為什麼?
青木看出他的疑惑,麵容癡迷到臉上染出緋紅,甜蜜道:“因為是詩緒裡啊——”
“即便你沒有記憶,也總會成為與我爭搶詩緒裡的垃圾。”
青木毫不懷疑這一點。
任何青木——到了現在——隻要一見到她,就絕對會被吸引住全部的注意力。
“所以,明天就趕快滾。”他關上了門。
夜晚,[青木]在沙發上輾轉反側,心臟遲來地傳遞出心動的訊號,砰砰砰幾乎震碎了他的耳膜。
身體與感情一見鐘情,思維卻停滯在以前的習慣,導致[青木]像是走進了死胡同,更是被那個贗品暢快的表情刺激,越走越偏。
想不通,想不明白,無法理解。
他沒有找回記憶,所以站在客觀的角度看待那個青木與詩緒裡,隱約能察覺;但他又對她產生了陌生的情,被拉入局麵,腦子被攪混成一片。
明天就要走。
不論恢不恢複記憶——畢竟現在想要代替那個青木,他沒有幫手不能夠完美做到——就算有,也難保那些蠢貨會不會傷害到詩緒裡。
他不自覺這麼想。
明天就要走。
腦海裡不斷劃過少女那張可愛的臉,冷靜的眼。
“呃……”突然,少年在沙發上痛苦出聲,在他光滑的背部竟然裂開了一條血縫,一顆哭泣的腦袋正要生長,如同他內心不能理解無法宣泄的情緒破土而出。
牆上的少年影子弓起腰,被吸食血肉般扭曲了身體,他背部探出圓形的影子。
他想叫,應該大聲喊叫,痛苦地哭泣。
但腦海中莫名劃過的,是那句“不要吵醒她”。
於是隻有細微的肉撕開的聲音。
客臥的門被打開,青木一臉不耐,小聲道:“真是廢物啊,我和詩緒裡接吻都努力抑製住自己了。”
他一把抓住正在分裂的[青木]的頭發,一路拖行。
在將要離開這座房子時,那渾身冷汗的少年扣住門框,指節在泛白、顫抖。
青木冷漠地瞥一眼,隻覺得礙眼,詩緒裡的屋子,彆人最好能少碰就彆碰。
但這個仿製品用的力氣太大,那顆頭也在無聲地流淚。
青木低身,陰惻惻道:“詩緒裡最討厭、最害怕你這副醜陋樣子了。”
他懂富江們最在意什麼。
果不其然,少年鬆了手,那顆頭張大嘴緘默地呼吸,眼淚不停地流,一路上留下鹹味的水珠,融化在雪中。
青木將他隨便拖到一個地方就扔下不管,抱臂踢了他一腳,惡劣道:“千萬彆找到有關詩緒裡的記憶哦。你看看你,沒找到就這副窩囊樣子,找到了還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絲毫不在乎自己也是陷入情的其中一員,大肆嘲諷。
“嗬嗬嗬嗬嗬”少年趴在地上冷笑,那顆頭原本在自由生長,卻莫名其妙停止了速度,也許是被那“她害怕”的言論影響,猶猶豫豫不知如何是好。
“其實,那些記憶也不是你經曆的吧?惡心的贗品。”[青木]勾起惡意衝天的笑,“鳩占鵲巢!”
“你懂什麼?”青木並不在意,掀眸冷淡地看他一眼。
道德底線在他這裡是不存在的,他巴不得頂替。
“而且你就說說而已。我不信你不想——”青木展開一個笑,“不管有沒有記憶,你都會想的。”
處理好分裂的惡心仿製品,青木哼著歌回家,打開門,拍拍身上的雪,沙發上有一些血跡,青木還把沙發收拾了一遍。
他回到客臥,滾到床上,床上靠著牆壁,與隔壁的主臥一牆之隔。
他轉身親密地貼上,哼哼唧唧撒嬌道:“我解決了一個麻煩,詩緒裡。”
“你肯定會被那東西嚇一跳,所以我才做的。不是順著嫉妒,絕對不是。”
“你討厭他,對不對?所以我就處理了他。我也討厭他。”
空氣中充滿了他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
“好討厭。裝什麼裝呢,明明那家夥已經成了那副樣子,還要嘴硬,結果分裂了。”
聲音陡然低沉:“他分裂了!憑什麼!!他一定在心底妄想著不屬於他的!”
房間安靜片刻,青木手掌摩挲著牆麵:“你知道為什麼分裂嗎?因為太喜歡你了詩緒裡。”
“我也是……接吻的時候,其實後腦差點分裂了的,我忍住了。我才是最好的……”
他喃喃,再次重複,彌漫著執念:“我才是最好的,詩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