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戚(1 / 2)

路圓滿本來想提議下館子得了,但是想著自家媽媽興趣之一是烹飪美食,快樂之一是看著閨女、丈夫大口吃飯,她正生氣,還是不要剝奪她的快樂為好,便隨口點了兩道何秀紅女士的拿手菜,又讓路誌堅也點了一道,一家人歡歡喜喜地去買了肉,又專門繞到陳大娘的菜門市去買菜。

陳大娘又是要按照進貨價收錢,又是要給抹零。

何秀紅不高興了,說道:“每次來買菜,你這位大姐都鬨這一出,煩不煩?你賣彆人多少就賣我多少,一分錢不能少!”

氣勢十足,嗓門洪亮,要不是身材又高又胖,掐腰站著有點像魯迅筆下的“圓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上門吵架的。

陳大娘立時不敢再客氣,有零有整地重新算過。

何秀紅這才把掐腰的手放下,拿出錢包來數了錢。

小果子就躲在他奶奶的身後,雖然是怕人,但是看著凶巴巴的何秀紅時,卻並沒有害怕,隻是害羞,陳大娘提示他喊人,輕輕動了動嘴巴,就算是叫過了。

“這孩子,被我給慣壞了。”陳大娘乾乾笑了兩下,替孩子解釋了。

何秀紅低頭看他,表情就緩和下來,朝著孩子笑了下。

從菜門市出來,一家三口也沒再開小賣部的門,繞了一圈回到家。

何秀紅放下手中的菜,去空調口那裡吹了兩下,就感慨:“小果子那孩子太可憐了,都6歲了,瘦得跟個小雞仔似的,啥都不會,吃飯還得喂。你說爺爺奶奶能跟著孩子一輩子嗎?這個陳大娘,就是太糊塗,疼孩子也不能是這個疼法!”

何秀紅說著又笑起來,“老路,我記得咱家大滿五歲就會自己洗臉、洗頭發、洗衣服,就能幫咱們燒火了,那會咱們蒸饅頭大灶的火塘子多大啊,我老擔心咱閨女坐不穩再摔進去。我記得有一回閨女想咱們做飯,結果把小洋鍋給燒糊了,泡了好幾天才洗乾淨。”

路誌堅也是一臉的笑,說:“就是,咱們大滿從小就懂事。”

何秀紅:“大滿小時候跟著咱們可是受了大罪,大暑天的跟著咱們在又悶又熱的饅頭房裡,數九寒天、趟風冒雪就坐在三輪車上跟著咱們一起去送饅頭。幸好咱現在生活條件好了!”

路圓滿聽著就笑,她爸媽緬懷往事時,不用去打擾,他們很快就能調整情緒,以稱讚現在的好生活告終,這大概也算是一種樂趣。

何秀紅盛了半飯盒的紅燒肉,蓋上蓋子,喊路圓滿:“給陳大娘送去。”

路圓滿搭上何秀紅的肩膀,說:“行吧,陳大娘這下又要絞儘腦汁想著該給你還什麼禮了。”

路圓滿送東西回來,帶回了空飯盒,還帶回了一顆大白菜。

路圓滿把大白菜在何秀紅眼前晃了晃,說:“陳大娘非要給,我選了最便宜的。”

何秀紅大眼一掃便說道:“這個季節正是大白菜貴的時候,得一兩毛錢一斤,這顆怎麼著也得個六七斤,小一塊錢,也不少了,下次她再去咱們小賣部買東西,給她少算幾塊錢,彆讓她發現了,省得還來還去的煩人。”

何秀紅女士這個人,矛盾得很,喜歡知恩圖報的,卻也不耐煩這樣斤斤計較地你給我根蔥,我還你頭蒜,最煩彆人誇她是好人,心眼好什麼的。

路圓滿跟在何秀紅身後,幫著她端菜,端飯。

“看見小果子,我就想起你小時候,就是想讓孩子吃點兒好的,就是這個陳大娘太彆扭。你說吧,好心送人家東西,好心辦壞事,反而給人家造成負擔。”

“媽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咱們家幫他們夠多了,當初錢都被小果子媽卷走了,要不是你免了他們三個月的房租,他們不光開不起菜門市,還得住大街去。”

“小果子他爸那會煎熬得沒個人樣子,上吊的心都有了,咱們有能力拉人,就拉人家一把,就是抬抬手的小事,不過就是三個月的租金而已,再說人家後來賺了錢也都還了,算不上什麼大事兒。”

路圓滿就笑,她媽媽就是這樣,幫助了彆人,也從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她自己想這麼做,就做了,如此而已。

路圓滿和路誌堅陪著何秀紅說說笑笑,又吃了一頓豐盛晚餐後,何秀紅鬱積的氣全都消散了,眉頭舒展開,臉上又是笑嗬嗬的了。

路圓滿這時候才問:“媽,那邊又鬨什麼幺蛾子了?”

何秀紅哼了一聲,“快中午那會兒,我剛做好飯,你姥就來電話了,說你姥爺心臟疼,讓我回去看看。我倒是想到肯定是想把我騙回去,但又怕你姥爺真出事了,就決定還是去吧。”

路圓滿從茶幾下麵的櫃子裡翻出一包瓜子來撕開,碰碰何秀紅的胳膊,“金鴿瓜子,專門給你拿的,我再去給你沏點茶水去。”

“行了,閨女!”何秀紅睨她一眼,剛被激起來的一點氣憤被路圓滿給攪和散了,說:“這都快睡覺了,你讓我喝茶水,想讓我睜眼等天亮啊?”

路圓滿嘻嘻笑,瞧著何秀紅抓起一把瓜子熟練地嗑起來,便說道:“接著說,讓你閨女我見識見識,他們這次想了什麼借口從咱們身上撈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