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1 / 2)

與富江交往之後 白白木 19402 字 8個月前

青木早就回歸了學校——雖然那時候把一些人嚇得不輕,但沒出什麼事情,他成功頂替了以前的青木,畢竟在醫院的“屍體”都沒有了,眾人隻以為他被救了回來。

他就一直遊刃有餘地在學校繼續享受。

而最近,青木變得十分粘人——好吧,他一直挺粘人的,隻是現在更加的依賴,並不隻是簡單的戀愛情愫,而是充滿了一種隱晦的不安。

而我自始至終都思忖著不死的事情。

比如觀看吸血鬼漫畫,詢問專業課的老師如果不死會做什麼(回答大部分與學術有關),仔細思考自己想要做什麼,感覺未來的時間一旦寬裕,自己的眼界就可以放寬,比如可以到處走。

還有妖怪,發現裡麵的人妖戀真是有夠悲慘淒涼的,不太喜歡拉拉扯扯的反複虐的戀情。

比如觀看漢尼拔電影以及原著,試圖鍛煉出自己的耐性,以失敗告終。

一連過了幾日,我正深思熟慮正經事,青木卻在我眼前到處晃,頻率比以前高多了,以前本就經常性湊過來,現在變本加厲。

在青木第五次不去上課反而在我上課的教室外蹲守時,我徹底疑惑了,不明白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不喜歡每時每刻都和一個人黏在一起……青木他連我出教室上個廁所都要眼巴巴跟一路的走廊啊!?

“你到底怎麼了?”下課後,我走出去說道,看他一臉“好久不見好想你啊詩緒裡”的奇怪表情挨過來,我麵無表情地用手指抵住他的胸膛阻止他熊抱過來。

明明早上才見過。

“到底怎麼了?”我重複一遍,周圍四散的同學們已經有幾人注意到這邊,看見青木皆是露出驚豔的神色,我不得不扯住青木走出教學樓。

“就是想你了啊詩緒裡——”青木特意軟掉了尾音,“我們,要在每一天都創造在一起的記憶。”

“?”

我轉頭看向他,青木趁我疑惑地皺眉,放鬆了禁錮,便立刻湊過來抱住了我,臉蹭著我的額頭。

……這家夥,不會吧?

我似有所感,對於他這些時日的超出常規盈滿不安的舉動有了一點猜測。

——假的吧?這家夥能想著未來的事想成這樣?我總感覺他的腦袋裡全是享受現在,根本不會思考什麼未來的路……對不起。

我不由得提起一些注意,以認真的態度對待,不想給予對方虛妄的幻想或者無望的謊言,正色道:“我想好了,長生可以——但是吃肉還是要做一些心理建設,所以不是現在。”

“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是因為我覺得在長久的時間裡,我可以做很多以前沒想過的事情,我也可以學習各種各樣的知識,可以丟掉一些世俗的束縛去往更多更漂亮的地方——如果你在漫長的未來注意到彆人,我們就和平分開,我做出長生的決定並非全是為了你,甚至更多的是為了我自己。”

“因為時間很漫長,變數太多,我思考這麼久不是由於什麼戀愛,而是在思索自己想要走的長路,所以不會過於的遷就你。”

“當然,我並非什麼白眼狼,你給予的長生機會我會以非常感激的態度報答你,隻要不過分,你的要求和想要做的事都可以提,但我絕不會跟戀愛的情緒混作一談——這樣也可以嗎?你可以拒絕我的。”

我幾乎是異常嚴肅地麵對他。

在我看來,就像彆人救了一個人,那個人可以用金錢和勞動力報答對方一段時間還完恩情,但對愛情的未來展望絕對與之無關,救命恩人照樣可能移情彆戀,與其一直感動沉浸於對方過去的救人舉動,不如看自己。

“……”青木睜圓了眼盯我幾秒,倏地笑道,“詩緒裡,你好聰明。”

將戀人之間的剪不斷、理還亂的黏糊約定變更為人類與非人類之間的合同一樣的理智契約,完美保護了未來獨立的自己。

“…是嗎?我還以為你會說我不相信你,沒那麼喜歡你,很無情呢。”我吐槽。

畢竟彆人總喜歡外表漂亮深情的話術,我當然喜歡青木,這也是我認為最能保護我們戀情的方式,但可能在彆人看來,我就多少有些不近人情。

“怎麼會!”青木急切道,猛然湊近,一雙眼睛彎成一湖粼粼水波,用狂熱崇拜的語氣開始吹,“詩緒裡愛我,但詩緒裡也愛自己才是最完美無缺的啊!一想到詩緒裡要妥協,要難過……不,任何人都不行,沒有人能讓詩緒裡妥協——”

“詩緒裡做的決定可以考慮我,但最後一定要是為了自己,一定不要摻雜任何妥協的東西。隻有這樣詩緒裡才不會受傷,你那麼脆弱……保護自己又有什麼不可以的?況且詩緒裡根本沒有傷害任何人啊!”

他興奮極了,感歎道:“好認真!好負責!我知道這才是詩緒裡努力調整我們的相處關係,保持戀情的方式啊!這才是真正的為我們的未來著想的啊!才不是那些愚蠢的戀愛腦可以比擬的!”

愚蠢的戀愛腦………你是在說你自己嗎?我死魚眼。

我在等待他的回複,結果他一吹就吹個沒完沒了了。

少年的臉色越說越激動,染上潮//紅:“這根本不是不夠喜歡我,而是很喜歡我啊!因為詩緒裡是真真切切地理智的考慮一切,這樣才能永遠的在一起啊!不像那群蠢貨一樣欲蓋彌彰,陷進情海裡自以為是,還認為自己的愛情無可比擬,根本不會撕開外表嚴肅地思考未來,以至於以後你恨我我恨你,抱怨這抱怨那,暴露醜陋不堪的私欲還不承認。”

“——詩緒裡,你是愛我的,你好認真地愛我啊,我好高興,想要親——”

“………”我無語地再次用手指抵住他感動到猛然支過來的臉,“所以你是答應了?”

“是的。”青木雙眼發亮,“多久吃我啊?”

“……才不是吃你啊。到時候再說吧。”我含糊道。

……人肉對於我來說是真的很難吃下去的啊!

一路上青木都在嗶嗶個不停,我聽得耳朵疼,讓他安靜一點。

於是他縮減了話語密度,隻是每隔一段時間就冒出一句感歎。

“詩緒裡,你好聰明!怎麼會那麼聰明!”

“還有詩緒裡,我才不會喜歡彆人!上次就說了的!不過詩緒裡為了保護自己而一直保持懷疑的樣子真可愛啊……好可愛……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我肯定不會喜歡彆人,那就先等個幾百年證明好了!”

………真的很不習慣以百為單位呢嗬嗬嗬。

“詩緒裡!”他麵色緋紅,激情澎湃,“詩緒裡這種固執走一條路,才不管彆人的性格好棒好棒,比那些虛偽的、自認為是的笨蛋好多了!居然沒有選擇欺騙我,好感動……”

我:“…夠了,可以了。”

回到家時,我耳朵裡嗡嗡的全是他的聲音,到最後都習慣性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直到吃過飯,青木的心情都一直保持著最好的狀態,愉悅地哼著歌。

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繼續抱著我吸貓一樣蹭。

我:“……”

我想起什麼,猶豫幾秒。青木看向我,黑眸一片碎光,似乎知道我要說話,像貓似的期待地盯視。

“嗯……就是……”我唔了一聲,移開與他對視的目光,慢吞吞地委婉道,“…你可以幫我想辦法克服吃肉的……”

比如,做菜能不能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混進一塊?

但我沒說那些方法,因為總覺得說了之後就會疑心每一道菜,出其不意才是最好的。

就像突然有一天醒來,青木笑著說:“你醒了,昨天的飯菜有我的肉的,你已經被改造成功啦!”

到那時候就算我想吐也吐不出來了吧?悄無聲息,完美操作。

青木聞言歪了歪頭,他露出罕見的思索的表情,然後在我躊躇的目光下跑進浴室,過了會兒又跑出來,直接握著刀在自己手臂上比劃,興奮道:“我用了詩緒裡常用的沐浴露!是不是很熟悉?這樣就安心了吧?”

“………………”

“不要啊!生吃怎麼可能啊!”

你的腦子哪裡去了啊!

事實證明這種事情丟給青木,結果隻能是一塌糊塗,他甚至將菜端出來時,喜滋滋告訴我哪塊是他的肉。

我舉著筷子的動作靜止:“…………”

“你倒是不要告訴我啊!”

第二次他學乖了沒告訴我。

我看著那單獨一盤的菜,偌大的白色盤裡隻有一塊小肉,和其餘滿滿當當的昂貴食物形成鮮明對比。

青木還很期盼地雙手撐著下巴盯著我,唇角的笑意十分少女心。

我再一次:“……………”

對此他的解釋是:“萬一詩緒裡吃飽了都沒有吃到那塊肉怎麼辦!”

我無語極了:“你覺得,這樣我就無知無覺地能吃了嗎。”

青木富江,百年千年的時間並沒有對他的腦子產生任何有利影響,他奢侈懶惰慣了,雖然在玩弄人身上覺得有一些聰明在裡麵,還有憑借本能做出的占有欲舉動,但在其他某些方麵總覺得腦子不太夠用的樣子………

由此擱置了一段時間。

***

我有自己的生活,所以並不是時時刻刻都和青木待在一起,他那些瘋狂的追隨者他束縛的很好,不如說他指使得很好……而在他們徹底瘋了之前將危險扼殺——讓他們互相爭鬥,或者讓一個青木死亡。

是夜。

我從校門口走出,往回家的方向走。

路燈亮起,大學周圍的行人很多,我越走人卻越少。

風穿過大街小巷,吹拂皮膚,激起一片冷意,入夜的風和冬天一樣冰冷,讓人忍不住緊了緊衣物擋風。

忽然,路過一處巷口,一隻手從暗處伸出拽住我,將我拉扯進暗巷。

我駭住,背被迫抵在冷硬的牆壁。

來人戴著鴨舌帽,似乎等候多時,雙手按住我,一隻手心裡還握著威懾的刀刃。

我看見他的臉,驚愕住:“穀本晶夫……”

父親那邊的孩子,在我高中時還打電話威脅過讓我退租金的人。

他風餐露宿多日,十分邋遢,眼睛裡布滿睡眠不足精神不濟的血絲,不知道他這段時間做了什麼惡事,眼神與往常普通的不良少年已完全不同。

“錢……給我錢!你都上了這麼好的大學!總得有點錢的吧!”他狠狠道。

……

這也太戲劇性了。我想。

原以為我的選擇裡最不幸的就是死在青木的瘋狂追隨者手裡,然後被複活。

誰知,居然是來自我自己的危險。

是不管怎麼選擇都是要經曆的家庭不幸。

我不管遭遇什麼,都有在好好生活,為的是過自己想要的日子。

我也莫名相信,自己就算死亡也會複活,所以我的人生絕不會就此結束。

這是約定。

穀本晶夫沒控製力道,禁錮住我脖頸的手太使勁,我眼睛不禁流出生理性的淚水。

頭一次,內心除了恐懼,也同樣誕生出憤怒不甘。

………

黑雲壓下,陰沉密布天空,黑色幕布沒有一點星光,冷風隨著時間逐漸變得猛烈,呼嘯而過。

街道。

一個少年極速掠過,麵色極冷。

這座城市無數的複製體傾巢而出,尋找一個少女。

直到小巷前出現一個青木,他站立住,驚喜的神情停滯一瞬,愣了愣,近乎迷茫地看了片刻。

小巷子裡,有兩具屍體,似乎她知道逃不掉了,就一改當初的膽怯,用儘最後的一絲力氣當場複仇,那個人在錯手捅傷人時怔愣幾秒,一時不察,心口被自己的刀刺入。

青木愣了半晌才將詩緒裡抱起來,她雙目緊閉,有幾道淚痕,顯得那麼可憐,像是被嚇到,似乎下一秒就要嗚嗚哭出來。

“……詩緒裡……”他小心翼翼出聲。

她的身體軟綿,手臂自然垂下,青木將詩緒裡抱在懷裡,懵懂地側耳聽了聽她的心跳——是一片寂靜。

“嗚……”青木皺起眉頭,幾乎是下意識求助般哭出聲,可憐得像被圍困受傷的小獸,“詩緒裡……”

看見她的死亡,原來是這種感受。

表麵是本能的反應,內心卻驟然空落落、茫然無措,一絲的負麵情緒都沒有產生,隻有空茫。

他依賴地低頭將臉頰貼在她的額頭之上,蹭了蹭。

“……是[我]的錯。”他一反常態地說道,並非是他引起的事件,也一股腦攬過來,湧動出無限的自我恨意。

“是[我]的錯……我應該將他們提前鏟除的……”少年低低喃喃,已然陷入魔怔的狀態。

“對了,詩緒裡你應該不喜歡吃我的肉……其實還有一種方法。”

他說道。

青木撿起一旁染血的刀,先摸了摸詩緒裡腹部的傷口,再在自己身體上的相同位置毫不猶豫地刺入,血頃刻間湧出。

明明對於他來說,這種傷口是最普通尋常的,但一想到是她身上的,就覺得比生生被剁碎成碎肉都還要痛苦一萬倍。

“不對……這裡不太好……”青木抬手,將心口的肉硬生生剝開,血流到懷裡的少女臉上,蒼白與豔紅。

他將心口處最好的肉貼在她的刀傷位置,那塊肉一觸碰到少女的身體,便極速鑽進去,膨脹著瞬間彌補缺口。

這種方法,需要一處能通往內臟的傷口,所以他從未想過使用。

肉塊在逐漸探索她的身體,慢慢修補著,恢複著,和同化一樣需要時間。

等她再度醒來之時,就是不死的身體——除了火燒。

而詩緒裡並不會完全獲得他的體質,僅僅是獲得以心臟為中心複活的能力,所以永遠隻有她一個,絕不會分裂——當然的了,詩緒裡當然隻能有一個。她是唯一的,隻能是唯一的。

青木親昵地舔走她臉上的血痕,抱著她離去。

幾分鐘後,另幾個青木同時出現在巷子口,黑沉的眸掃一眼,定睛在地上的男性屍體上。

到了此時,極端的憤怒反而令他們冷靜。

“死的太便宜了。”

“沒錯。”

“應該受到更多的痛苦。”

穀本晶夫也同樣複活——不過他早晚會被同化,而青木他們要做的,就是讓這個垃圾在被同化之前受儘一切的慘痛。

*

抱著詩緒裡的青木,茫然地走向樹林深處。

他不知道該是怎樣的反應,遲鈍到大腦無法轉動,隻想著城市太多人,要找一個安全的無人之地。

草劃過他腳踝,他走著走著,忽然覺得路途太過遙遠,走不到儘頭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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