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徐兗豫那些犬牙交錯的對峙前線,曹劉兩軍地盤已經很分明了,雙方的掌控也都很穩,屬於“碗裡的”,暫時不吃也沒人搶,丟不掉。
荊州是眼下全天下唯一一塊“鍋裡的”大肥肉,你動手晚了,可能就被敵人秒了。
曹操見賈詡跟自己暗合,也就不再猶豫,當即拍
板了主攻方向:“文和所想,與孤暗合。孤也覺得,與劉備開戰,當以荊州為先。
往年我軍南下荊州,還要擔心劉表會不會因為恐懼而直接投降劉備。但現在劉備都對劉璋動手了,其卑鄙無恥一覽無餘,劉表投無可投,其麾下心向朝廷的文武,多半會歸順!
不過,既定下了以荊州為主攻,主攻之前的佯攻,又該如何安排?要籌措十萬大軍南下荊州,至少要一個月,二十萬的話,可能要一個半月,到時候農忙也結束了。
這準備期的一兩個月內,孤也不能讓劉備喘息!佯攻最好是能在十天八天之內就發動的,動用兵力也不要超過三萬,以一兩萬為宜。”
曹操拋出了大方向後,就輪到二荀和賈詡、司馬懿去想辦法。
荀彧不是很擅長戰術布局,稍微討論了一下,發現自己並不能提出更好的見解,也就閉嘴了。
荀攸的思路,向來奇正相合,在穩妥考慮後,這才獻策:“屬下以為,丞相可令關中兵馬,對著漢中或是武都、陰平等地佯攻,吸引劉備的注意。
雖說自從前年敗回秦嶺以北後,丞相就層感慨過,‘南鄭之地、真乃天獄’,餘生不願再翻越秦嶺用兵。但若是小規模的騎兵騷擾,沿著山穀剽掠、耀武揚威,並不打算真的強攻陽平關的話,倒也不會靡費多少人力物力。
我聽說,自從前年冬天之後,劉備也拋棄了河池縣等地,並未重修城池、移民墾荒。但當地沒有官府治理,百姓逃亡到當地耕作也無需納糧繳稅。
這兩年裡,肯定還是有逃民在當地定居的,便是川西青羌,也有可能從雪山上下來,移居西漢水河穀平原肥饒之地。朝廷用兵,隻要兵力不多,完全可以劫掠當地無主之民以補給。
隻要把聲勢造大,就能引起漢中的劉備駐軍警覺,從而逼得劉備在蜀中駐紮更多兵力,甚至能直接影響到其進攻劉璋的進取速度。
如此一來,朝廷隻用一兩萬人,說不定就能多牽製住劉備三五萬人,還拖住了更多時間,便於朝廷主力備戰。
而且這這樣的佯攻,真實性上也更為可信。我們本就是要阻止劉備太快滅掉劉璋,進攻漢中理所應當。就算敵人有諸葛之智,想看穿這是佯攻,至少也要數月的時間。”
“公達此論甚善!孤亦深有同感!”曹操一捋長髯,頗為讚許。
翻越秦嶺主攻,那肯定是找死。但假裝吸引敵人火力,卻是沒問題的。關鍵是這一切還很合理,動機和邏輯都解釋得通,對敵人的欺騙性也就足夠。
不過,曹操也不嫌煙霧彈多。所以哪怕已經下了決心,他還是本著有棗沒棗打一杆的心態,又補充追問一句:
“除了這一路疑兵,還有沒有彆的什麼疑兵可以並舉?”
司馬懿左右掃視一眼,看彆人都沒有想法,他也就湊趣多撈點功勞:
“屬下以為,在冀州渤海郡,也還可以再佯攻撈一點戰果。”
曹操眉頭一皺,回憶了一下,這才不確定地說:“據孤所知,劉備在渤海郡的地盤,本就隻有南皮縣以東、漳水下遊一線之地,外加渤海沿海。
周瑜為了守住沿漳之地,多築塢堡屯墾,離漳水稍遠之地,便是有良田沃土,也都任由朝廷占領。這種地方,還有什麼可打的?”
司馬懿卻是已經反複在腦中琢磨這個問題很久了,剛才彆人在討論,他就一直在想這個。所以聽了丞相追問,他立刻就能解釋出個一二三來:
“請丞相勿疑,朝廷與劉備接壤各州,都有山川阻隔,唯有渤海半郡,一馬平川,隻要繞過塢堡,敵軍無險可守。
若是幾年之前,渤海郡那些硬骨頭也沒多少值得進攻的。但是近年來,周瑜奉諸葛瑾之命,在環渤海各地廣造鹽田。朝廷大軍若能對渤海郡發起突襲,能占領沿海肥饒之地,那便最好。
縱然周瑜有所防備、趕緊調來了優勢的海船水軍、集中兵力反撲,朝廷大軍也能及時撤退。而撤退之時,便能將占領的渤海鹽場洗劫一空,並且儘量挖開海堤圍堰,破壞周瑜數年的建設,打擊劉備的實力。
丞相或許有所不知,自建安九年、劉備兼並袁譚以來,大漢的海岸線,便全部落入了劉備之手。朝廷連一寸沿海都占不到,隻能靠各處池鹽湖鹽為主,或是靠民間販賣海鹽。
如今朝廷治下各州,鹽價比之四年前,已經翻倍不止了。趁此時機,也好緩解朝廷困苦。”
曹操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關鍵是這兩路的佯攻,都是突然偷襲,用不了多少人馬。前後演上兩個月,也就行了。
“既如此,便按今日之議。十日之內,孤要看到東西兩路佯攻,都開始動手。用兵最晚持續到五月底,然後便要偃旗息鼓。在此之前,孤會對荊州用兵。
文和,你去找伯寧,跟他一起想辦法,如何跟蔡瑁聯絡、拉攏安撫,在一個半月之內,讓荊州內應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