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時間PM17:52
沙文帝國,王都特洛恩,圖拉行宮
“算算時間,應該也快回來了吧……”
在痛失愛子後幾乎變了一個人,頭發已經悄然變得花白的威廉·伯何陛下獨自一人坐在露台中,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貼身舒適的長袍, 不知不覺間已經變得有些寬大了。
總是被陽光青睞的特洛恩,也在不知不覺間布滿了陰霾。
還是在不知不覺間,這國家已經變得一片狼藉。
儘管每次站在高台上俯瞰這個國度時,視野所及之內依然是一片欣欣向榮,但事實上,這個國家卻早已經搖搖欲墜了。
明明很出色, 卻為了把王位讓給自己始終渾噩度日的弟弟死了。
陪伴著自己長大,對帝國而言宛若定海神針的法拉死了。
沙文未來的希望,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兒子, 也死了。
他們都以一種堪稱荒謬的姿態離開了自己,除了這個風雨飄搖的帝國之外,什麼都沒留下。
自己的妻子雖然每天強顏歡笑,但將亞瑟視為珍寶的她恐怕也在承受著撕心裂肺的痛苦,咬牙堅持到現在的唯一理由,僅僅隻是不想讓自己失去最後一個精神支柱罷了。
【總覺得好累啊……】
努力讓自己的雙眼重新恢複清澈,以一己之力將沙文送入西南大陸經濟強國之類的商人王深深地歎了口氣,嘴角溢滿了苦澀。
幾曾何時,他最大的目標就是給沙文積累足夠的底蘊,然後將自己那個無比優秀,堪稱天生王者的兒子送上皇位,若還有餘力的話,就輔佐他到自己再也走不動的時候。
這些年來,他始終走在前麵,強硬地對這個帝國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 費儘心力為將來的新王鋪路, 結果就在不久之前, 令他為之奮鬥的目標,竟然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倒下了。
亞瑟,倒在了加冕的路上。
而依然戴著皇冠的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呢?
想熬到沙文能夠在西南占有一席之地,是為了亞瑟。
想熬到腐朽的格裡芬王朝分崩離析,是為了亞瑟。
想熬到偉大的新王君臨這片土地,是為了亞瑟。
但現在,亞瑟卻先自己一步離開了。
威廉·伯何這幾十年的人生,在聽到那個消息的瞬間,被否定的乾乾淨淨。
就像一場玩笑,就像一幕鬨劇。
【毀滅吧~】
最終,心力憔悴的商人王做出了如此結論。
因為他很清楚,從失去亞瑟的那一刻開始,沙文已經沒有未來可言了。
那位血獅大帝尚且年輕,想要耗死自己簡直輕而易舉,在那之後,格裡芬王朝的鐵蹄必定會第一時間踏平這個國度,將沙文那富庶的血肉啃噬殆儘。
這是不可避免的結局。
那麼,既然沙文的國運已經被注定了,那麼自己何苦還要繼續堅持呢?何必繼續走在這條孤獨而絕望的道路上呢?
與其在沉默中滅亡, 那麼被奪走了一切的自己為什麼不能瘋狂一次呢?為什麼不最後任性一次呢?
為什麼,不趁自己尚有幾顆爪牙的時候,親自為自己的兒子複仇呢?
既然沙文的生靈塗炭已成定局,既然自己的任性並不會讓情況變得更糟,隻是將進度稍微往前推了一點,那麼為什麼要等待那頭麵帶嘲弄的血獅率先發難呢?
格裡芬沒有動手,不就是因為害怕現在的沙文會讓它付出代價嗎?
如此一來,倘若自己並沒有在慘劇發生後趁沙文依然強盛時發難,那不是太窩囊了嗎?
“我,即是沙文的意誌,我,需要一場戰爭……”
威廉雙眼通紅地笑了起來,握緊了自己的雙拳:“所以沙文,將會帶來一場戰爭,將會成為第一根薪柴,不惜國破家亡,讓戰火吞沒整個西南。”
然後——
“你的狀態很危險,陛下。”
頗具磁性的低沉男聲在咫尺之處響起,不知何時,一個有著灰白色發絲、胡子乾淨整潔、身穿黑色侍者服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他身後,麵無表情地說道:“這並不是我們希望看到的。”
因為已經很熟悉這個聲音了,所以威廉並未感到驚訝,隻是淡淡地轉頭看向對方,輕聲道:“下次進來的時候,姑且先打個招呼如何?李佛·阿斯托爾先生。”
“我會考慮的,陛下。”
李佛對威廉俯身致意,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但不惜國破家亡,也要讓戰火吞沒整個西南什麼的,我這邊還是第一次聽說啊。”
威廉微微蹙眉,隨即便重新轉頭看向了天空中的陰霾,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應該有跟你說過吧,對格裡芬發動戰爭的事。”
李佛微微頷首,平靜地說道:“是這樣沒錯。”
“所以說……”
威廉眯起雙眼,頭也不回地問道:“你覺得這並不足以讓西南卷入戰火麼?”
李佛搖了搖頭,平靜地回答道:“且不說阿道夫自由領,如果夢境教國和銀翼同盟不打算讓格裡芬王朝占到太大便宜,肯定會忍不住出手的。”
威廉目光一凝,轉頭瞥向李佛:“那麼,你又是第一次聽說了什麼呢?阿斯托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