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桂沒想到她眼中貪生怕死的錢小姐竟然麵不改色地說了聲“是”,這讓她有些觸動。
衡城邊境。
又結束了一場惡戰,戰場上到處是血腥氣,阿昀已經習慣了。
軍醫要給他包紮傷口,他直接拒絕了,討了些藥粉和布自己解決。
“殿下,要不小的幫您?”吳根生殷勤上前,一臉狗腿笑。
阿昀隻說“不用”,將一邊布條咬在口中,另一邊用手一拉,結打好了。
“殿下身先士卒、不怕犧牲,真是我等典範。”
阿昀淡淡斜了他一眼。這麼長時間的相處,雖然吳根生趨炎附勢,但上戰場時絕不含糊,他並不討厭。
“薛天的眼睛如何了?”
吳根生歎了口氣,隨後破口大罵:“他媽的軍醫簡直就是個庸醫,治了這許多天還看不見,二公子都不想再治了。”
阿昀沒說話,這怪不得軍醫。
當初淩玥中毒也無計可施,幸而明逸給了解藥。
可現在不同,他們是敵人,讓他給解藥,做夢吧,殺了他都不見得拿得到。
更何況,薛天盲了,誰殺得了他?
而且還有個韓銘。
韓銘,唉,為什麼是他?
阿昀甚至都為他想好以後身世公開如何應對一係列難題,可他偏偏上了戰場,還在他們的敵對麵。
天王老子都不見得能破這個局!
他知道韓銘與他對陣時手下留情了,他也同樣如此。
可明逸不是。
這就增加了風險。
他一直不敢與淩玥說這裡的情況,想拖到戰事結束,可眼看都要年關了,哪裡有結束的跡象?
若是可以,他真想一劍殺了明逸,大梁主帥身死,還打什麼打?
那麼又回到了之前。
那個妖孽和尚的武功出神入化,他殺不了,薛平殺不了,薛執也同樣如此。
阿昀將外衣穿上,去了薛天的帳子。剛揭開帳簾,迎麵而來寒氣,仿佛冰窖一般。
他打了個冷戰,走向靜坐的薛天,故作輕鬆:“在給將士們省炭火嗎?這大可不必。”
薛天嘴角扯起苦笑,半個多月了,戰場上不了,終日坐在這裡廢人一般,他實在過夠了這種日子。
阿昀將地上的碎碗一片一片撿起,藥汁已經滲進了泥土,僅有殘渣證明它們曾經存在過。
“你又把軍醫趕走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不用白費力氣了。藜蘆當初都解不了,又何必為難他呢?多治一日,多一日的絕望罷了。”
阿昀望著他無神的眼睛,心中不是滋味。
他可是最驕傲的薛二公子,文武雙全、俊逸瀟灑,每次衝鋒陷陣都必有所得,令敵軍聞風喪膽。這半年多來,他在軍中贏得的聲望比薛平更高。
可偏偏被明逸使詐暗算了。
“要是玥兒在就好了。”阿昀低聲說。
薛天的眼睛紅了,良久,喃喃自語:“可我再也看不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