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城?那裡在打仗,你去乾什麼?你乖乖留在家裡,他們打勝了自然就回來了。”
“打勝?”她重複著。
“是啊。你二爹可是以驍勇善戰出名,一定不會輸。”
淩玥默歎一口氣,仰頭道:“我們贏了的話,大鄭就輸了。”
關靖遠摸摸胡子,揚著眉頭:“那是活該!他們一向兩不相幫,這次居然夥同大梁圍攻我們,依我說,要好好給他們教訓,最好將他們主帥擒來!也不知道主帥是誰,每次提到這個你爹都支支吾吾,真不知道有什麼好保密的。”
淩玥低下頭,不知該不該告訴他。
若是說了,他能接受失蹤多年的孫子成了敵國主帥嗎?萬一再有個萬一,風燭殘年的老人家如何承受得住?
可若不說,他將一直有件憾事壓在心頭。她曾不止一次偷聽到他在母親靈位前的絮語,為沒找到小曄兒內疚。
關靖遠見她沉默不語,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我知道了,你這麼擔心大鄭,難不成主帥是韓銘?”
淩玥默認了。
後腦勺被他輕拍了下,“玥兒,外公知道你與韓銘關係好,但那終究是個人感情,在大是大非麵前,你絕對不能犯糊塗。我們是大周的子民,自當立場堅定。衡城你不能去,否則外公第一個告訴你爹把你抓回來!”
他目光矍鑠,耐心勸著,淩玥認真聽著,末了隻說了一句:“韓銘就是我哥哥,您找了多年的曄兒。”
次日寅時初刻,一輛馬車從淩府後門出發,繞到錢府院牆外接上一人,向衡城疾馳。
淩烈下朝回來沒見到女兒,以為去哪兒瘋了,並未往心裡去。可直到次日仍不知所蹤,頓時有了不好的猜測。
問柳姨娘,她說不知道。
問紅果清音,也說不清楚。
問了門口的守衛,全都一頭霧水。
“要你們有何用?”淩烈大怒,讓管家按照家法處置。
關靖遠聞訊而來,輕飄飄說了一句:“玥兒去豐城幫我拿些舊物回來,不必再找。”
“可她怎麼不與我說一聲?”淩烈的心依然提著,他總覺得老嶽父在誆他。
“與我說不一樣嗎?都散了散了,弄得像冤案似的!”
管家試探性望向淩烈,但見他煩躁揮手,忙如逢大赦退下了。
錢進從大牢出來,也沒見到女兒,第一反應就是被淩玥給拐跑了,當然,可能性更大的是女兒把淩玥拐跑了。可他剛得罪淩烈,哪裡還敢造次,連求證都不敢。但凡有人問,就說女兒心情煩悶出去遊山玩水了。
淩烈見他神情輕鬆,隻以為女兒與錢鶯鶯一起,怕被責罵才請老嶽父扯謊。
最多胡鬨惹出點禍事,隻要她不去衡城就好!
另一邊,老王熟練地駕著馬車,約莫時間差不多了,就向馬車後喊:“宜桂嬤嬤,用膳嗎?”
每當這個時候,宜桂就問雙眼呆滯的淩玥:“大小姐,用膳嗎?”
此時錢鶯鶯就會詐屍似的睜開眼睛:“用,餓死了!”
“餓死了”這三個字是錢鶯鶯一路上說得最多的話,這給宜桂一種錯覺,自錢尚書開始去刑部大牢靜思己過起,錢府的生活每況日下,她甚至懷疑錢小姐死活跟著去衡城是為了蹭飯。
而在錢鶯鶯眼中,宜桂的作用也僅限於洗衣裳和安排食宿。可又不得不承認,這對她們至關重要,否則她可不能安心打盹。
不過這一路比當初去大鄭要安全多了,畢竟葉昭霖死了,白逸不在,沒人追殺他們。
隻是越接近衡城,越是有很多流民。開始是一個兩個,之後是八個九個,再之後就是成群結隊。
一個個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看得人心中不忍。
淩玥根據情況,讓宜桂將馬車上的東西除了藥草和必備品,其餘的都分給他們。
他們千恩萬謝,勸幾人不要繼續前行,衡城戰火連連,已經快成空城了。
淩玥謝了他們的好意,問錢鶯鶯是否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