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威脅(1 / 2)

野僧 水懷珠 8802 字 7個月前

“四殿下買走的那個女郎, 是你安排的?”

趙霽單刀直入,不再有任何鋪墊。

居雲岫提起來的心反倒穩住,想到他在汴州跟居昊一起辦公, 多半是發現什麼端倪,派人去查了,承認道:“是。”

趙霽眯眼:“你到底想做什麼?”

上次在這間房裡, 兩人明明說好目前隻是聯手扳倒太子居桁,並沒有提及要對四殿下居昊下手。

居雲岫道:“弑殺太子, 乃是抄家滅門之罪, 相爺總不會是想親自動手吧?”

趙霽沉默, 目中寒芒更盛:“你想要借刀殺人?”

居雲岫迎著他鋒利的注視, 沒有否認。

晉王後宮美人無數,生育的子嗣也不少,可是長大成人的皇子隻有居桁、居胤、居昊三人。

居桁是先皇後高氏所出,乃是正兒八經的嫡長, 雖然母族高氏式微, 可因嶽父王琰逐漸在朝中崛起,他本人能力也不算差,是以儲君之位並沒有被動搖過。

居胤是貴妃膝下唯一的子嗣, 也是這三人中最混賬、最囂張的一個,生前行事傲慢,跟居桁素來不合。

至於老四居昊, 母妃身份不算高, 但人比前二者都聰明, 又有一副跟晉王年輕時極其相似的皮相,故而一直甚受聖寵,如果居桁倒台, 那下一個被冊封為儲君的基本上就會是他。

既然這最後的成果注定會落入他的手裡,那他們又有什麼理由不拉他入局?

“居昊自幼跟居胤一起長大,二人手足之情很深,如今居胤暴斃,王琰身負嫌疑,卻因居桁一力相護,有驚無險,重返朝堂,居昊對此作何感想,相爺應該比我清楚。殺掉居桁,意味著儲君空缺,居昊上位,他既能獲利,又為何不能做這把刀,與我們一起謀利?”

趙霽沉聲:“爭權奪位,豈有你想的這般簡單?”

居雲岫坦然道:“是不簡單,所以才要跟相爺結盟,畢竟這爭權奪位之事,相爺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趙霽眼神一變。

居雲岫眉目不動,眸光凜然:“跟當年四王奪嫡相比,今日這一局,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

昔日先皇拒不立儲,肅、永、寧、晉四王龍爭虎鬥,建武三十年冬,先皇溘然駕崩,肅王戰死雪嶺,永王、寧王在某人的策劃之下於宣武門前發動宮變,最終被蟄伏暗處的晉王一網打儘,兩座曾經耀極一時的王府,也從此淪為廢墟。

那一年,皇家人的血幾乎流儘宮城的每一個角落,他趙霽則靠著這片血海一舉成名,成為當朝最年輕、最有為的丞相,洛陽趙氏也從此超越長孫一脈,成為大齊最榮耀的士族。

如何爭權奪位,如何讓皇室裡的手足自相殘殺,這天下,不會有人比他更在行了。

趙霽一言不發,反複審視著居雲岫這雙清亮的眼睛,他竟像是第一次認識此人,心底再無以往的旖旎,有的全是對於一個政客的提防、剖析。

“你是想要以牙還牙吧?”

居昊一旦謀殺居桁,下一個目標便注定是當今聖上,居雲岫這一招,最終目的並不在於借刀殺人,而是要利用居昊這一把刀,令晉王一脈同室操戈,自取滅亡。

便如同當年的永王府、寧王府一樣。

“世人都說居昊跟年輕時的晉王最像,讓他重溫一下自己當年登上皇位的情形,不是挺有意思的嗎?”

居雲岫知道瞞不住,因而也並不瞞,朝他笑笑:“況且軍師都還是同一位,這樣精彩的戲,千載難逢。”

趙霽眼底凝著霜。

居雲岫催他回應:“相爺不感興趣?”

趙霽申明道:“我隻答應過你殺掉太子。”

居雲岫不以為然,道:“讓居昊殺太子,是兩全其美中的兩全其美。”

趙霽明白居雲岫的意思,殺掉太子後,最大獲利者必定是居昊,他與其到那時再去攀附,不如一開始就明確陣營,以謀士的身份協助居昊奪權,鋪穩日後的權臣之路。

至於居雲岫能不能順勢拿下居昊,弑殺晉王,他仍然是有掌控權的。

換而言之,如果他堅持不願投誠,大可在居昊扳倒太子以後跟居雲岫宣戰。

屋裡再次沉默,居雲岫靜靜等候著趙霽的回複,少頃後,趙霽道:“這是你的主意,還是那一位的主意?”

“那一位?”居雲岫眉微顰,想到他所指,眸光變幻。

趙霽點破道:“武安侯,是居鬆關吧。”

居雲岫抿唇不語。

趙霽便知自己猜對,當年戰長林送回來的那一批屍首,隻有居鬆關那一具是麵目全非的。

“所以要居昊做刀,究竟是你的主意,還是居鬆關的主意?”

趙霽執著於這一點,居雲岫沉吟片刻後,回答:“我的主意。”

“居鬆關有近五十萬叛軍在手,想要報仇,向洛陽發兵便是,為何要你孤身犯險,煞費苦心布這場局?”

居雲岫不答反問:“相爺會讓這五十萬將士進入洛陽嗎?”

趙霽咽住。

答案當然是否。

非但是否,他還會不惜一切代價殲滅叛軍,奪回朝廷在此以前丟失的城池,到那時,叛軍跟朝廷之間必然會有一場惡戰。

“相爺是胸懷天下之人,應該能明白家兄的用意。”

居雲岫的這句話堵住了趙霽後麵所有的疑惑、質問,他總不能反駁,他心裡並沒有天下人。

“三殿下一案沒那麼容易糊弄,你布的局雖然精巧,可有一個人太顯眼,隻要順著他往下查,真相遲早有一日會浮出水麵的。”

居雲岫蹙眉,這個人指的是戰長林。

“王琰在查他?”

趙霽不否認,居雲岫便知道是了。

朝堂上的動向,到底還是他更清楚。

戰長林攔親那日,正是居胤暴斃於趙府那日,從時間上來說,他是有作案嫌疑的,況且晉王對雪嶺一案一直耿耿於懷,如果王琰在這時候提名戰長林,晉王必定會派人徹查。

居雲岫目光漸沉,良久道:“那就勞煩相爺遮掩一下了。”

趙霽失笑,冷然道:“我不可能為他做任何事。”

居雲岫正色道:“這不是為他做事,是為我們做事。殺害居胤的凶手隻能是王琰,唯有如此,相爺才有理由說服居昊弑殺太子。”

趙霽正想反駁,居雲岫道:“心月因為孩子被奪走,情況一直不穩定,相爺如果心疼,事成以後,到長安去見她一麵吧。”

趙霽眼底寒芒掠過,居雲岫這句話,是在誘惑,更是在威脅。

“什麼叫不穩定?”趙霽語氣不善。

居雲岫模棱兩可,道:“骨肉分離,身心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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