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的天越發冷了, 但人們似乎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冷空氣嚇退,街道上聖誕氣氛濃重, 來往行人也比往日更多了些。
雖稱不上雪樹銀花,但綠色的聖誕樹和隨處可見的聖誕老人也平添了抹冬日的色彩。
隻是熱鬨是他們的, 艾喻鮮少過洋節日, 也沒打算摻和。
因著前一天江從燦的坦白, 艾喻大概也想明白了自己不老不死的前因後果。
她不太明白司命讓自己長生不老的用意, 也不太明白為什麼最後會是江從燦來審判自己。
畢竟如果按江從燦所說,一般給予詛咒的神使也會是審判者,那麼她的情況就有些特殊了。
時間太久, 艾喻已經記不清當年司命出現時的模樣;但那人當時留下的畫倒是夜夜都在提醒著她,當年發生之事。
許是因為多年的未解之謎有了答案, 儘管最後被江從燦氣得不清, 艾喻當晚卻睡得十分安穩,第二天早早便起了床。
下樓時江從燦已在廚房忙活了。
準確來說,是廚房內的鍋碗瓢盆自己在忙活,他也就是雙手抱胸在一旁看而已。
這場景對艾喻來說已不算新鮮,她匆匆瞥過一眼便準備下樓吃頓法餐,順便也配合配合這節日的氛圍。
隻是還沒走到門口, 門鈴突然響了。
“找你的。”江從燦頭也不回。
艾喻皺眉,看了眼仍在空中飛舞的鍋碗瓢盆,走近大門處, “你收斂點。”
說罷, 艾喻打開門, 一身白色公主裙的錢樂怡出現在她麵前。
錢樂怡看到艾喻時表情有一瞬間的鬆展,隨後抱怨便脫口而出。
“老年人是不需要用手機麼?給你打了上百通電話都是關機。”一邊說著,錢樂怡不請自入,自然地走進室內。
踏進門的那一瞬,空中飛舞的鍋鏟堪堪作罷,極不情願般落到鍋中。
江從燦端著盤子,悠悠從錢樂怡眼前晃過,卻視若無睹地來到餐桌處坐下。
錢樂怡感歎地“嘖”了兩聲,湊近艾喻耳旁,“你彆說,你倆目中無人的樣子還真有點像。”
艾喻嗤笑,卻並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多作停留,“找我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事,”錢樂怡雙手抱胸,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你幾天沒來公司了?還上不上班了?”
艾喻之前雖說是掛職,但因著江從燦的緣故被強迫營業,遲到早退沒落下,也好歹算是每日都去。
但自從得知江從燦知道自己身份後,艾喻也懶得再裝,不僅一連好幾天沒在公司露麵,甚至怕被人擾了清靜,所幸連手機都關機了。
錢樂怡的質問聲不算小,江從燦聞言挑了挑眉,一臉揶揄地看向艾喻,仿佛在問“怎麼,不演了?”。
艾喻挑眉,答得理直氣壯,“不上了。”
仿佛在答說“我攤牌了”。
江從燦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倒是錢樂怡皺了皺眉,想說什麼,卻終究沒能說出口。
在江從燦眼裡艾喻怎麼說都是在公司有職位的人,艾喻就這樣明目張膽地在江從燦麵前說不上班……
錢樂怡直覺艾喻已經將自己的身份告知江從燦了。
“隨便你,”錢樂怡硬邦邦地說,“我爸的意思是讓你每個月去公司一趟,對個賬。”
以前艾喻不在也就算了,現在艾喻回國了,賬目方麵還是要讓她自己看看才行。
當然,這隻是錢軍單方麵的想法。
已經將艾喻性子摸了個七七八八的錢樂怡對此嗤之以鼻。
艾喻這樣的人,幾千萬的包包日常帶出門,兩億的粉鑽戴在手上,財富遍布世界,又怎麼會在意錢軍手上那點小錢。
果然,隻見艾喻懶懶擺了擺手,“不用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就行。”
……
好像哪裡不對。
錢樂怡一愣,狐疑地看了眼艾喻手上的粉鑽,又看了看江從燦,倒抽一口冷氣,“這戒指……?”
艾喻斜她一眼,雙手抱胸站在鞋櫃前,氣定神閒,“他送的。”
錢樂怡:????
那天拍賣她和江從燦兩個爭得不可開交,把市價一億的戒指抬到了兩億,現在說江從燦拍這枚戒指是為了送給她?
自己那天在那兒舉牌舉得手都酸了,就為了看這兩個不差錢的人秀恩愛?
錢樂怡突然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氣不打一處來,“所以那天你倆搶戒指隻是在打情罵俏?”
話一說出口,室內突然靜了,隻餘幾人深深淺淺的呼吸聲,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艾喻自然知道錢樂怡的想法,但當著麵就這樣說出口……
還真讓她有些無措。
錢樂怡打第一次見到江從燦到現在,都沒有懷疑過他和艾喻的戀愛關係。
艾喻一開始是不想解釋,畢竟她沒有向錢樂怡解釋的必要,且當時她也不可能直接告訴錢樂怡,她死皮賴臉要和江從燦同居是因為看不到他的未來。
後來江從燦知道她的身份了,艾喻又懶得解釋了,且江從燦的身份她也不可能告訴錢樂怡。
於是就導致了錢樂怡今天當著兩人的麵,這樣理所當然地說出這種離譜的話來。
按說誤會也就誤會了,就怕這人覺得她是故意不說清楚,任由錢樂怡誤會兩人的關係。
那她可真是有理說不清。
艾喻臉色有些微妙,偷偷瞄了眼餐桌上的江從燦。
江從燦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進食的動作,隻懶懶地靠在凳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艾喻。
四目相對,艾喻從他眼神中看出了絲戲謔,仿佛是對她的嘲諷一般,還透著股笑意。
怕什麼來什麼。
艾喻心下叫糟,立即開口,“你誤會了,我們不是……”
“不是打情罵俏,”江從燦突然出聲,打斷艾喻後麵的話,“隻是鑽戒這種東西,還是由男人買比較合適。”
“對,我們不是……”艾喻點頭附和,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不對,猛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