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墊江縣隻留一萬人,能頂住夏侯淵麼?曹軍入漢中,便有五六萬之眾,如今滅了張魯,迫降張魯的舊部,又能得數萬烏合之眾,再加上在巴西一路裹挾,如果他放棄攻打益州軍防守的馬鳴閣道,把主力挪到巴西這邊,文長怕是要以寡敵眾,兵力會很懸殊。”
劉備對於這個分兵方案,原則上是沒意見的。他也知道,要是墊江縣留兵太多的話,說不定就嚇住夏侯淵,不敢來打了。就是要給對方看到一點希望,才能勾引敵人往鐵板上踢。
不過,人都有忐忑之心,一邊想勾引,一邊又怕鐵板不夠硬,這也是人之常情。
好在龐統對這個問題倒是非常有把握,立刻篤定地安慰主公:“主公儘管放心!我仔細看過當初子喬留下的《西蜀地形圖,其中提到墊江縣地勢極為險要,乃宕渠、涪江、西漢水嘉陵江三江合流穿越群山的隘口。
其地位於一座形如魚鉤狀的半島上,三江繞鉤而過,半島的鉤狀邊界,八條邊有七條都是臨江的懸崖絕壁,且水勢湍急,隻有魚鉤根部那一麵與陸地相連,隻要在那兒築牆固守、擋住敵軍攻城就可以了。
所以,給文長一萬人絕對夠用,再多說不定會嚇跑夏侯淵。”
劉備並沒有去過墊江縣,他也不是很喜歡讀書,所以之前看張鬆的圖籍,也並不覺得直觀。聽了龐統的解說,劉備才算安心:
“既如此,給文長一萬人,就當是看看他的本事了。這幾日若是有暇,孤也當親自去墊江縣看看,是否果真如此險峻,心裡才能完全踏實。”
搞定軍事部署後,劉備又轉向諸葛亮,谘詢下一步在巴郡這邊的內政安排,尤其是如何築城、如何擴大貿易,收攬蜀地人心。
這方麵,諸葛亮早已梳理出一套方略,當下就有條不紊地規劃道:“嚴老將軍那邊,我們也試探過了,隻要我軍不進江州城,南岸城外的土地,也是任由我們使用。
我這幾日已經看過了,江州城東原本就有水寨碼頭,也就是當日劉季玉宴請主公的那地方。那兒完全可以發展成一座兩軍官方貿易的港口,我軍後續帶來的林邑稻種子,就算要交給益州人,也該有個章法,不能和稀泥。
我看一船良種,換一百船普通軍糧,是個比較合理的換法,如果主公覺得不忍,一船換三五十船也行。雙方就在那處碼頭交割,童叟無欺。我軍築城需要的木石磚瓦,徭役工費,也可以用種糧折價計入。
如此,也可以最快速度向巴郡本地百姓,乃至蜀地客商宣揚我們的仁政——我們雖然和劉季玉達成了以良種換軍糧的約定,但劉季玉身邊的文官,為了保住劉季玉愛民的名聲,多半是不會主動宣揚這項交易的。
所以我們就是要突破諸侯之間的私下交易,把事情挑明了,公開鬨大,讓巴郡本地士庶,乃至蜀郡、廣漢的商旅,都幫著主公宣揚這項德政。
我這個思路,也是從家兄去年在幽州搞的‘邊市榷場’脫胎而來,算是深受其啟發。家兄在幽州,通過收買胡人養不住的牛羊、換給他們醃肉、調度調解胡人的畜牧生產,短短一年,便深得胡人民心,胡漢各安。
這江州的邊市,雖是漢人與漢人之間內部的貿易,但畢竟也是我軍治下商旅和劉季玉治下商旅的互通有無。有些時候,雙方誰施行德政,就是要讓商旅對比著看,才能看出高下優劣。久而久之,蜀郡和廣漢的人心,必然也會傾向於主公。”
諸葛亮近年來,也是愛上了這種靠自由貿易宣傳德政、拉攏對方占領區百姓人心的打法。
這一方麵固然是受了諸葛瑾漁陽邊市政策的啟發,但真要追根溯源,還是跟劉備在荊州時、在江夏郡和劉表隔江而治的成功經驗關係更密切。
在劉備入主荊州之前,襄陽和江陵在荊州的經濟重要度,都是遠超武昌/夏口的。但是自從劉備開始建設武昌,跟對岸劉琦新築的漢陽城大量互相貿易,輸出印刷書籍和瓷器,荊州士人對劉備的好感立刻就往上拉了。
有這樣的成功經驗,諸葛亮怎麼可能不想在江州再重演一遍?
後來曆史書上,凡是提到武漢為何成為了荊楚地區第一重鎮,都離不開介紹諸葛亮的貿易政策和建設。而提到重慶為何成了益州地區前兩名的重鎮,也不得不介紹諸葛亮的這個“邊市”政策。
在諸葛亮出現之前,因為商業不夠發達,而這兩個城市原本的農業條件並不是本州最強,根本沒法競爭如此江湖地位。
當然,諸葛亮的“以商業活動拉攏一州民心”的計劃,肯定很複雜,還有很多配套細節。但這些都不重要了,沒必要一一贅述。
反正劉備聽了個大概,就決定完全按諸葛亮規劃的去做。
“這事兒就全權交給先生籌劃了,不必再事事稟報。”
對了,墊江縣隻留一萬人,能頂住夏侯淵麼?曹軍入漢中,便有五六萬之眾,如今滅了張魯,迫降張魯的舊部,又能得數萬烏合之眾,再加上在巴西一路裹挾,如果他放棄攻打益州軍防守的馬鳴閣道,把主力挪到巴西這邊,文長怕是要以寡敵眾,兵力會很懸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