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天師不信邪(7)(2 / 2)

二叔盯著這筆帽看,些微蹙眉。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僵硬的身軀微微顫抖。

“彆怕。”耳邊忽然有低沉的聲音,他渾然一怔,不敢動,隻是輕輕轉眼。

那半透明的,熟悉的麵容,穆程竟然出來了,就站在他身後,自肩旁說話,話語落在耳畔。

周邊人沒有任何反應,好像都沒看到他,而顧從淵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們看不見我,隻有你能看見。”穆程輕笑道,“彆緊張。”

顧從淵還是不敢動,動了動嘴。

他沒說出話,但穆程知道他想說什麼:“我能夠避過他們的勘察。”

“可是……”顧從淵含糊一句,沒再往下說,看二叔還在盯著筆帽,仍不敢掉以輕心。

為什麼看這麼久,是不是裡麵有鬼留下的氣息?

他不敢問,也不敢多跟穆程說話,隻一眼不眨地看著二叔的動作。

二叔終於看完了筆帽,神色凜然,眉頭緊蹙,回眼望向顧隨流:“你的意思是,你懷疑淵兒把鬼藏在了這裡?”

“對。”顧隨流眼前一亮,有戲,二叔是不是看出什麼了?

“那麼……”二叔淩厲開口。

顧從淵又屏住了呼吸,心快從嗓子蹦出來。

“這就是你燒了他的筆,還把上麵剜出坑的緣故?”二叔厲聲問。

“啊?”顧隨流怔住。

() “人家淵兒L都說了,這筆是他老師給的,他很珍視,你為什麼要這樣糟蹋?”

“我……我……”

顧隨流懵了。

顧從淵猛地鬆口氣,心陡然落回,渾身冰冷,還有點不適應。

“老四,好好管管你兒子。”二叔將筆還到顧從淵手裡,“散了散了。”

四叔應了聲:“流兒胡鬨,我會好好管教,對不住啊,淵兒L。”

幾人已往外走去,顧家主遲疑了一下,回頭道:“有話應該好好說,淵兒L你出手打人也不對,你也去祠堂跪一夜吧,晚上去,明天早上才能走。”

這是怕四叔多心,顧從淵點頭:“是。”

跪一夜又有什麼關係,他們沒發現穆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陸續離開,回到自己的院子裡,顧從淵才敢開口:“他們都看不見你?”

“對。”穆程道。

“你究竟是怎樣的道行,顧家是天師之中的佼佼者了,如果我爸他們都看不見你,那你應該是個很厲害的鬼,可是你之前在我家惡作劇,又很……兒L戲。”

“嗯……就跟你在學術上有專長一樣,我在某方麵很厲害,隱藏鬼氣比較擅長。”穆程不好說自己隻是不想讓他過於驚嚇,編了個理由,說完,眉頭一蹙,“什麼兒L戲,我那時候是真的要嚇你的,不是惡作劇。”

顧從淵笑了一下:“好,不是,我很害怕。”

穆程:“……”

到了晚上,顧從淵換身衣服去祠堂。

祠堂是單獨的院子,供奉顧家先祖,院子乾淨,每天有人清掃,正堂裡一張供桌放了幾排牌位,前麵香爐裡的香始終點燃著,桌前兩個蒲墊。

他跪在一個蒲墊上,罰跪期間除了上廁所,不可以隨意起來,手機不能帶,書也不讓看。

剛跪沒多久,有吱呀的開門聲,一回頭,他不禁皺眉。

顧隨流以一種極其欠揍的步伐走進來,離老遠就發出嘲諷的笑:“哼哼,你不是跟我一樣嗎,照樣被罰跪。”

他轉回頭,不理會。

來□□頭打在棉花上,火氣冒出來,撿起一根樹枝:“你這姿勢不對,得跪正,不許彎腰。”

說著話,那樹枝靠近,眼一眯就要抽上顧從淵的背:“不標準,讓我教教你……”

還未碰到跪坐之人,那樹枝忽然被什麼抽離,繼而轉向,啪一聲朝他抽來。

顧隨流慌亂後退,那樹枝跟著他,不斷抽打他,他捂著頭滿院子躥,樹枝像是被無形的手拿著,看不見摸不到,可被掌控著,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

“有鬼,有鬼!”他惶然指著屋裡的人,“你就是在養鬼。”

顧從淵看著坐在另一個蒲墊上的穆程,這個鬼在那樹枝差點落到他背上時出現,手指一點,樹枝扭轉方向,他並沒有自己上手去抽顧隨流,似乎是不屑,隻坐在這裡,用手指控製樹枝,追打的人鬼哭狼嚎。

一直打到顧隨流跪地求饒,連呼再也不敢了,穆程抬

手,樹枝掉落。

顧從淵向外麵的人說:“爸和二叔都看過了,我沒養鬼,你質疑他們?”

“這你怎麼解釋?”

顧隨流氣喘籲籲指著樹枝。

“風吹的。”顧從淵淡定道。

“你……”院裡的人臉通紅,身上又鑽心的疼,被打得不敢多言,惶恐地向四周看,一邊看一邊往外跑。

祠堂裡恢複安靜,顧從淵對旁邊鬼道:“他可能還要去告狀。”

“去唄,他們發現不了我。”穆程撐胳膊坐在鋪墊上,“他們不相信,這位不還得挨訓?”

顧從淵一笑,點了點頭,又道:“謝謝你。”

然後不知道說什麼了,挪逾一會兒L,開口:“你回吧,到我房間休息,不用在這陪我。”

“好。”穆程起身。

“嗯,去吧。”

穆程點頭,身形瞬間消失。

屋裡的人垂了垂眸,輕聲吐了口氣。

又跪了會兒L,看月亮升起,今天沒吃晚飯,這會兒L有點餓了,他回頭自那空寂院落掃過。

好似傳來一陣飯菜的香氣,他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而那香氣越來越近,一個飯盒幽幽飄到眼前,在他麵前打開盒蓋時,那隻鬼才現身,微浮嘴角:“餓了嗎?”

顧從淵微怔,絲絲縷縷的惆悵瞬間消散:“你是去給我準備晚飯了?”

“嗯。”盒蓋打開,一盆水煮肉片,麻辣鮮香撲麵而來,再有辣子雞,配上兩個清淡小菜和一碗米酒湯圓。

他眼前一亮,抬手欲接筷子,又猶豫了一下,罰跪不能吃東西。

“沒人發現。”穆程說。

“嗯……也是。”顧從淵點著頭,拿過筷子,吃了一口,“特彆好吃,都是……”話至嘴邊又打住。

“是你喜歡吃的嗎?”穆程笑。

“是,你怎麼知道?”

“好歹在你身邊有些時候了。”教授喜歡吃辣,他早就看出來了。

顧從淵眸中微閃,低頭吃飯,而心絮忽起,浮浮蕩蕩。

月夜幽寂,小院安寧,穆程看他吃完飯,將飯盒收起:“我走了。”

跪坐的人想說什麼,欲言又止,點頭:“好,謝謝你。”

穆程一笑,身形再一次消失。

祠堂裡的人輕聲一歎,又有一點惆悵,有人……不,有鬼來陪了自己一會兒L,這時候突然又是一個人,反倒是不能適應了。

他再回頭看,見院子裡有一片樹葉飄飄轉轉。

一手接住了那樹葉,剛剛離去的鬼竟是又出現了:“行了,飯盒收走,證據清除,接下來……我在這裡陪你,直到天亮。”穆程淺笑走來。

說不上什麼心情,顧從淵隻覺仿若被什麼敲擊到心扉,心怦然蹦跳,他好似還沒反應過來:“你要陪我一夜?”

“對。”穆程走進門檻,在這祠堂裡隨意地轉,“沒有你,我一個人在房中也是無聊。”

顧從淵的心跳還亂:“你

不想跟我分開?”

“嗯。”穆程回著話,

俯身看那案上牌位。

蒲墊上的人思緒混雜,

突然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你為什麼越來越淡了?”

“啊?”穆程回頭,“你不喜歡這樣?”這裡沒人,他就將自己恢複,筆挺的身形,黑色西裝,蒼白的麵容浮現在燈影下,“但是明天早上我得變回去。”

顧家也不是吃素的,還是淡一點穩妥些。

顧從淵緊鎖眉頭,思量翻湧,這隻鬼一直沒有吸收到元氣,他能量不足所以變淡了,可是現在又怕自己不喜歡,強行恢複,但他堅持不了多久,隻能恢複一夜。

今晚在罰跪,有個事情昨天已經說好了,但今天誰都沒提。

他看著那蒼白的臉,呢喃開口:“我……不能和你試了。”

“我知道,沒事,等一等不要緊的。”穆程回道。

顧從淵微紅著臉:“那要不……改在明天?”

“不著急,明天你也好好休息。”

這話很隨意,可是顧從淵心念一動,問他:“你願意一直等?”

“當然。”

心絮又起伏,顧從淵低頭,揉一揉發紅的雙頰,好一會兒L後,一抬頭,正對上蒼白的臉。

穆程已來到麵前,俯身看過來:“你怎麼了,心神不寧的,有心事?”

近在遲尺的相望,氣息又湧入,穆程的喉嚨動了動。

而跪坐的人仰頭,眼眸閃爍,神色猶疑。

情愫流竄,不能再這樣近距離接觸了,穆程輕咳了一聲,便起身後退。

麵前人卻忽地將他衣領一拉。

被拉住的人重新俯身,還未反應過來,陡然唇上一溫,跪著的人吻了過來。

穆程驟然一怔,將他推離些許:“顧從淵?”

顧從淵隨著他的身形站了起來,那猶疑神色在此刻變得堅定:“就今晚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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