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田埂,顧從淵停住,回頭看了看。
“淵兒,怎麼了?”二叔也回頭。
“我覺得……後背涼涼的。”他實話實說。
二叔一驚,立即以手覆眉端向他看來,仔細看了半晌,沒發現異常:“夜裡風大,可能是風吹的,我們趕緊回吧。”
顧從淵摸一摸後脖頸,往前走,走了幾步再度回頭看,眼前恍惚出現了一個長舌頭套拉頭的鬼,垂在眼前的長發幾乎碰到他的鼻尖,他心剛一緊,還沒後退,那鬼影又不見了。
“淵兒?”二叔又回頭。
他回頭:“二叔真的什麼也看不見嗎?”
“淵兒你看見了什麼?”二叔警醒,“不應該啊,如果有鬼氣,我這鈴鐺會響的。”他提一提腰間銅鈴,“除非是道行很高的厲鬼,這……”
“我好像看到……是方才那個吊死鬼又跟來了。”他說,長舌頭耷拉著腦袋,頭發垂在前方,是吊死鬼的特征,跟剛才那個很像。
“不
() 會。”二叔確定說,“那吊死鬼是我親眼看著離開的……淵兒,淵兒,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本作者兩江水提醒您最全的《高嶺之花,不要跌落神壇!(快穿)》儘在[],域名[(()
他愕然退步,身形往旁邊田裡跌去,而還沒跌倒,落進一懷抱中,這懷抱冰涼,不用回頭就知是誰。
在這懷抱中,他突然有種安定之感。
“淵兒,你真的看見了什麼?”二叔又問。
“我……”顧從淵左看看,右看看。
鬼王出現,那厲鬼道行再高,也不敢輕舉妄動,仿佛原地定住,長舌上的血滴都凝固。
穆程眼一眯,這厲鬼忽然麵露扭曲猙獰之狀,仿佛極儘痛苦,那枯槁的手抬起,仍掙紮著想往前,可被鬼王之氣壓迫,顫巍不能動,那張臉越來越扭曲,而後忽地化為了一團煙,隨風消散。
二叔已經走到麵前,顧從淵一把牽住穆程,無意識的動作想將他往身後拉,而又想到什麼頓了頓,懸而不決的手停在半途,最終還是牽住他往後拉了一下:“是我看錯了,把路邊的垂柳當成了鬼影。”
“哦,我是說呢。”二叔鬆口氣,“好了,我們快走吧。”
“我……二叔您先走吧,我想看看風景,馬上就回。”他說著順帶往四周看看,來時沒注意,現在才發現前方有一大片的田地,紫色的小花綴滿綠色田野,在月光下如泛起淡紫色薄紗,好似落進奇妙的夢境中。
二叔也四下看:“這都十點多了,有什麼風景可看?”
“那些花很漂亮。”
“行吧,那你注意安全,早點回去。”二叔笑道,“城市裡回來的,好像都喜歡這些田野風光。”
顧從淵點頭,與二叔告彆。
待看人走遠,他才轉向身邊,看著這個鬼,神色凝重:“你其實……很厲害對不對?”
方才壓製那厲鬼,就在教授眼前,穆程笑了笑:“是。”
“所以,你不在筆帽裡,顧家也不會發現你。”
“對,我將自己變淡一些,足以隱藏掉氣息,所以……”穆程抬起胳膊,揚一揚兩人相牽的手,“你不用護我。”
如此說,他現在的形態並不是因為元氣不夠,顧從淵緩緩鬆手,也許他現在也不知道回家的路在哪兒,也或許真想看看那大片的花,他往路邊的花田走去。
花田離路邊還有點距離,走了二十分鐘才到,四野幽靜,田裡都是紫色小花,田邊有大大小小的草垛,莊稼杆堆成,聚攏起來,曬乾了可以用來燒火。
他打著手電筒走在小花爛漫的田埂上,電筒下的光亮與月光輝映,大片花田如碧海上的珠玉,點點泛著光。
穆程在他旁邊,看那燈光與月色:“哦,你不喜歡我透明的樣子,我恢複成原貌。”
顧從淵停下往旁邊看,那鬼影慢慢清晰,化為了清清楚楚的人形,蒼白的臉浮現在眼前。
() 他心裡無端怦然跳動了一下,
挪過了視線,
手電打在花田上,一縷光照出到鮮花鋪滿的路。
他看著那條路道:“沒關係,你什麼樣子都可以。”
“就這樣吧,這裡也沒其他人。”夜晚的田邊,沒人,連鬼影都沒有。
顧從淵再往前走:“那麼,其實你之前有很多種辦法嚇到我,但你隻做了一些惡作劇?”
“我有事要來找你,需要你知道我的存在,可是又怕真的嚇到你。”已經猜到了,穆程也沒再隱瞞的必要。
顧從淵臉上不覺泛紅:“你今天來得這麼及時,是感應到那個鬼的氣息了嗎,那個鬼……”
“這厲鬼狡猾,他的確是考試失利死去的,可不是現在。”穆程道,“他是千年前落榜的舉子,執念不放成為厲鬼,專攻擊那些應試之人,其實變成鬼也沒那麼容易,定要非常強的執念,那應試之人離去並未變成鬼,隻留了一些怨氣,而他附著其怨氣之中,你二叔看不出他真身隻當他是新死的鬼,很正常,畢竟他已有千年道行了。
而你們渡化驅散的,隻是一縷怨氣,這怨氣是那應試之人的,故而他問你的題是現在考試中的,這個怨氣被化解,厲鬼沒有附著之處,會尋找下個目標,不過,現在他已經不存在了。”
穆程說著頓了下:“我倒不是感應到他才來的,我一直在掛心著你的安危,雖沒跟你出門,但其實也沒離你多遠。”這次因為要渡化吊死鬼,沒給他身上弄金色光環,那麼就得親自來看著。
顧從淵站定,轉過身看著他,想說什麼,張張嘴又打住,躊躇一會兒才說話:“我又不是應試之人,他為什麼會跟著我?”
因為你的血液對鬼有吸引力啊,穆程笑,可這話不好告訴他,連顧家也沒跟他說過,他們的想法也許是一樣,不願讓顧從淵擔憂驚懼。
他換了個說法:“他大概喜歡你吧,那我可不允許。”
手電筒上的光閃了一下,此時低頭看,才發現他們已經離正路挺遠了,腳下一邊是花海,另一邊田邊平地,堆了很多草垛。
顧從淵在聽到這句“那我可不允許”後心裡更加雜亂,繁花滿地皆不入眼,他想問什麼,可又覺得迷迷蒙蒙隔著雲霧一般,連自己都沒撥雲見日弄清楚,又該怎麼問呢?
他走到那草垛邊,沉悶半晌,隻說出了一句話:“你這麼厲害,還是隻非我不可嗎?”
“當然,這話你之前就問過,我也已說過,借用你的一句話,你是今天才知道我其實很厲害,但我不是今天才變得厲害。”
也許走累了,顧從淵坐在一個草垛邊,草杆已經曬乾了,鬆鬆軟軟。
是他猜錯了,以為這鬼是元氣不足才會越來越透明,其實他是為了隱藏鬼氣。
但……這個鬼來找他是為了想和他上床總歸是沒猜錯的,應該隻有他的元氣與之最為契合。
穆程也坐在旁邊,透過他手裡的光往前看,那些花在光下如同精靈擺動著裙擺。
現在大概有十
一點了,半夜,幽寂田野,四下無人,一人打著手電筒坐著,旁邊是隻鬼,這畫麵怎麼看怎麼詭異,可是並肩而坐的一人一鬼,偏偏生出些浪漫的氣息。
又是些許沉默,顧從淵再問:“你根本不用躲在筆帽裡,為什麼每次還要往裡麵鑽?()”
;()”
顧從淵怔了怔,目光掠過身邊鬼的側臉,又迅速轉頭,看那一片朦朧月光下的花海:“那個……如果你的執念完成了,你是不是也會離開?”
“我的執念……”穆程微眯眼,他哪有什麼執念,他是來做任務的,要讓這人學好玄術,催動攝魂令。
那麼任務完成了,是不是該離開這個小世界?
不然呢,要在這個世界裡,永遠以一個鬼的身份和他在一起嗎?
其實也不是不行啊,他們現在不是相處得挺好的?
他道:“執念完成我也可以不走。”
“真的?”身邊人眼前一亮,好像縈繞一整天的心事突然化解。
“嗯,如果你不想讓我走的話。”
“我很希望你留下。”顧從淵連忙說,說罷有點不好意思,低頭輕咳了一聲,“與你相處挺開心的。”
“好,那我不走。”穆程笑道。
顧從淵還是不敢抬頭,找著話題說:“就是我家人比較特殊,雖然我現在知道你很厲害了,但還是得在家人麵前護著你,以後萬一他們發現了你,你一定要在我身後。”
“為什麼?”
“我覺得……我在家人麵前說上一些話,也許他們會聽呢,我有護你的能力時,就護一下,要是沒這個能力,那就……再說吧。”
穆程側頭看他,嘴角微浮笑意,而眼中閃爍,皆是溫柔,他點一點身邊人的額頭:“你傻不傻,我隱藏鬼氣是不想麻煩,不是怕被發現,我可不怕顧家。”
“不管你多厲害,我都不希望看你有損傷,哪怕是一丁一點。”顧從淵正色道。
穆程一怔。
月光幽涼,花海蕩漾,顧從淵再低頭:“我……還是願意和你繼續的。”
但現在似乎是沒有那麼急了,他撿起一根草杆,草杆一頭還有花,花有些乾了,聚攏成一點濃鬱的紫色。
驀地,那花杆被一手攥住,他錯愕抬眼。
穆程的眼中又覆了緋色,一點點抽走他手裡的花枝,看他的神色帶了掠奪的欲望。
這讓顧從淵心跳又怦然,不敢與那目光對視,仿佛一看就被奪去魂魄,那壓迫的氣息鋪麵而來,他感受到蠢蠢欲動的情愫,卻隻堪低著頭,手電筒不小心掉落,他俯身去撿,身邊鬼也去撿,兩隻手碰到一起,彼此都停了。
片刻後,冰涼的手掌欲退開,顧從淵頓了下,反手攥住那手,將其稍許拉近,輕吐幾個字:“繼續吧。”聲音很輕,卻又堅定,不是心血來潮,像思量許久,他也終於敢抬眼,“雖然不著急,但……”
話還未落,那蒼白麵容忽地逼近,穆程的聲音低沉暗啞:“
() 這裡嗎?()”
;?()?[()”
手電筒剛剛拾起,又愕然被鬆開,咕嚕嚕滾落進田裡,那光束被打亂,在月光花田裡淩亂照了幾圈,被一手按住,“哢嚓”一下關了燈光。
幽寂花田隻有月光灑落,花香在身邊盈盈繞繞,顧從淵被推倒至草堆上,鬆軟乾燥的草須成了他的床褥。
麵前人手指輕抬,稍稍一點,他領口的衣扣被拉開,耳畔響起低沉的聲音:“誰說我不著急?”
話落,吻覆下。
顧從淵抱緊身上人,抬眼看見漫天星辰,伸手一抓,便拾取一片小花,這裡有風有月,他的思緒不似昨晚迷離,留有一點清醒,就又想起了之前在手機上看到的理論。
他的雙手遊走,去實踐那些理論,去主動,去迎合,去發出一些呢喃之語。
這倒讓穆程出乎意料,動作微停,想看他與平日裡截然不同的形態,可……他又的確很急,隻看了一眼就繼續動作。
草堆鬆軟也算乾淨,但畢竟是在外麵,他沒有攏那衣服,隻以手撫碰,冰涼的手觸碰到溫暖的體溫。
身下人也尋進他的衣,碰到一處,仿佛觸電般輕顫了下,隨後輕輕喘著氣,再碰上去,話語不穩:“這裡也是冷的。”
“是,能承受嗎?”穆程輕撫他的臉。
“沒事,我是熱的。”
“你……”穆程又是訝異,手也緩動,“那讓我先探探。”
手打著轉在徘徊,顧從淵抿緊嘴,微微弓起身子。
顧家老宅,那顧二叔剛進院子,有一人衝出來,左看右看:“顧從淵呢?”
這人一臉怒氣,正是顧隨流,他被限製半年不許跟著長輩出去抓鬼驅邪,聽說顧從淵今日去了,心裡憤恨不平,守在門口等著打探消息,要是顧從淵出醜,他還能看看笑話,但現在見到隻有二叔回來了。
“他晚一點回,在那花田看看風景。”二叔如實說,而後自行回去了。
而顧隨流踱著步,暗自琢磨:“看什麼風景,有什麼好看的,肯定有鬼。”
沒打探到什麼,他往回走,走了幾步忽然一頓:“有鬼!”
他還是覺得顧從淵身邊養了鬼,可是一家人都不信他,但他琢磨著,半夜不回家,肯定是跟鬼在一起,要是現在過去,是不是能逮個正著?
他的本事不夠,那個鬼就是騎他頭上了也不一定能認出來,他思來想去,跑回去找他爸。
他爸顧四叔也是不信的,但耐不住軟磨硬泡,答應和他一起去找找人。
那花田不難找,兩人沒多會兒就尋到了路邊,顧隨流把手電筒關了:“彆打草驚蛇,爸,你把八卦鏡給我。”
顧四叔將東西遞給他:“彆胡來。”
“他身邊要是沒鬼,照這個又不要緊,要是有鬼,必定在八卦鏡下現原形。”顧隨流躡手躡腳往田間去。
那田邊草堆邊,穆程的手剛尋入,便聽到這邊窸窸窣窣的響動。
顧從淵壓低聲音:“好像是顧隨流。”
“不管他。”這個時候收手太折磨人,他俯身吻住身下人,聽那邊有低淺的說話聲。
“我四叔也來了。”顧從淵又說。
穆程抬眼看過去,眉頭微蹙:“這八卦鏡有點能量。”
“對你有傷害?”
“沒有,但我這個形態,能照出我。”他道,“我需隱藏一下氣息。”
說罷,他的身形又化為了透明,透出天邊的星與月。
那星辰和明月越來越清晰,顧從淵一驚:“我完全看不見你了。”
“嗯,我將氣息完全隱去了。”麵前有說話聲,可躺著的人什麼也看不見,明明……那冰涼的手指還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