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口那頭,有一片空中花園,新郎和他的伴郎團正聚在那,簡初放輕腳步,走近了些,緊張地躲在牆角,期待梁景行的回答。
明明隻有分秒的等待,卻好像過了半個世紀那樣漫長。
“梁總怕是沒玩夠呢。”沒有等到梁景行的正麵回答,倒是聽到有人這樣調侃。
簡初心臟快要跳到嗓子眼,偷偷探出半個頭,去觀察梁景行的反應。
梁景行一身黑色西裝,係著領結,單手插兜,手裡端著一杯香檳酒。他笑而不語,抬手抿了口杯中酒。
這個反應,等於是默認了適才那句調侃,眾人心照不宣,對視一眼哈哈地笑起來。
牆角後,簡初眼裡期待的光,瞬間蕩然無存。
這些好兄弟不是跟他從小一起長大,就是認識了許多年的,對他了解得很,原來他們都清楚地知道,梁景行對她不過是玩玩而已,哪天玩膩了,就換一個。而自己卻一度奢望跟他共度餘生。
雖然她也早就有所察覺,梁景行根本不愛她,這輩子都不會跟她結婚,可是當她親耳聽到他和朋友談論起這個問題,而他默認了的時候,心臟還是不免抽痛。
畢竟先前隻是她單方麵的猜測,還是懷有微妙的期待的,而此刻,連最後一絲期待都沒有了。
終於徹底死心了,簡初眼眶通紅地轉過身,正欲下樓,卻撞見江雯站在樓梯上,距離她幾步之遙。
想當年,梁景行拒絕跟江雯聯姻,整個豪門圈的人,都以為梁景行是為了簡初,連簡初自己也一度這樣天真地認為。可直到今天,她才發現所有人都想太多。
梁景行隻是為了他自己而已,他這樣一個好享樂且重欲的人,怎麼可能會主動往自己身上添加枷鎖呢?
婚姻,對他來說,就是一把無形的枷鎖。
突然見到江雯,簡初腳步下意識一滯,後緩過來,錯開她往樓下走。
擦肩而過後,江雯回過頭,叫住她,“簡小姐。”
簡初本能地停下腳步。
江雯站在高處,垂眸望著她,“雖說婚姻就是一張蓋了戳的紙,可是沒有那張紙,他今天可以寵你,明天也可以換了你。”
“現實就是那麼殘酷。”
“不用你來提醒我。”簡初不願讓人看到自己的狼狽,頭也沒回地快步下樓。
簡初紅著眼從莊園彆墅跑出來,溫寧挽著丈夫的手迎麵撞見她。
“怎麼了?”溫寧發現她神情不對,抬手摸摸她的臉。
今天畢竟是朋友的大喜日子,簡初強忍下將近奔潰的情緒,扯了扯唇角,拉下她的手,笑笑說:“被新郎新娘感動的。”
“什麼事那麼感動?”溫寧被她牽動了好奇心,回頭看了眼自己的老公賀之洲。
賀家是國內著名的房地產商,南城數一數二的豪門人家,溫寧嫁進賀家是高攀,外界對他們的婚姻並不看好,媒體甚至經常猜測兩人什麼時候離婚,而賀之洲也確實不似溫寧那樣愛他,但是溫寧畢竟嫁給了自己從小心儀的人。
這是法律賦予的定義,她可以一輩子跟他緊緊地牽絆在一起。
這是簡初羨慕不來的。
賀之洲矜貴優雅,含笑微微頷首,讓她去吧。
溫寧得到應允,拉著簡初的手快步往裡麵走,想一探究竟。
兩人快步穿過輝煌的大廳,恰好新郎官領著他的兄弟團從樓上下來,一個個都是豪門人家培養出來的男人,西裝革履氣質非凡。
梁景行又是他們當中長得最高的,氣場尤為強盛,一眼看過去,他是最不容忽視的那一個。
他和簡初兩個人視線對上,簡初率先錯開目光,拉著溫寧從他們幾個身邊經過,往樓上走。
跟來時不同,此時簡初身上已經換上了淺紫色的伴娘服,輕盈的紗裙仙氣飄飄,從她身邊往下走的兄弟團一個個笑著誇她美得像仙女下凡。
同時不忘問候溫寧這個小嫂子。
梁景行走在他們幾個最後麵,從高處往下垂眸望著她,提步往下邁了兩級台階,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恰好停在簡初跟前。
身前落下一道身影,簡初前進的腳步被阻,抬眸瞅他一眼,卻還是一言不發地拉著溫寧從他身旁繞過去。
梁景行跟著轉頭,盯著她的身影。
溫寧察覺兩人氣場不對,被簡初拉著往上走後,回頭看了眼,又快走幾步跟簡初並排,湊到她耳邊問,“你兩鬨彆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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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儀式十一點三十四分準時開始,寓意一生一世。
儀式在莊園的後花園舉行,簡初和幾位伴娘站在一起,看著新娘和新郎攜手漫步走過九十九米長的紅毯,穿過鮮花拱門,眼裡的羨慕彙成了淚水。
這些年,每參加一次婚禮,每看一次彆的女孩穿上婚紗,她都要羨慕一次,那是她遲遲等不到的未來。
新郎新娘的宣誓感動了許多人,一個個眼含熱淚,也就沒有人發現,簡初的眼淚跟其他人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