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再住這裡是不是就不太方便了?
杜雲期失眠了,翻來覆去。
他搬走沒什麼關係,本來也該自力更生的,人家早晚要成家,可是,一想到兩人要分開了,心裡就是很難受。
第二天他沒起床,穆程過來看他,說今天要出去一下,到悅來酒樓見個人,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他從被窩裡探出來,搖搖頭,這種事情他去乾什麼。
“那好,你在家等我,再睡一覺我可能就回來了。”穆程給他掖掖被子。
他點頭,可是根本睡不著,輾轉來回起床了,在院子裡轉了幾圈,突然覺得倍加寂寥,怎麼一下子空蕩了許多呢?
越在屋裡呆著,越是心焦,杜雲期拿著一根竹子當拐杖出了門。
反正早晚也得適應一個人的生活,他得學會照顧自己。
敲著竹仗,沿著小路下山,根據記憶,走到了小鎮上,聽到人聲鼎沸,他站在人群中,又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走了。
算了,回吧,他輕聲一歎,轉身,而後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由遠及近,正在叫他:“小木哥,這麼巧啊?”
那是個女子的聲音,杜雲期停下腳步:“你是……”
“我是荷花。”正是要與穆程見麵的那個姑娘,她往酒樓走,剛好在路上碰見了杜雲期。
姑娘羞澀地笑:“小木哥,你哥哥到了嗎?”
“他比我走的早,應該已經在了。”杜雲期如實說,“你快去吧。”然後繼續走。
姑娘叫住他:“小木哥等一下,那個……你覺得我今天的打扮,你哥哥會喜歡嗎?”
杜雲期道:“我看不見。”
“哦,對不起。”姑娘連忙說,“我忘了,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杜雲期說,“我哥哥肯定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你怎樣打扮都可以。”
“那……”荷花姑娘羞赧道,“小木哥你能不能跟我說一下,你哥哥平時喜歡什麼東西,他日常最愛做的事情是什麼?”先了解一番,待會兒L也好有話聊。
“他每天除了做生意,就是在院子裡修剪花草,姑娘你不必擔心,也不用去刻意迎合他的喜好,他很好相處,很會照顧人的。”
荷花笑道:“是,我知道他很好,我經常看他牽著你,那麼溫柔,那麼細心,你們兄弟感情真好,嗯……以後我來了,不知道他會不會也對我那麼好。”
杜雲期說:“你不用擔心,等你來了,我就不住在那兒L了。”
“我沒說要趕你走啊。”姑娘連忙擺手,“我沒這個意思。”
“我們不是親兄弟,我也該走了。”杜雲期輕吐一口氣,說起這話,還是有點難受,他再往回走。
身後的女子聽他的話一怔,不覺想到什麼,又喊他:“你們不是親兄弟啊?”
“嗯,我從懸崖掉下來的,他撿到的我。”
“那……”姑娘臉色微變,試探著問,“你
說他……很會照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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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路滑會抱著我走。”
姑娘臉色又變:“喂飯,抱你?”
“哦,還有,他還願意到我被窩裡來為我取暖。”
“躺一個被窩?”姑娘的神色越來越驚訝,“你們……會脫衣服嗎?”
“會啊,脫過很多次。”上藥的時候都要脫上衣啊。
姑娘捂捂嘴。
那人說喜歡男人,她死活不信,認為對方故意找借口,可是……這樣看來,是真的啊!
這倆人不是兄弟,是一對。
那她還來摻和什麼啊!
杜雲期說完話往家走。
而姑娘回頭望望酒樓,跺了一下腳,捂著臉往反方向跑,也回家去了。
穆程在悅來酒樓等著,說是酒樓,其實沒有樓,隻有一層,他臨窗而坐,眉頭微蹙。
他其實還沒想好說辭。
都說自己喜歡男人了,那姑娘還不信,那麼還能怎麼說呢?
難不成把小將軍拉過來親一口啊。
現在並沒有和杜雲期走在一起,他不能這樣利用人,也不想這樣欺騙人家姑娘。
看情況再說吧。
然後,等了一上午,沒人來。
到中午的時候,賈大娘來了,帶著愧疚說,那姑娘臨時反悔,不想見了。
這倒是好事,不用去想要怎麼說,穆程鬆了口氣。
隻是為何之前一再拒絕,對方就是要堅持,今天什麼也沒說,她反而放棄了呢?
人不來了,穆程便回家,到家後,屋裡的人聽到腳步聲,立即站了起來,緊張道:“木哥你什麼時候成親啊?”
“我沒有說我要成親啊。”穆程笑。
“那你們在談什麼?”
“沒談什麼,荷花姑娘沒有去。”穆程說著話,自去做飯。
杜雲期跟過來:“怎麼沒有去呢?”
“我也不知道。”
那賈大娘對於荷花的態度也是不解,中午著急來傳信兒L,顧不上多問,等下午有空了,她就去把事情問清楚。
荷花是確定那倆人是一對,可是賈大娘還是不信,這個世界同性相戀不常見,在她的認知裡沒有這一說,她篤定是那個小木故意的,就是不想讓他哥娶嫂子。
現在荷花說什麼也不願意了,賈大娘眼看著好好一段姻緣被毀了,自己還白忙活了半天,又是惋惜又是不悅,下午跑到了上來。
見兩人都在院子裡坐著,她性子直,開門見山道:“小木你為什麼要跟荷花說一些奇怪的話?”
兩人都回頭:“什麼?”
賈大娘就把聽到的複述出來,然後說:“我再怎麼勸,荷花現在也不同意了,小木你看看你辦的什麼事兒?”
“原來是因為我。”
() 杜雲期起身,“因為我的話,荷花姑娘才沒去?”
“你以為呢?”
賈大娘冷哼,“你哥哥那麼大一個娘子,被你三兩句話給說沒了。”
“這……”杜雲期麵露愧色,又慌張,“我……”
有溫暖的手牽住他,安撫他的惶然,穆程將他往後拉了一點,對那賈大娘笑道:“謝謝大娘為我的事費心,我弟弟說的都是實話,怎麼問他就怎麼說了,好像……沒什麼問題啊。”
“可是……”賈大娘一愣,“荷花誤會了啊,這一樁婚毀了。”
“那說明我與荷花姑娘沒有緣分,祝她找到有緣人。”
賈大娘氣不過,給自家親戚找麵子:“我們荷花反正不愁嫁,倒是你啊,你倆這樣的傳聞要是到了外麵,你才娶不到娘子呢,哼。”
她轉身走的時候,又問:“你倆真不是親兄弟啊?”
“不是。”穆程回話。
“那就不要叫人誤解嘛,今兒L荷花誤會了,明兒再有其他人誤會怎麼辦,你們真不打算成親啦?”她說話直,但心腸不壞,嘮嘮叨叨說半天才走。
人走後,小院裡安靜了下來。
杜雲期坐立不安:“木哥,對不起。”
穆程將他牽到石桌邊坐下:“我都說了你沒錯,為什麼要道歉啊?”
“但再怎麼說,我確實把你娘子弄丟了。”杜雲期坐在石凳上,快哭了。
這神色可憐又可愛,穆程心念一動,雙手撐在石桌上,將他環在手臂中,想逗他一下:“那怎麼辦呢,要不你賠我個娘子?”
“我怎麼賠?”小將軍微微仰頭,正與半俯身的穆程四目相對,他看不見眼前人,可穆程能清楚看見他輕顫的睫羽。
“你可以把自己賠給我。”穆程幽幽說。
小將軍怔住了,好一會兒L後,才回話:“啊?”
看那發懵的表情,穆程搖頭笑:“好啦,不逗你了。”他鬆開手起身,到灶台那邊去準備晚飯,“不過……荷花姑娘也沒完全誤會,我的確喜歡男人。”
“什麼!”杜雲期一驚未平一驚又起,站了起來,“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
小將軍又驚,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那你……你該不會對我……”
“我是很喜歡你,但你若無意,我不會勉強。”穆程還是那如春風和煦的語調。
杜雲期惶惶愣住,大腦一片空白,好一會兒L後,他慌亂說:“我……我累了,想休息一下。”然後轉身往屋裡走,腳步過快絆了下,險些摔倒,他扶著門站穩,忙不迭走進去。
穆程笑了笑,沒去打擾,這似乎對小將軍的衝擊有點大,讓他消化一下吧。
杜雲期坐在屋裡,彷徨不安,聽到外麵的腳步聲,他提起了心,那腳步聲走了過去,他的心落回。
就這樣坐到天黑,敲門聲響,他再一次脊背僵直。
“吃飯了。”穆程溫聲說。
他慢慢走過來,開門,那個人就站
在門外,與他麵對麵,好像一抬頭,就能感受到呼吸。
他低下頭,從穆程身邊慢慢走過去。
盛好飯,兩個人還和之前一樣吃,但頭一次沉默,他不說話,穆程也不說話,透過縷縷熱氣,看他神色,一點迷惘,一點惶然,還有一些……羞赧。
穆程暗暗一笑,等他吃完,起身收碗。
平時杜雲期都是幫他一起收的,今天反應慢了一點,想起來要收時,起身一抓,卻剛好抓到穆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