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當賣家真的出現在交易現場時,連倉鼠都開始懷疑艾喻消息的真實性了。
如果隻是為了引出臥底的虛假交易,何必勞師動眾到青龍這樣的人物。
儘管倉鼠沒見過,但青龍的名號他還是聽說過的。
神秘、狠戾、不擇手段。
作為金三角一代名號響當當的大人物,青龍涉足的領域多不勝數,毒品隻是其中一小部分,槍械走私、雇傭兵、洗黑錢這些都常能聽聞他的名號。
如果這隻是一場假交易,青龍這樣的人物又怎會出現在此地?
隻是倉鼠沒想到傳說中的青龍會這麼年輕,這看上去才二十來歲的樣子,甚至比他都小。
幾人走近,老大伸出手,笑得有些諂媚,“您這次怎麼親自來了?這種小買賣您交給手下做不就行了麼?”
青龍視線滑過麵前一群人,冷眼瞥向老大,全然沒有要伸手的意思,淡道,“你老大呢?”
視線經過倉鼠時沒有任何停留,但倉鼠卻硬生生被他身上的壓迫感驚到,慌亂之下甚至移開了目光,不敢直視他。
倉鼠很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當年他剛進幫派時,第一次見到駱榮就是這種感覺,隻是威壓小了些。
這是隻有一直身處高位的人才會有的眼神和氣場,在場恐怕除了駱榮,他都沒放在眼裡。
直覺讓他避開麵前這個人,倉鼠往自家老大身後躲了躲。
老大沒有察覺,對青龍笑得更殷勤了,“我這就叫他過來,您先坐會兒。”
一邊說著,他對身後的倉鼠使了使眼色。
倉鼠會意,快步走出倉庫。
冬天的夜晚很冷,碼頭邊沿著海,就更涼了。
剛到室外倉鼠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去,這天可真夠冷的。”
一邊嘟囔著,他一邊掏出根煙來。
他嘴裡叼著根煙,斜著眼狀似不經意地看了看周圍,確認周圍沒有人後才緩緩將手伸進褲兜。
褲兜不緊,所以外人也完全看不出來裡麵裝了些什麼。
倉鼠將手伸向褲兜裡的銀質打火機,指尖輕輕敲了敲火機底部。
他敲得很有節奏,仿佛是在傳遞什麼訊號似的,好一會兒才終於拿出打火機。
叮——
打火機翻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倉鼠再次環視一圈周遭環境,終於打著火,將嘴裡的煙點燃。
做完這一切,倉鼠才走向停泊在港口的遊艇。
路程有些長,正好一根煙的時間。
走近後船邊隻守著兩個保鏢,想是駱榮應該在船上,倉鼠走近向兩人點了點頭,“青龍來了,在等駱老呢。”
不等保鏢反應,駱榮先一步走下了船,看到倉鼠似乎也並不驚訝,甚至走近後還笑著拍了拍倉鼠的肩,“知道了,走吧。”
駱榮看上去心情不錯,他走在最前麵,兩個保鏢左右一邊一個跟著,倉鼠走在最後。
也不知道是不是倉鼠的錯覺,總覺得這夜,格外安靜。
走了有一會兒,離倉庫不到一千米的距離時,駱榮突然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倉鼠,你進來多少年了?”
倉鼠一愣,趕緊上前幾步,畢恭畢敬道,“快五年了。”
“五年啊……”駱榮沉吟,語氣中透露出一股滄桑感,“都進來五年了,這還是你頭一次參加交易吧?”
倉鼠垂眸,心裡直發慌,話語中卻滴水不漏,甚至還帶了絲玩笑的意味,“是啊,可能是我手笨腳笨吧,老大總這麼說我,所以之前也沒帶過我。”
駱榮輕笑兩聲,顯得不以為意,“彆緊張,這次有經驗了,下次就知道怎麼做了。”
說著,幾人終於來到倉庫。
倉庫內,青龍正坐在一個偌大的集裝箱前,看到駱榮進來巋然不動,似乎完全沒有要起身打招呼的意思。
倉鼠皺了皺眉,越發覺得有些不對勁。
明顯青龍連駱榮都沒有放在眼裡,親自參與這趟交易又是為了什麼呢?
駱榮卻不以為意,快步走近青龍,臉上的笑容愈發明顯了,“好久不見,令尊最近身體可好?”
青龍盯了駱榮兩眼,似乎是在表達等待多時的不滿,臉上的不耐煩溢於言表,冷冷開口,“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駱榮笑,正想再說,青龍卻突然起身,“駱老,已經很晚了。”
這擺明是在催促駱榮了。
“是是是,”駱榮今天似乎格外好說話,全然沒有被冒犯的不耐,明明對著一個小輩,依舊笑臉相迎,“你駱叔老了拖拖拉拉的,小侄莫怪,莫怪。”
不僅倉鼠,連□□老大此時都有些大跌眼鏡。
駱榮在上海可以說是地頭蛇般的人物了,跟在駱榮手下這麼多年,他何曾見過駱榮這般俯首稱小過?
倉鼠看青龍的眼神變了變,突然有些想取消這次行動。
俗話說放長線釣大魚。
和青龍比起來,駱榮頂多隻是個臭魚爛蝦罷了。
隻是信號已經發出去了,現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一個異動,隨時都有可能被當場擊斃。
青龍向身後一個下巴上有疤的手下點點頭,手下會意,將手裡的黑色手提箱平舉著,來到青龍和駱榮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