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桂聽到這個聲音,身子一震,但並沒停下,反而走得更快了。
淩柔心下奇怪,她是沒聽到嗎?
“宜桂,宜桂,你等一下!”
她的聲音更大了些,腳步也更快了些,矜持端莊早拋到了腦後。
宜桂感覺她的腳步越來越近,又見周圍的人都好奇地盯著她,隻能站住了。
淩柔氣喘籲籲地站定,抓住她的胳膊,明顯不耐煩:“你跑什麼?”
“我沒跑。二小姐找我有事嗎?”
她神色慌張,像見鬼了似的,這讓淩柔一頭霧水。
但這些都是次要的,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問。
“皇後娘娘為什麼讓你進宮?”
宜桂不言語,隻是有意無意地打量她。每次時間極短,但下一次又很快。
“你說話啊!”
她越沉默淩柔就越好奇,又晃了晃她的胳膊。
“哦,沒什麼。不過是鳳起殿的粗使宮女不夠,所以娘娘與老爺說讓我去幾日。”
粗使宮女不夠?
“這怎麼可能?鳳起殿怎麼可能缺宮女?你說實話,不然我不會放你走!”
她死死拽著她的胳膊,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宜桂隻是靜靜地盯著她,盯著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嘴。
淩柔被她盯得心裡發毛,抬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我問你話呢,你聾了?”
宜桂被這一巴掌打得回過了神。
目光觸碰到淩柔憤怒的眼睛,忽然退後了幾步,口中喃喃自語:“難道是真的?怎麼會這麼巧?”
“什麼巧?你到底在說什麼?”
她神神叨叨的樣子讓淩柔心裡沒底,中邪了嗎?
還要再打,卻被宜桂抓住了手腕。
她自幼嬌生慣養,哪裡敵得過宜桂?
又見旁邊漸漸圍了些人,更覺得丟臉,怒道:“你個賤婢,敢這麼對我?快放手!”
宜桂像是哪根神經被挑起來了,手是鬆開了,但隨即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她的臉上,直接將她打懵了,連哭都忘了。
“你你敢打我?”淩柔顫著聲,手捂上了火辣辣的臉。
宜桂指著她,咬著牙道:“我為什麼不敢?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欺軟怕硬又滿腹壞水的死丫頭。我勸你收斂些,否則誰都保不了你!”
淩柔呆若木雞,她什麼意思?
宜桂慢慢走近她,托起她的臉左瞧右瞧,隨即笑了,她的笑聲讓淩柔害怕。
雖是笑,卻更像哭,還多了些蒼涼之意。
她鬆開她的臉,撣了撣衣裳。
“鳳起殿缺粗使宮女沒什麼奇怪,畢竟她們隨時會被皇後娘娘賜婚出去,比如到安平侯府做正妻。”
淩柔立時想到了杜春花,那個雜役房的低賤宮女,她未來的主子。
她倏地拔下一支釵,狠狠地往宜桂刺去,卻撲了了空。
隻見到宜桂踉踉蹌蹌的背影越來越遠。
“滾,都滾!”淩柔向周圍大吼一聲,淚水朦朧了視線。
她漫無目的地在長街上走著,仿佛一個遊魂。
人倒黴的時候,遇到的壞事往往會比平時多,比如這個時候的淩柔。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長街,熱鬨的長街給她的卻是無邊的落寞。
“啊!”失神之際竟被一人撞倒在地。
她麵上痛苦,原來手被蹭破了,血流了出來。
一個男子狠狠地瞪了同伴一眼,趕緊將她扶起。
“這位小姐,對不起,是我沒在意,傷著沒有?”
淩柔怔怔地看了他一眼,是個青年男子。麵上焦急關切,她很久沒被人關心了。
想不到竟然來自一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