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回二百年前,秦淩霄的修為大減,而這個崔小筱卻是一路奇緣,不斷拉近兩人的天地差距,這讓人頗為不適。
幸虧秦淩霄飲了狐山靈泉之後,便回到淩雲閣裡日夜苦修,總算是恢複了些修為。
因為這些修為路程都是他曾經走過的,隻要有了福緣加持,他進步神速,已經凝氣成丹,甚至讓他的父君都大為震驚,直誇“吾兒乃天縱之才”!
現在秦淩霄趁著魏劫不在,崔小筱落單,就是為了拿回屬於自己的佩劍。
這劍非凡物,隻依附強者。它的曆代主人,都是曠世大能。
崔小筱一個僥幸得了些機緣的丫頭片子,何德何能,配擁有這神劍?
在秦淩霄看來,拿回屬於自己的佩劍應當應分,理直氣壯得很。
崔小筱可沒有答應還劍。
當他的手裹著真氣侵襲而來時,小筱很自然的打出了個念字訣,伸出兩指,輕輕一揮,便讓腰間佩戴的寶劍出鞘,打了個回旋,避開了秦淩霄的搶奪。
這幾日打坐的時候,隻要靈台清明,她就能與劍共鳴,讓劍發出錚錚嗡響,揮指控劍,也是越來越得心應手。
這運氣禦劍之術,若是尋常的佩劍,秦淩霄可能還會默默稱讚一下崔小筱的功力又精進了。
可是她現在操控的是天罰神劍——“與天鬥”啊!
劍有劍魂,最是傲骨錚錚,豈能為凡人所駕馭?
曆朝曆代的頂級劍客不必修道,當他禦劍到達一定的境界時,便已經脫離俗骨,自動入了道的境界。
由此可見人劍合一,禦劍之難。
而要駕馭“與天鬥”這樣的神劍,除了醇厚的丹田修為,更需要一股能與劍共鳴的強大精神力。
修為可以後天修煉,精神力是與生俱來的,強求不得!
秦淩霄當初誅殺了魏劫之後,得到了這把神劍,如獲至寶,也想做到魏劫那樣,可以隨心駕馭神劍的境地。
可是他閉關與這劍苦修了整整十年,卻始終無法與劍共鳴。這劍的魂魄就好像跟它曾經的主人魏劫一起死去了,變得寂寂無聲。
秦淩霄雖然不死心,也隻能放棄,另辟蹊徑,走了凝氣成劍之路。
雖然他後來可駕馭多把氣劍,可那些氣劍始終不如這一把降魔神劍。
這也是他不會輕易用這劍的緣故,因為每看到此劍,都是在無聲的提醒著他,到底是不如魏劫。
當初要不是蠶場的魔附了魔珠,難以應對,他甚至都不會用那與天鬥斬魔。
因為隻有他自己清楚,他從來沒有做成過這劍真正的主人。
而他麵前這個長得纖弱,看著弱柳扶風的少女居然有這麼強大的精神力!隻這麼短的時日,就馴服了“與天鬥”,輕而易舉地與它共鳴!
這讓一向孤高自賞的秦淩霄,情何以堪?
他失聲叫道:“你用了什麼奇巧法子?你怎麼可能操控這劍?”
小筱不是很理解秦淩霄的驚詫,眨眨眼,輕飄飄地回了句:“怎麼?這很難嗎?”
從來被人捧為天縱奇才的秦少閣主,這一刻感覺到的是莫大而尖刻的侮辱!
要知道他為了操控這把神劍,足足花費了十年的功夫,還毫無建樹。現在卻被一個他看不起的丫頭反問很難嗎!
他也懶得再聽小筱炫耀,隻一門心思先將劍搶回來再說。
可惜小筱的嘴,也像開刃的寶劍一般,既然開了頭,斷沒有輕易回頭的道理:“你好歹也是曾經的堂堂劍宗開山宗主,如今卻跟山賊一般上來就搶?”
秦淩霄氣急道:“這劍是不是我的,你心裡沒數?你又不是沒見過我使它!”
小筱眨巴著大眼道:“可那是二百年後啊!若是這麼論,這劍現在該是魏劫的才對!而且為了這劍,我的胳膊都受了天罰之傷!所以它現在是我的,無可爭議!你若非要說它是你的,你喚一聲,看它應不應?”
秦淩霄氣得手都要抖了,可是小筱說得對,這劍此時的確不是他的,但它也不應該是這個女騙子的啊!
驕傲使然,他被小筱諷作山賊,倒不好再去硬搶了,隻是冷峻著臉道:“崔小筱,你不要太過分!難不成,你還真想在二百年前呼風喚雨?你有沒有想過,你這般肆意妄為,會有什麼後果?你真的不想回去了?”
小筱揮動手指,讓“與天鬥”重回劍鞘:“你知道怎麼回去了?”
秦淩霄深吸一口氣,壓住被小筱激出的怒火,試著跟小姑娘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隻要有燭九陰的神像,就可以回去。不過那神像是魏劫當初在章尾山與人打賭得來的。算起來得是三年之後。你若想要,當耐心等待。我看你已經離開魏劫,如此很好,也免得乾涉了他的軌跡。”
小筱聽了眉頭倒是微微一皺,章尾山?那不是《山海經》裡山神燭九陰居住的神山嗎?
它在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了!據說那山不在地,不在海,不在空,乃是虛幻之山,若無機緣,就算尋到了地方,也見不到那座山。
若魏劫是給機緣之人,那她就隻能等到三年之後,待魏劫拿到神像時,她才可以離開。
她也知不該乾涉魏劫的軌跡,可這三年裡,她該往哪裡去?
秦淩霄似乎看出了小筱的猶豫,不由得放柔聲音道:“隻要你不再搗亂,我自是會照顧好你的日常。你可以暫時前往淩雲閣,等到時機成熟,我……會跟你一起回轉二百年後。”
可惜小筱現在對他一點都不信任,隻是哼了一聲道:“口口聲聲不讓我乾涉天機,改了彆人的命線,可你也不太光明磊落,我問你,那四大派早早入城又是怎麼一回事?”
秦淩霄被小筱問得一滯,惱羞成怒道:“既然知道他會大開殺戒,我想辦法阻止悲劇發生有何不妥?”
小筱怎麼不知秦淩霄的心思?這位與魏劫除了血海深仇以外,似乎還有些“既生瑜何生亮”的心結。
他是人間正道宗師,而魏劫是遺臭萬年的大魔頭,所以秦宗主自認為自己就是正義!
她改了魏劫的命線,就是遭天誅地滅;而他私自更改魏劫的命線,卻是匡扶正義!
小筱懶得再跟這樣固執的人打嘴仗,隻揚了揚下巴道:“我已經跟魏劫分開,你不必擔心了。至於這三年,我自會尋個無人之處閉關隱居,待三年之後,希望你能遵守諾言,幫我回到二百年後去。”
聽她的意思,又是回絕了他收留三年的好意。
他平生難得對女人釋放善意,偶爾為之,竟然這般屢次碰壁。
這種被女人當臭蟲一樣哄攆的經曆,秦淩霄上上下下活了二百幾十大年都是在小筱一人身上體驗遍了。
自己一番美意又是錯付給了溝渠。
少年的麵龐更加冷漠,隻是冷冰冰道:“不行,你在我這已經沒有什麼信義可言,為了不讓你行差走錯,你隻能跟我回淩雲閣……”
他說完這話,隨手拍了拍掌,隻見四周頓時湧上來許多淩雲閣的白衣弟子。
看來秦淩霄今日是鐵了心要帶走崔小筱了。
崔小筱知道,若是秦淩霄一人,她勉強還能應付,大不了打不過便逃之夭夭。
可是現在被這麼多淩雲閣的弟子包圍,她毫無勝算可言,更無機會逃跑。神劍在手,也難敵這麼多淩雲閣的頂尖弟子。
好漢不遲眼前虧,所以小筱利落收劍,然後對著秦淩霄抱拳道:“既然秦少閣主這麼熱情好客,那就請帶路吧!”
偷哭一場回來的餘靈兒聽聞秦淩霄要請她們去淩雲閣做客,不由得有些竊喜。
她一直盼著早點到恩人的身邊,沒想到上天好像聽到了她的暗自禱告,夢想居然成真了。
現在她和崔小筱都坐在馬車裡,由著淩雲閣的弟子駕車,車輪滾滾而行。
這種毫無效率的行路方式,淩雲閣的弟子們其實都有些耐受不住。
畢竟他們修為在身,若用輕身之術,日行千裡都是小意思。
可崔小筱卻推說自己負傷未愈,若是被人背負的快速前行,會忍不住大吐特吐,隻能這麼坐馬車慢慢地走。
聽她這麼說時,秦淩霄懶得跟死丫頭廢話,當即強硬地讓弟子去背負著小筱前行。
小筱也沒客氣,偷偷摳了嗓子眼,給了那弟子一脖子熱乎的。
秦淩霄都要被崔小筱氣得元神出竅,乾脆自己一個人先頭開路,離她遠遠的,再讓其餘的淩雲閣弟子“護送”小筱的馬車前行。
餘靈兒很不解,在馬車裡問小筱,以前小筱被魏劫抱著到處跳的時候怎麼沒有這種暈吐的毛病。
小筱架著二郎腿,閉眼躺在馬車裡,壓根不搭理餘靈兒。
廢話!若是真去了淩雲閣人家的地盤。她就是插翅難飛了!這行路當然是越慢越好,她好得空跑了。
想到這,她突然從馬車裡探出了頭,衝著前方老遠的白衣身影高喊:“哎!我餓了!中午吃些什麼?現在天熱,若是能有一碗涼粉,再淋上酸辣的澆頭就好啦!”
秦淩霄顯然沒有繼承師尊魏劫對吃吃喝喝的熱忱,對於小筱的提議毫無反應,依舊像個標尺一般板著腰板,冷冰冰地繼續前行。
小筱看著淩煙閣諸位弟子不食人間煙火的德行,估摸這午飯的式樣大約要很寡淡。
可到了中午時,她看著那些白衣弟子就地摘花飲露,隻吃些花瓣甘泉時,隻能無語回看餘靈兒。
結果餘靈兒也在跟她大眼瞪小眼,顯然這麼寡淡的飲食也不入小狐狸的心。
秦淩霄這時正盤腿坐在一塊大石上閉目養氣。
崔小筱跳下馬車來到秦淩霄的跟前,很不客氣地問:“……你是怕殺生添罪孽,所以打算把我們活活餓死?”
秦淩霄半睜開眼睛,冷看著崔小筱嬌俏的臉兒,不情願地解釋道:“身為修真者,就是要達到脫離凡胎的目的,儘早辟穀,或者飲露食花,都能讓自己的丹田變得更加清靈。你們符宗難道不是這般修仙的嗎?”
小筱老實搖搖頭:“除非是沒有飯折了,不然一天三頓,少一頓都不行。你讓我在淩雲閣暫住三年,都是這般夥食?”