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眠抬手,捏著袖邊擦了擦不存在的淚水,哽咽著寬容道:“沒關係……”
錢少爺離開後,圍著看鳥的路人們安慰了謝眠幾句,也很快散去。
謝眠等人都走了,悄悄給自己和小赤鳥施了個障眼法,讓人看到他也會轉眼就忘,不會特彆留意到他。
小赤鳥站在肩頭,被他一番作態驚得連尾巴都不晃了,木頭似的,謝眠見了,隻當它害怕,不由寬慰道:“彆怕,他就算給我千兩黃金,我也不會賣掉你的。”
謝眠語氣篤定,小赤鳥一怔,從沒有人和它說過這樣的話。
它莫名覺得心尖發熱,有種難以描述的感覺。它扭頭看了看自己漂亮的尾羽,一時衝動便想啄一根下來讓謝眠拿去換錢,它的尾羽可珍貴了。
然而鳥喙還沒碰到尾羽,卻又聽到謝眠繼續說。
“要賣也要等你變得不漂亮了,才賣。”
小赤鳥:“……”
它沉默著將頭轉了回來。
賣鳥插曲告一段落後,謝眠又走過幾條街。
半路上小山雀睡醒了,睡眼惺忪地從謝眠袖子裡鑽出來,張望了一會,飛上謝眠肩頭站著。
過了一會,又搖搖晃晃地飛到了小赤鳥那一邊,仗著自己身體小,和小赤鳥翅膀貼翅膀,艱難地擠著。
謝眠一邊尋找有沒有能快速賺錢的地方,一邊抽空瞥了兩隻鳥一眼,心說這什麼愛好,一鳥站一邊寬寬敞敞的不舒服嗎。
他見小山雀快掉下來了,伸手想扶一把,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激奮的嚷嚷聲,他手一抖,扶的力道就用力了些。
小赤鳥沒吭聲,小山雀被擠得叫了聲,委委屈屈的。
謝眠沒管它們,側耳聽到“抓住了”“彆讓他跑了”“實在不行打斷他的腿”……各種聲音激烈交錯。
他循聲而去,腳步一轉拐了個彎,便見一座府邸前圍了一圈人,個個都墊著腳伸長著脖子張望,仿佛在看什麼熱鬨。
謝眠三兩步擠過去,剛好看見一群布衣家丁扭著個白衣人往府裡走。
那白衣人不住地掙紮,力度極大,臨進門時猛然掙脫了家丁的手,轉身朝外逃去。
他好像是受了傷,走都走不穩,踉踉蹌蹌的,四周人群便跟著凸來凹去,圍著不讓他離開。
謝眠看不到白衣人正臉,隻注意到他衣袖上衣擺上都有血跡斑駁,深淺不一。
有圍觀群眾的幫忙,那些家丁很快就重新製服了白衣人,
這回他們有了防備,抓住人後,立刻掏出了粗麻繩,將白衣人的雙手死死綁在身後。
白衣人呼吸粗重,仍是不死心地掙紮,可惜受傷太重,漸漸地沒了力氣,被家丁又拽又推地弄進了府邸。
大門快被關上前,白衣人的臉終於往謝眠這邊轉了一點點。
謝眠目光一凝,看見了什麼,下意識地往前擠,不過他前麵是個五大三粗的老大哥,他擠不動,隻能眼睜睜看著白衣人身影消失。
眾人還在嚷嚷著討論著什麼,謝眠微微蹙眉,回憶著他方才看見了什麼。
他好像……看見了白衣人的眉心,有一枚銀色的印。
隱約是細長微彎的兩道弧交錯著,有點眼熟。
可是距離太遠了,時間太短了,沒看清,不確定。
謝眠裝作無意地碰了碰旁邊一吃瓜群眾的手臂,好奇地問:“這是在做什麼啊?”
那漢子轉頭看他麵生,可能是外來的,不知前情,便解釋道:“這是抓狐妖呢,這狐妖纏了錢老爺大半年,今天才抓到。”
謝眠:“啊?狐狸?”
他鼻翼翕動,聞見空氣中未散儘的一點兒仙氣,心說這要真是狐狸,那也是成了仙的狐狸。
那漢子左右望了望,往旁邊一指,說:“喏,看見沒,懸賞的告示還貼在那裡呢!錢老爺被狐妖纏得不勝其煩,花重金請人來抓……”
謝眠被“重金”兩個字吸引了。
他朝漢子表示了感謝,從人群中鑽出來,走到一旁,果真看見了一張告示,上頭懸賞兩個紅字,寫得極大。
尋常人家遇著了妖,大多都是小心翼翼悄悄摸摸地尋求幫助,這位錢老爺倒是大膽,大喇喇地貼了告示,也不怕狐妖看見了來報複。
謝眠一目三行很快看完了告示,那告示寫得很簡略,大抵就是說半年前錢老爺外出打獵回來,惹上了一隻狐妖,那狐妖隔三差五纏著他,怎麼都趕不走。
錢老爺沒法子,隻能重金求助。
謝眠盯著懸賞金額那兒加粗的“一百兩白銀”五個字上,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他不是貪財的人,可他現在身無分文,還要養兩隻鳥,好難的。
謝眠想到方才那眉心裡帶印的白衣人,想了想,伸手將那告示揭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