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蒂斯大公隨口說了一句,然後拄著手杖走到窗邊,頭也不回地擺手道:“退下吧,費爾南那邊暫時不用再盯著了,順便讓水晶狼那邊的人也撤回來吧。”
“是。”
木訥的探子俯身行禮,然後便飛快地離開了這間書房。
過了好一會兒,抬頭望著夜幕中那彎殘月的鄧蒂斯大公才幽幽地歎了口氣,自言自語般地輕聲道:“看來水晶狼和費爾南已經徹底站好隊了啊。”
“沒錯。”
低沉雄渾的聲音響起,一個剛上去跟鄧蒂斯年齡差不太多的黑衣老者取代了某隻花瓶,麵色嚴肅地從牆角緩步走到鄧蒂斯身後,冷笑道:“雖然汞芯費爾南那個草包未必是自願的。”
此人身材高大,有著一張不怒自威的方臉,儘管須發皆白卻並沒有給人哪怕半點腐朽衰老的感覺,他寬大的領口處繡著鄧蒂斯家徽,但卻對自己麵前這位家主並不是很恭敬,無論是神態還是話語都十分隨意。
鄧蒂斯大公聳了聳肩,微笑著搖頭道:“堂兄,你總是喜歡早下定論,要知道我觀察了二十多年,直到現在還沒看出汞芯費爾南到底是不是個草包。”
沃倫鄧蒂斯,鄧蒂斯家族的嫡係,半年前晉階為劍聖,暫無封號,現任家主鄧蒂斯大公的堂哥、侍衛隊長。
“哼,不管他是不是草包,費爾南家族三天後的那張票都隻能是‘觀察’。”
沃倫撇了撇嘴,如臂使指地控製著周圍的氣流,將窗外的縷縷寒風擋在鄧蒂斯大公半步之外,咂著嘴說道:“至於水晶狼家的小丫頭,肯定會投‘製裁’沒錯了,再加上立場堅定的火爪和侯賽因,現在已經有四家的立場基本坐實了。”
儘管有著劍聖級彆的強大實力,但沃倫卻並非那種一心專注於實力提升的‘武癡’,事實上,這位才華橫溢的老者除了戰鬥力非常爆表之外,在繪畫、雕刻、音樂方麵都有著不俗的造詣,而且在堂兄與近衛隊長這兩個身份之外,他同時還是鄧蒂斯大公最信任的智囊。
他是鄧蒂斯大公以及現任皇帝克萊沃那一代整個帝國最才華驚豔的人,沒有之一,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沃倫鄧蒂斯才沒有繼承家主與大公爵之位,至於原因,無非是讓紫羅蘭家族安心罷了,也正因為如此,現在的鄧蒂斯大公總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這位更有資格繼承家族的堂哥。
沃倫對此倒是毫無意見,就像大多數天才那樣,他並不醉心於權勢,反而覺得當家主忒麻煩,遠不如保鏢或者參謀這種活兒來得輕鬆。
然後他就舒舒服服地當了大半輩子的保鏢和參謀。
“不,嚴格來說的話應該是五家。”
鄧蒂斯大公發現窗外的寒風被儘數截在外麵,有些索然地關上了窗戶,走回自己的躺椅前坐下,低聲喃喃道:“我們投‘觀察’,我們隻能投觀察。”
沃倫隨手拽過一把椅子在鄧蒂斯大公旁邊坐下,斜眼看著他:“這麼快就決定了?還有,什麼叫隻能投‘觀察’,馬紹爾家族那邊又加價了?”
後者聳了聳肩,用手杖在地毯輕輕戳著:“他們不會加價的,但我們卻必須得投‘觀察’票!”
沃倫愣了一下,不暇思索地問道:“你中邪了?”
“我沒中邪。”
鄧蒂斯大公乾笑了一聲,沉聲道:“想想一下吧,不算我們的話,現在已經有四家確定了立場,觀察和製裁是二比二,不算皇室的兩票,還剩下巴洛卡、西蒙和我們鄧蒂斯家族,而之前那位馬紹爾的使者告訴我們,巴洛卡和西蒙兩家都已經被火爪領那邊的人爭取到了。”
沃倫當然也是知道這件事的,事實上當時加雯前來見鄧蒂斯大公的時候他全程都在,隻是靠著自己那恐怖的實力強行抹去了存在感,就像剛才偽裝成花瓶那樣完全沒被發現,所以聽到這裡他隻是攤了攤手:“你不會真的相信這事兒吧?那家夥說得要是真的,那咱們乾脆也就彆投了,反正已經有四個家族要‘製裁’了,直接讓巴菲那小子去死不就完事兒了。”
“堂哥......”
鄧蒂斯大公有些無奈地看著滿臉不信的沃倫,苦笑道:“沒那麼簡單。”
後者撇了撇嘴:“那你就說明白點,我現在還納悶你當時為什麼臨時決定不見那個叫達布斯的家夥呢。”
“好吧,那我就說明白點兒。”
鄧蒂斯大公捋了捋自己那花白的頭發,深深地歎了口氣:“那天代表馬紹爾家族來的那個女獸人提醒了我一件事......”
“什麼事?”
“雖然紫羅蘭家族隻有一個,但布雷斯恩卻並非隻有一個,堂哥,這話你仔細想想。”
“......”
沃倫皺了皺眉,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才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想明白了就直接說吧。”
鄧蒂斯大公輕叩了兩下扶手,沉聲道:“我們家族一直都代表著皇室的立場,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沃倫聳了聳肩:“但這次克萊沃並沒有對我們傳達什麼立場啊。”
“是的,他並沒有。”
鄧蒂斯大公輕輕頷首,然後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的哥哥......
“但姓布雷斯恩的人並不隻有一個啊。”
......
與此同時,琉璃亭17號
墨檀也發出了一聲長歎:“誰能想到,我竟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哥哥啊......”
第四百零二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